正文 第五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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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埋进奥赛书里,再抬起来,一天就过去了。
潘景亭抬头的时候,脖子“格拉”一声,他秀气的眉头立即周到了一起,刚伸手,基金景博已经长臂一伸把他半拥在怀里,力度适中的揉起了他发硬的脖子。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又正在上自习课,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蒋建邦仔细环顾四周后,放心的把潘景亭搂得更近,认认真真地帮他揉起脖子来。
潘景亭正累的眼冒金星,正好有人给按摩,他乐得爽快,软软地哦啊在蒋建邦的臂弯里,只差哼哼出声。眯起眼睛,快活地趴着。
蒋建邦难得看他这么温驯地窝在自己的怀里,便弄得更用心,把自己在老爹洗头房里享受过的那一套全用在了潘景亭的身上,只想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晚上咱们吃什么?”蒋建邦看了一眼窗子外边斜斜的夕阳,橘红色的光芒给他镶上一层好看的金边,毛绒绒的,甚是可爱。潘景亭不禁更温和,说:“你想吃什么?”
这话好像是要完全听蒋建邦的意思了。蒋建邦只觉得短短几个字说不出的有味,放在嘴里嚼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丢开来,说:“你晚上不是要补习?我们就在食堂吃好了。”
潘景亭本来以为今天蒋建邦一定要去定外卖吃,就想着怎么回绝他才行,现在正好随了他自己的意,简直是有高兴几分,于是给了个大大的笑脸:“那我晚上在和你吃宵夜,在寝室里,怎么样?”
蒋建邦当然是乐得几乎颠不住了。
吃过晚饭,蒋建邦把他送到了科技楼里补习,自己去打篮球,准备玩一会再上课。才刚把脚踏进篮球场,手机就响了,乌拉乌拉的叫着。蒋建邦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老爸。
“老爸?你回国了?”
“你妈妈好像找到了。”
一句话就把蒋建邦雷的五雷轰顶:他老妈?素未谋面的当年红遍整个京城的被老大看上却和自己的马仔老爸私奔的为了不连累老爸生下蒋建邦就消失的传奇人物老妈?!!!天哪……
“我已经派了车去接你,我们两个消失以后去法国,有人说在哪里看到她了。”
蒋建邦晕乎乎地找不着方向,正巧江瓷安要跟他一道去打篮球,他就拜托他晚上带宵夜给潘景亭。
江瓷安沉沉的眸子闪烁几下,点头。
蒋建邦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潘景亭下了课,便往寝室里走,他一想到蒋建邦坐在寝室的木头桌子前面,咬着筷子望着桌上的宵夜想吃有不敢吃的样子,就一阵愉快。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费这么多功夫搬寝室的,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住到蒋建邦的寝室去,他自己也不知道。就跟选择了十三班一样,直觉,加上……
一想到有那么一个人,是自己在这个学校里交的最好的朋友,会一直在哪里等着自己,心里就像被蜂蜜浸过了,甜丝丝的。
想到这,不禁露出一个笑容,脚步也轻快起来。
到了寝室门口,却发现灯是黑的,潘景亭愣了一下,看看手表才刚下课不久,他大约是还在食堂,便打开灯坐下来,继续做题。
才做了一题,门就响了,潘景亭头也没回地说:“食堂人多是不是?”
对方安静地要命,潘景亭意识到这不是蒋建邦了,就抬头去看。
是江瓷安,拎着一个快餐盒并一个筷子,逆着光站在门口,半边脸笼在阴影里,有一些阴霾的样子。潘景亭奇怪地问:“蒋建邦呢?”
“他家里有事,回去了。”江瓷安放下快餐盒,抽开潘景亭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打开盒子,把筷子递给潘景亭。
潘景亭开始也不觉得什么,可是越吃越不是滋味,江瓷安也不说话,不像蒋建邦,半个小时的饭,倒有一堆话要说,也不嫌烦。平时是觉得烦得,还为这个说过他,可是今天没了这样的悦耳的噪音,宵夜怎么也吃不下,炒面还没见底,他便放了筷子,埋头做题。
江瓷安也不走,就在旁边玩着手机。他这个人阴晴不定,潘景亭也不好赶他,就自己做着。
屋子里面安静极了,只有楼下回寝室的同学吵吵闹闹地经过,嬉闹声透过窗子传进耳朵里。潘景亭笔下还在写着算着,脑子里早不知飞哪里去了,只想着为什么蒋建邦忽然回家去了,难道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或者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能叫他一刻也不等的回家去,,心里慢慢烦起来,泛起似乎很苦涩的味道。
眼睛里面看到的题目更是惹得他不快,匆匆用最简单的方法了结,往后面翻答案看。
错了。
他看着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答案,默然。
江瓷安也察觉他的不对,侧过头来看,发现本子上满满的对号后面跟了一个大大的叉号,正是刚才潘景亭做的那道。
再看潘景亭的侧脸,微微皱着眉,也不看书,就那么捏着笔坐着,月光打在脸上,一层淡淡的蓝,显得精致无比。
他再看那本子上大大的叉号,忽然觉得无趣,便收了手机,收拾了桌子上的炒面,走了。
周五,潘景亭的妈妈开车来接他回家。
潘景亭的妈妈是个很……怎么讲呢,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女人,一大把年纪了,总是像个小女生,慌慌张张的,没有主见,什么都只听潘景亭的。
可是今天的妈妈很不一样,她还是手忙脚乱地停着车,做着饭,榨着果汁,可是她今天仿佛比平时要慌张很多。
潘景亭皱着眉头看着她终于把菜全端上了桌,才安心地把脸转向电视,看午间新闻。
播了两条,他就知道为什么妈妈今天这么慌张了——电视里不痛不痒地播着“国家政治局常委候补委员潘霖语前往B市考察新开发区的……”
果然,妈妈的脸色一白,捏着手指说:“那个……”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在哪?”潘景亭端起碗来平静地吃,换了一个台。
“在波特曼丽嘉,你……他的长包房里面。”妈妈小心地看着他,给他夹了一筷子鸡丝。
他看着碗里的鸡丝,突然笑了:
“妈妈,要我说多少遍,我从来不吃鸡丝的。”
两人默默无语地吃了半晌,潘景亭放下筷子,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盆里的汤,送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晚上你去他那里住吧,我要复习。”
他脸上的神色如此倨傲,贵气,跟电视上那最年轻的候补委员的脸孔如出一辙,妈妈愣了好久,才开心地说:“好啊好啊!”
看着妈妈拉着拉杆箱愉快地出了门,潘景亭摇摇头,在书桌前坐下来。
他的妈妈,还真是永远也长不大……
不过,这样傻乎乎的,也很好,他来保护她就好了。
为什么,跟他最亲密的人,都是这么傻乎乎的呢?潘景亭严肃地想着。
蒋建邦的笑脸在眼前绽放开来,潘景亭歪着脑袋,失笑。
晚上做的题目,一道没错。
蒋建邦在欧洲啥也没干。
老爸的情报失误了,据说是老妈没错的女人的确在欧洲逗留过,看过明年的春装秀,可是在他们到的前一晚,已经离开了。老爸难免伤春悲秋几天——每次他接到错误情报却扑了个空的时候,都会这样。
蒋建邦看了这种事不下五十次,早厌了,便和几个老爸的马仔出去玩。
意大利真是啥也没有,尽是些女孩子的玩意儿,什么面具啊,花边啊,香水啊,蕾丝啊……看得他鸡皮疙瘩乱掉。漫无边际地走啊走啊,拐角一家羽毛笔店引起了蒋建邦的兴趣。
嗷嗷嗷,一看就知道潘景亭一定会喜欢!
蒋建邦刷的冲进店里,几乎把看得上眼的全买了,马仔们抱着系着丝带的盒子跟在后面。
秋天的罗马特别漂亮,叶子全是金黄金黄的,一群游客在中心广场上拍照,金黄的树叶就像蝴蝶围绕在旁边。蒋建邦想,要是潘景亭来了,站在这里一定会很看的……
回到宾馆,老爸还在那里喝闷酒,蒋建邦一阵无奈,也坐下来,倒了一杯龙舌兰给自己,在虎口上散了点盐,就着喝下去。
老爸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揉揉眼睛给儿子倒上一杯。看看宾馆角落的那一堆奇怪的盒子,皱眉:“什么东西,那么一堆?”
“笔,羽毛笔。”蒋建邦走过去拿来,把盒子打开给老爸看。自己也是越看越喜欢,想想潘景亭一定会喜欢,乐得合不拢嘴。
老爸看着他的脸,突然摸摸他的头发,说:“送给女朋友的?”
“哈?”蒋建邦听到“女朋友”两个字忽然心里一跳,“不、不是……”
“你小子紧张什么?我从来不管你这个的,就你这小样还瞒你老子?!”蒋锋顿时不屑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上一口,很八卦地问:“分明是在谈恋爱!不过,漂亮么?”
“我的天,是我的同桌。”蒋建邦不知在遮掩什么,拿起酒也喝一口,把盒子原封不动地系好放回去。
蒋锋眯着眼睛看完儿子干这些事,狐疑:“真不是女朋友?”
“是同桌,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跳级的,是男的……”蒋建邦无语。
“男生?啊,原来你喜欢男的。”蒋锋满不在乎地摸摸下巴,“没关系,我又不是那种老古板,男生也无所谓啦。不过,怎么会忽然喜欢男生的,奇怪……”
“跟你讲不清。”蒋建邦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话,进房间休息去了。
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蒋锋的那几句话,绕来绕去,搅得他心烦。本来这次也有打算咨询一下老爸,为什么他一看到潘景亭就会心跳,口渴……现在全被搅黄了,他郁闷地蹬了一下被子,脑海里却全是潘景亭的身影。雪白的脸颊,脖颈,嫩嫩的嘴唇好像花瓣,连手都是纤细的,握在手里像握着上等天鹅绒裹着的雕塑……
刚到他们班的那天,因为前一天晚上做了太长时间的奥赛,在桌子上睡着了,侧脸正对着他。手指压在柔软的黑色头发下面,显得更白。大概是因为干,时不时把舌头伸出一小截舔着嘴唇,粉红的淡色嘴唇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当时看的身上一热。现在更是这样,因为喝了酒,身上本来就敏感,脑子里那些有关潘景亭的旖旎全涌了上来,潮水一样填进他的脑子里,在身上热流乱撞,涌向一个集中的地方。
蒋建邦把手慢慢伸进被子里。
过了好久,他狠狠地颤了一下,低吼出声,修长的手举到眼前一看,亮晶晶的液体让他一下子惊醒。
他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我他妈完蛋了。
潘景亭被人接到了宾馆,潘霖语才刚起来,穿着睡袍吃早饭看报纸。
看到他来了,警卫员全下去了,只留着父子两个在外厅里。潘景亭看一眼卧房的门,猜测母亲还在里面睡着,松了一口气。
“奥赛考了全国一等,不错。”两人并不像是父子,仿佛是在谈公事,客气的要命,却抑制不住地剑拔弩张。也倒正常,两人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倨傲与凌厉,世间万般事物除了自己喜欢的那一个,是通通都看不上眼的,给一个白眼已经算是特赦了。
“下月去欧洲比赛,护照办好了么?”潘霖语喝口茶,问。
“办好了。”潘景亭点头。
“比完赛回来,就跟我回北京。”这话说的一点余地也没有,简直是命令了。潘景亭最听不得别人命令他,脸上的冷淡连掩饰都不想了,平板地说:“不用。”
潘霖语有些无奈,放下茶杯,说:“你母亲已经同意了。”
潘景亭和他一模一样的深色眸子紧了一下,说:“她自己去就好。”
“你这说的是儿子该说的话么?”潘霖语的语气一下子不好了,脸上的线条慢慢绷紧了,平时父子两个吵架总有妈妈在里面调解着,可是今天她在睡觉,无论如何不可能察觉外边的气氛,于是两人就这么僵了一会。
潘霖语刚想放过他这一回,自己难得跟林盼和儿子见一面,并不想吵架。
可是潘景亭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忽然阴森地笑了一下:“儿子?我还以为您一直把这里当您的行宫呢?”
潘霖语气的要掀桌子,可是林盼还在睡着,他不能吵醒她,他狠狠地咬着牙:“你胡说什么,我是你父亲!”
“父亲,”潘景亭叫了他一声,无限温情的,潘霖语几乎就要答应了,可是下一秒,对面跟自己几乎一样的脸吐出了最恶毒的话,“你也配?”
说完便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还是轻轻的,家教良好的,冷静地关了门。潘霖语又气又好笑,这副样子简直跟自己一模一样啊。
想到屋子里躺着的,自己的爱人,他脸上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点,悄悄推了门进去,窗帘有一半卷起来,晨光洒在被子里的人脸上——她永远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沉沉地睡着,脸上带着酒窝,像小猫一样窝在被子里,静悄悄的。潘霖语的心脏一下子柔软了,坐到她身边,抚着她的发丝,仿佛倾注了所有的爱恋。
蒋建邦回到寝室的时候,屋子里是黑的,他以为潘景亭不在,满心欢喜一下子全打了水漂。
新的拉杆箱,新的衣服、鞋子、发型,本来都是要给潘景亭看的,可是他不在寝室。
蒋建邦觉得无趣,在黑暗里坐了一会,才不高兴地打开了灯。
呵!
潘景亭居然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一件运动外套,把脸埋在里面睡着,蜷成一团。蒋建邦知道,没有安全感的人,才这样睡觉的。
经过了前几天晚上的……那件事,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喜欢上潘景亭了。
于是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想见他,并没打算说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想见他。
现在他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居然还抱着自己的外套,睡得正香。蒋建邦的心被温暖溢满了,俯下身去看他。
这一看,被他看出了些端倪。
潘景亭的脸上好像擦了腮红,红的不正常,蒋建邦再傻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个时候他应该是雷打不动做奥赛题的,竟然在睡觉。他一摸,就知道他发烧了。
摸起来倒不是很烫,蒋建邦自己生活很有经验翻出药喂他吃了,摸摸他的肚子,瘪瘪的没吃饭,于是打电话给江瓷安叫他送饭来。
江瓷安听说潘景亭病了,也拎了一兜子药过来。
蒋建邦去洗手间换冰敷的水,江瓷安便坐在床头陪着他。
潘景亭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翻个身,抓住床边的什么,含糊地叫了一声“蒋建邦……”
这一声虽然小,可是江瓷安和蒋建邦都听到了,蒋建邦心里美得不得了,没注意到江瓷安抚摸他额头的手一僵。
蒋建邦把盆端过来,江瓷安已经把手从潘景亭手里抽回去了,蒋建邦一把手放在他的手旁边,便被握住了。
吓得他水差点翻在地上。
“蒋建邦……蒋建邦……”
听到喜欢的人在睡梦里叫自己的名字,蒋建邦满腔的温柔几乎要流出来,他连江瓷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把身体伏在潘景亭旁边,看着他的脸,指尖抚弄他的睫毛。
心脏一下下,跳的有力
砰动、砰动、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