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特戈特古卷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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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门的两侧各有两扇磨砂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走廊,玻璃从天花板一直延伸到腰部的高度。玻璃以下到地面约有三英尺的白色木板。
“于是他就在黑暗之中上了楼梯顶部,”她说,“停下脚步去开灯,可灯没亮。”门的左侧有个单电源开关。“而有人正等在右手边上,等他转身时,向他步步逼近。”“有道理。”哈珀说。
“不,”肯尼迪反驳道,“讲不通。不该在那里埋伏,对吗?要是有人站在这里,无论从楼梯下面,还是从上面走廊的窗户里,都能看得见。
虽然这是冰蒙玻璃,但还是可以看清有人站在那儿。”“即使灯灭了也能看清?”“平台上的灯可能是灭了,但我们不得不猜测,楼上走廊的灯还亮着。要是有人站在前面,隔着玻璃你也能看见。”“好吧。”哈珀顿了顿,沉思片刻,“但这里是学院,你不可能因为有人守候在楼梯顶端就断定他是用心险恶的。”肯尼迪扬了扬眉,紧接着又舒缓了下来。“凶手肯定知道自己用心险恶,”她说,“所以必须要选个出其不意的地方。巴洛已经报案,称有人跟踪他,所以他会比以往更警觉。肯定还有一个更合理的答案,继续吧。”“更合理的答案?”“马上就能告诉你了。继续吧。”“好吧,”哈珀说,“无论是谁在这平台上守候着,也无论这人守候了多久,他先让巴洛通过,然后从背后扼住他,用力扭他的脑袋,直到脖子折断,再把他抛下楼梯。”即便在说这些话时,哈珀还是满脸微笑。他对自己的总结有些嗤之以鼻。肯尼迪疑惑地望着他,他指了指楼梯顶部,又一指楼梯底部。“你说得没错,”他说,“这根本讲不通。我是说,这有点画蛇添足了。耶稣在上,这家伙已经五十七岁了。从楼梯摔下去不管怎么样都会要了他的老命。干吗不简单地推他一把呢?”“很有趣的观点,”肯尼迪说,“也许这位神秘先生不想冒险吧。同时,我们也不能忽视这一点,这位神秘先生知道如何一下子就扭断别人的脖子。也许他不能经常一展身手,而那晚正是他表现的好机会。”哈珀顺着她的思路,说:“或许他们发生过打斗,将对方的脑袋夹在腋下,无意中扭断了他的脖子。无论是哪种情况,或多或少都有可能是意外。即使我们找到了凶手,也无法证明此人的意图。”哈珀说话时,肯尼迪又一次下了楼,从他身边经过,一路回到楼梯底部。楼梯的栏杆扶手到此打住,一段盘旋弯曲后,终结于一根粗厚的木柱。她在寻找一个细节,她知道一定就在那儿,离地面两英尺左右,在木柱的外侧——正对着底层的走廊,而不是楼梯那侧。
“嗨,”她招呼哈珀过来,指了指,说,“看看这个。”他下来后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指的地方。“木头里有个小缺口。”他说,“你觉得这是在巴洛死的那晚出现的?”“不,”肯尼迪说,“那之前。可能很久之前就有了。可是那晚它肯定在这里。犯罪现场的照片上出现过,瞧。”她从哈珀手中拿过照片,一张张翻找,找到了她那天早些时候第一次看过的一张照片,那时她坐在萨默希对面,对方正将这“有毒的圣餐杯”交给她。她递给哈珀,开始,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接着便仔细看了起来。
“天煞的。”最后他蹦出来一句。
“是啊,真是天煞的。”照片上显示,一缕浅褐色的布片钩在了木头上小凹坑的锯齿边上。犯罪现场的照相师很细心,清楚地拍下了这张照片,大概当时猜测自己正参与一起谋杀调查的起步工作。
这缕破布也被列入了证据,因此,此刻它正躺在一个贴有标签的袋子里,而袋子正放在部门物证支持部的架子上一个贴有标签的盒子里。可从那以后,似乎就没人把它当回事了。毕竟,通常你不用费劲就能在犯罪现场找到受害人的痕迹。
另一张照片的背景,更确切地说是中心位置上,正是巴洛本人,他身穿一件深棕色的夹克,双肘处打有皮补丁——典型的单身学者装扮。另外,巴洛的脖子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脸铁青,泛着死气。
“所有的照片我都看过了,倒真是没留意这张。”哈珀坦承道,“我只盯住尸体看了。”“调查人员也是。那么,你看出点名堂了吧?”哈珀点点头,不过表情显示他仍在努力解析其中的含义。“那布片是巴洛的夹克上的,”他说,“也许是他的裤子。但……却留在了错误的地方。”“夹克或裤子,巴洛不应该出现在这儿附近。”肯尼迪赞同道,用手指敲敲这一区域。“横向来看,这里离他死亡的地方足足有七八英尺,而且这是在楼梯栏杆的另一面——外侧。木头上的缺口方向也是向下的。你只有向上爬时刮到了利边,衣服才会被扯住,这就证明你是站在我们此刻的位置。要是尸体从上往下掉时,绝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万一巴洛撞在地上后满地打滚呢,”哈珀揣测道,“还没完全断气。想爬起来求救或——”他突然停下,摇了摇头,“不,这太荒谬了。
可怜的家伙脖子已经断了。”“是的。要是那线头是从外套上掉下来的,我可能会相信。毕竟你吃不准线头从某人手上飘下来的角度。可那外套是黑色的。这缕布来自死者身上的衣服,当他的身体向下移动时,它不可能向上移动,或者绕着某个物体优美地旋转。不,我怀疑巴洛就是在这儿遇到袭击者,在楼梯底部。
凶手藏在这里,可能是在楼梯下的角落里,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时,凶手站好位置,只等巴洛一出现就抢上前去,从背后下手。”“然后布置尸体,让现场看起来像是失足跌下楼致死。”哈珀接着她的思路说,“这说明凶手将巴洛向上拖拽,衣服不小心勾到了这处凹坑。”肯尼迪摇摇头,道:“别忘了楼梯上的血迹,哈珀。尸体确实是跌落过。我觉得这是后来才跌落的。凶手在下面杀死了巴洛,在下面更安全。
没有窗户,这样巴洛不容易看见有人逼近,或认出凶手,没准儿他们以前见过。不过,凶手非常仔细,想要确保所有的物证都完美无瑕。因此,当巴洛死后,凶手把尸体拖上楼梯,再将他抛下去,这样就天衣无缝了。在搬动尸体的过程中,夹克刮到了凹坑的锯齿边,勾到了一缕布。”“这种方式太复杂了。”哈珀反驳道,“你只要用个扳手砸那家伙,不就完事了吗?人人都会以为这是行凶抢劫,是件意外。你可以把凶器藏在外套下走出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把尸体拖上楼,即使是深更半夜,四下无人的时候,这也得冒险,简直太蠢了。”“他可能宁愿接受这样作案的风险,而不是案件调查的风险。”肯尼迪说,“还有那只灯泡。”“灯泡怎么了?”“在楼上平台处的灯泡。如果我猜得没错,巴洛不是在那儿被杀,甚至也不是在那儿遭到攻击的。但灯泡却爆了,这看起来更像是他跌下去的原因。难道这只是诡异的巧合吗,我可不这么看。凶手也没有忽略这个细节。旋松了灯泡,然后把灯丝晃断,再安上。”“之后呢?”“不错,之后,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如果真相就是如此,那么……”她又一次上了楼,这次是手脚并用爬上楼的,她低着头检视楼梯台阶的边缘。不过,在她已经漏过之后,还是哈珀找到了它——在第七级楼梯。
“在这儿。”他边呼唤她,边指了指楼梯。
肯尼迪转过身来,弯下腰凑近观察。只见又一缕浅褐色的布片勾在了一个钉头上,钉子略有些歪,突兀地出现在木板上。钉子留在那儿是因为离墙壁很近,人们走楼梯时不容易踏到那儿。肯尼迪满意地点了点头。
“解决了。”她说。确凿无疑的证据。在摔下去之前,巴洛被人拖上了楼梯,但极有可能是在巴洛死亡之后。
“那么,”哈珀总结道,“凶手在暗处袭击了巴洛,扭断了他的脖子,拖上一段公用的楼梯,再逗留一阵做足表演,这一切就是为了伪造一场事故,避免谋杀案的调查。这真是大费周章啊。”“那是在大晚上。”肯尼迪提醒他,但是她也没有反驳。这意味着一场冷血、从容的表演,而不是一次激情犯罪或打斗中的失手。
她挺直了腰,建议说:“我们去看看巴洛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