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特戈特古卷  第7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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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讼案件是后面的事了。其中涉及拿戈玛第经集的伪本,有人在网上向文物贩出售伪本。巴洛作为检方的证人出庭。我想,他去那儿主要是对原本和伪本的实质差别给出意见。那些经书上的每一个褶痕、每一块墨迹他都了然于心。”哈珀放下论文,继续搜检。艾利斯的脸上呈现痛苦状。“探员,如果你打算进行大范围的搜索,我是不是可以去继续自己的工作,待会儿再过来?”哈珀疑惑地看了一眼肯尼迪,她此刻还在思考那个诉讼案件。“最后是怎么判的?”她问会计。
     “模棱两可,”艾利斯说,“文物贩——我记得是对夫妻——因欺诈交易以及违反了相关的法律条例而获罪,但在最主要的伪造罪的指控上,他们是无罪的。最后他们交了罚款和一部分庭审费。”“这是由于巴洛教授的证词得出的庭审结果吗?”艾利斯的神色有些吃惊,最终明白了她的意思。“巴洛在那个案子里没起多大作用。”他含糊其辞地说,“老实讲,他这么看重这起案子,大家都觉得好笑。大部分相关证据都是来自于那些购买了伪造经文的人。最后就像我说的那样,只不过是罚了点钱。我不觉得……”肯尼迪也有同感,但她暂时保留了意见。要是剩下的线索一无所获的话,这条线索还是值得追查下去的。现在看来,剩下的线索也倒不见得有多大价值。“巴洛教授的妹妹为什么没有收拾走这些东西?”她问道,“她是巴洛唯一在世的亲属吗?”“罗莎,罗莎·巴洛。档案上看,她是死者最近的亲属,”艾利斯说,“我们已经联系过她。她说,她对巴洛的东西没兴趣。她是这么说的:‘学校图书馆需要的你就拿去,剩下的就捐给慈善机构。’大概我们最后也是会这么做的,只是要花些时间将这些东西整理归类。”“要花不少时间。”哈珀同意这一点,顿了顿又说,“督查,这儿都查完了吧?”肯尼迪带着警告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可他一脸平淡,就像个软塌塌的乳蛋糕。“都完了,”她说,“警员,我们收工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忽然,她犹豫了。有什么东西闯入了她的心眼,她还没意识到,可此刻这东西正喧嚣着引起她的注意。肯尼迪知道放过这个鱼钩绝不明智。她放缓脚步,又一次四下环顾了一圈。
     肯尼迪差一点就知道了,在这念头即将浮出水面时,艾利斯晃荡着钥匙,扯断了那根细线。她瞪了他一眼,使他险些踉跄了一下。
     “我还有事要处理。”他底气不足地说。
     肯尼迪长长地吐了口气。“艾利斯先生,感谢你的帮助。”她说,“可能以后还有问题需要进一步询问你,今天就不再占用你的时间了。”他们向汽车走去时,肯尼迪在脑子里反复思考着这个案子——现场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了,只有为数不多的线索。他们需要跟死者的妹妹谈一谈,这是当务之急。也许巴洛在古文书学领域真的有个仇家,或是一个与他有染而怀孕的学生,或是一个在某件事上受他愚弄而怀恨在心的弟弟。要逮住凶手,直接给你名字可比你沿着线索的梯子往上爬的可能性高十倍。况且,他们还没找到个梯子,甚至连梯子的横档都没影儿。
     不,他们有。跟踪者,那个巴洛声称跟踪自己的家伙。这是另一个切入点。哈珀会怨恨她的,因为肯尼迪决定要单独跟死者的妹妹谈一谈,所以大部分乏味的工作就落在他身上了。
     在车上,她仔仔细细地向他分析其中的利害。
     “巴洛说他被跟踪时,”她边阅读文件备注,边说道,“是在一次类似学术会议的场合。”“伦敦历史论坛。”哈珀在刚才探访的过程中,已经抽空读了一遍文件,显然很有效率。“没错,他说那人在大堂附近徘徊,而后他又在停车场看见了那个人。”“难道没有别人看见此人吗?巴洛没有提供很多描述,但也许我们可以填补这个空白。也许有人甚至认识这人。毕竟那儿有几十个人在场,甚至几百个人。组织者会有联络表、电话号码、电子邮件等。”哈珀谨慎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要打无约电话了,是吗?”“是的。但我首先要去见见巴洛的妹妹。在我回来之前,你得自己逐个去查。”哈珀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还是点点头,“好吧,”他说,“还有什么事吗?”肯尼迪略微有些感动。他已经准确地解读了她的表情,知道还有没说完的话。“做我的搭档,你少不了受气,”她说,“就像刚才这样。”“那么?”“那么,你可以轻易地解脱,比如跑到萨默希面前说,我们的个人风格不同。”一阵沉默。
     “是吗?”哈珀问道。
     “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哈珀。我是为你好,也许对我自己也好。要是你跟那群猴子混在一起,我宁愿你在帐篷外——你自己也会愿意在外面的,因为当痛苦来临时,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迁怒于人。”哈珀用大拇指的指甲随意地敲打方向盘,撅着嘴,先是鼓起半边脸颊,接着又是另半边。“这是我作为探员的第一个案子。”“那么?”“这两个小时里,你时时刻刻想着把我踢出去。”“我让你来选择。”哈珀转动钥匙,这辆老式阿斯特拉的引擎顽固地轰鸣起来,仿佛在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那我保留这项权利。”
     照原定计划,蒂尔曼开着租来的汽车前往埃尔斯伦郊区,他将车留在远离大路的几棵大树的树枝和灌木丛之下。他租车用的是假名,与他在格鲁吉亚和土耳其边境出示的护照上的假名不同。
     在苏丹穆罕默德大道上的一个酒吧里,他给马卡斯警方打了个电话,确认他们已经发现了尸体。就当地的执法部门而言,他们是没有能力追踪到这个电话的。要是还没找到的话,他们不久也会发现手脚被缚、嘴里堵着东西的保镖,除了卡特罗耶夫之外,没有其他死者。显然这不是出于仁慈:性格使然,蒂尔曼归咎于他的洁癖和职业荣誉感。
     他不打算多做逗留,可在再度消失之前,他想多打几个电话。第一个打给本尼·弗穆兰——一个警察,可他跟蒂尔曼一样,在退役前既是正规军,也是雇佣兵。现如今他在苏丹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工作,总是能得到各种时事消息,虽然不怎么靠谱,不过他有时愿意透露给别人。
     “Hoegaathetmetjou①,本尼?”这是弗穆兰唯一成功教会他的一句佛莱芒语。
     “圣母玛利亚啊,是‘旋风’啊!”弗穆兰粗哑的喉音震得蒂尔曼手里的电话不住地颤抖。“Metmijisallesgoed②!蒂尔曼,你好吗?有什么能帮你的,别客气,尽管说。”“好吧,”蒂尔曼开门见山地说,“还是那件事。”①意思是“你好”。
     ②意思是“我一切顺利”。
     “迈克尔·布兰德。”“我听说他去过伦敦,可能还在那儿。同以往一样,帮我查点东西,我想知道他的名字是否在正式场合出现过。或者跟他有关的任何事。”“好,包在我身上,蒂尔曼。”“还有什么寻常事吗?”“听着,我有坏消息。”“有人在找我吗?”“有人在玩命地找你,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大量的搜查、大量的询问。他们每次铐三四个人,我看不出是谁在提问。但他们提问时语气很认真。”“好的。多谢了,伙计,我欠你的人情。”“这是为了咱们的友情。如果你欠我的,我们就不是朋友了。”“那我们就互不相欠。”“这就对了。”蒂尔曼挂了电话,然后又拨了“保险”的电话。一听是他的声音,她马上大笑着说:“蒂尔曼,没有人再愿意为你冒险了。”她的声音里听起来充满了真挚的欢愉。
     “怎么?为什么呢,苏西?”他问道。她还用真名时,蒂尔曼就认识她了,如今知道她真名的人也不过三四个,而他就是其中之一,提醒她这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亲爱的,要是你在海边某个角落的小巷子里杀了人,这是一件小事,可你要是在我们大家居住的大城市的主要十字路口杀了人……好吧,这样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蒂尔曼没有做声,但他还是用手捂住了听筒,唯恐自己会骂人或倒抽一口凉气。几个小时,仅仅几个小时而已。怎么消息跑得比他还快呢?怎么可能有人会把他的名字和一起刚发生的谋杀案联系在一起呢?他只说了一句:“我想世界是个小村子。”“别做梦了。在这个村子里,你要担心的是麦克蒂尔的大哥。实际上,你要担心他名片盒里所有的朋友。”“麦克蒂尔?”一时间,蒂尔曼甚至想不出谁能跟这个名字对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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