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 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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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到的時候,月城下了整整二個月的雨。天空以最大的悲哀為大地狠狠地哭了一場。它似一個倒吊的湖一樣源源不斷地洗刷著這座滿是蒼桑的城池。天空大部分時間都是黑壓壓的,偶爾才透露出微弱的陽光。有些花草抵不住沖洗,在陽光即將來臨前淒淒然夭折。
月城在這個伶仃的季節裡,沉默地準備著與鄰國——夏的婚事。
花淚沉默著讓丫環替自己換上婚衣。她比22歲那一年越發成熟,多了幾分淒美。她的肌膚紅嫩、如玉般無瑕,五官精緻,秀髮如小溪般潺潺流動,一雙眸子像是深夜裡的黑珍珠。她致命地美麗著。像是一朵已吸夠甘露的紅蓮一樣鮮艷,盡力地綻放。替她梳妝的丫環屏氣凝神,被她的美麗壓得無地自容。她依然梳著半月髻,流水般的珍珠頭飾帶著晶瑩點綴她的絕色。
父王拖著疲憊的身子在她面前坐下,他看上去老多了。他已經296歲了。他輕嘆了一聲:「淚兒,父王對不住你。」
花淚靜靜地看了他一眼,不帶一絲表情。她總能很輕易地想起父王在滿天風雪的清晨,拖著瘦弱的身子對她說,淚,你回來了。她也能很輕易地激起對他的厭惡。
父王倒抽了一口氣,對她的絕色暗自稱奇同時竟產生了畏懼。
窗外的雨勢漸漸減弱,偶爾有幾陣微風拂過。夏的迎親隊伍已經來了,一眼望去盡是人墻砌成的浩浩蕩蕩的紅色燈籠。隊伍的身上滿是雨水,花轎卻是滴水未沾。夏王此時正是坐在花轎前的獨角獸上。他皺眉看了一眼花轎,天上的雨水便似聽懂了命令一般竟繞過花轎落在兩旁。花葬的臣民無一不讚嘆這種能呼喚風雨的靈力。的確,對於夏來說,花葬實在太渺小。就像是浩瀚海洋裡的一滴水那樣蒼白無力。如此盛大的婚宴是前所未有的,一眼無際的迎親隊伍、金光璀璨的奏樂、連普通一名趕馬的小斯穿著得都比一名二品官要好。
花淚在五十二個穿著盛裝的官女的搀扶下走到了花轎裡,她望了一眼夏王,那雙戲謔的雙眼並沒有使她產生畏懼。她聽到耳邊響起了一股好聽的男聲,她知道他在用靈力震動空氣將話傳到她的耳中。她溫柔地笑了笑,看了他一眼。
進入夏的邊境之後雨突然停了,天微微亮卻已足夠將人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迎親的隊伍在爍河旁扎了營,人們好似故意回避似的將主營特地安在了河床的上游。那裡風光明媚竟能將爍河的山明水秀一覽無疑。
嗖的一聲,帳營的垂簾被一下牽起。花淚背對住走進來的夏王,沉默著。
「我叫風雪。」說話的是一名看起來比花淚還要年幼一兩歲的少年。他有一雙傲慢的藍色眼睛和一頭淺金色的短髮。他的皮膚很白,年輕的他看起來既野性又嫵媚。如血般鮮艷的紅色長袍使他看起來就像沐浴在鮮血裡。他很美麗,他不可方物,他能很輕易地使人感到盛大和死亡。
風雪也是出生在香格里拉,他的母后是花葬族的一名妓女。當他滿十五歲回到夏城的時候他的父王已經駕崩。他靠著深不見底的靈力輕易地坐上了王座。所有人都在暗地裡討論著這個身份神秘的野種卻又不敢開口。他們太了解這樣做只會使自己死得更快一點。
風雪笑了笑,充滿譏笑與挑逗地說:「姐姐你打算一直不說話嗎﹖我可是有辦法令姐姐你說話的呢。」他的酒渦淺淺地掛在臉上,眼神中流動的幾點墨藍卻如萬丈深淵般拼命地將海水洶湧地吞食。他走到花淚旁邊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威脅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花淚淡淡地看著他,她濃密的眼睫毛使她看起來有些懶洋洋卻又非常吸引人。風雪被她的美麗激起一池的感慨,他的眼睛裡竟出現了一絲不應有的思緒。他的心說著︰占有她!占有她!但他的耳朵裡卻會回響著︰摧毀她!摧毀她!
營外的風開始呼呼地吹起,河邊的野花被吹起了幾縷花瓣在天空中回旋了幾圈後無助地掉在地上。從那天之後,風雪再也沒有去找她。有一天當她泰然地趴在寒觸蝶身上的時候她看到在嬈園的荷花池旁有一個青色的身影。宮女們告訴她,這個身影的主人叫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