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贰卷  第二十四章、听故事时要保持肃静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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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妳这一整天到底是都躲在哪里啊?」直到这时候,副部长小石川才总算想起,然后提出了个非属重要、却又挺教人放在心上的问题。「在没待在保健室里的时候,妳在哪里?」
    
    黑河懒懒地一翻眼皮、伸出食指,往校队队员们身后比过去。他们也依循对方比划的方向望。
    
    「——网球部部室?」一氏愕然地眨了眨眼。「真的假的,竟然在那种地方。」
    
    「早知道应该顺便去部室瞧瞧,就不用搞得那么辛苦了说。我们几乎把校舍大楼跑遍了,结果竟然漏掉了最寻常的地方。」双手托腮的财前摆着风凉态度放了记马后炮。
    
    「应该说,我们根本没半个人想得到她竟然会在网球场这里吧……」由此见得,这招出其不意确实管用。
    
    「就算你们去了也没用。我又不是一直待在那里面的。除非你们有办法守株待兔。」当事人没好气地回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阿守,为什么妳要去那里?而且竟然还是在部室。」金太郎趴在她头顶上方的椅背喋喋不休兼口水四溅。本来他想直接坐在扶手上,只不过被椅子上的某人以一句「挤死人了」的嫌弃话给赶走。
    
    
    面对众人困惑的眼光,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在无意识中朝网球部的方向走。等到她回过神来时,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网球部部室前方。
    
    所以,当他们问起原因时,她就只能回以耸肩和两手一摊、有等于没有的反应。
    
    假如只有这样也就罢了。更巧……更不凑巧且始料未及的是,会如此不走运碰上最不想遇见的人物之一。重点是只有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来第二次是怎么回事?虽然整座校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无法肯定这种巧合不会再三发生。就算她不怎么相信诸如星座命理塔罗之类,不过在那当下、她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将会是自己度过最倒霉、最「麻烦事件一箩筐」的一年。
    
    顺带一提,她不想遇见的人物之二是千岁千里。尽管据说曾被封为九州岛双雄之一的他目前右眼弱视,但光练个什么有预测能力的才气焕发的绝招就够让人瞧的了;再加上他细致的观察力——种种因素全然无法作为他不具威胁性的理由。
    
    
    「但、但是,只有身为正副部长的白石和我有钥匙,妳是怎么进去的……」小石川语音还未落,就彷佛会意到什么似地望向某人
    
    「欸嘿嘿嘿——」被十来道视线同时集中瞩目的网球部监督发出爽朗的笑声,没有半分否认或隐瞒的意图。「当然是用我的钥匙替她开门的啊。」
    
    「什么啊!阿修,你竟然——」无庸置疑,部里最具少女气息的金色小春又开始神经兮兮地大发作。他那副骤然拔高的尖嗓门大概传得整球场里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竟然特地替小守开部室的门!是想帮助她藏起来吗?没想到你竟然不是来告诉我们,而是选择站在她那边!啊!难道你、你也、你也对人家的小守——在觊觎人家的——」
    
    随着〝匡琅!〞的一声清脆撞击,连带使他高亢的尾音瞬间消失。众人目光速度与角度一致、亲眼目睹被害者翩然倒地。
    
    
    「金色小春!说过了几千次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想死吗!?谁是你的啊!又要觊觎什么鬼啊!?」
    
    扔完手中的空罐后,火冒三丈的黑河又顺手将恢复到常温的冰袋往他小平头所在的方向抛过去,她脸上的那堆青青紫紫已经被气恼的红润取代。单纯少年远山金太郎见状,担心她丢不够因此又冲去抱来更多的「远距离型攻击武器」。这回终于以「部里资源有限不能继续浪费了」的理由,被石田银阻挡下来。然后被财前低声奚落了一句「银前辈才是那个第一个也是最浪费部里器材的人吧」。
    
    
    「老师,妳讲话的速度比丢罐子的速度还要快好几倍。这就是所谓的『手脚反应比动脑子还要快』吧。简称为……四肢发达。」吐槽完祖师爷和行凶过的某人后,财前光又晃到小春身边、蹲下去戳了戳昏厥不起却不晓得何故带着一脸满足的前辈。「话说,小春前辈这次应该真的已经死了吧。而且还是没留下任何遗憾安然走掉的。」
    
    「财前光,我不介意你加上四肢发达的前面那句。不过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金色小春还要精采。」
    
    「是这样吗?那我就千万不能加了。校队成员除了我和金太郎以外都是三年级的前辈,要是少了我的话,那可就失掉能传承的后继啰、爬上全国冠军宝座的机会也就会变小啰。」
    
    「不用担心,你们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力资源。就算少了你,也一定可以找到能够代替你的家伙。」当然,那些看不见的「人」也算在最不缺的范围内。
    
    「假如只是凑数用的话,那当然不会有影响了。」财前挠挠后脑,语气照旧毫无抑扬顿挫。不过态度却十分理直气壮。「最重要的一点是,临时找来的帮手、有办法像我一样马上就能派上用场吗?」
    
    
    每回和这名二年级校队队员的交手总令她感到哭笑不得。他大概是所有人里面唯一能心平静气又面不改色地同自己正常对话……吐槽的人物。至于祖师爷那种情况就又是另一种层次。
    
    
    「阿光!你这是在间接夸耀自己很天才吗?简直太不要脸了吧!」尽管口头上这么抱怨,但忍足谦也依然大笑到满地打滚。毕竟他当初也算是这名天才后辈的见证人之一。「你小子真是大言不惭——讲那些大话都不会脸红的!」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谦也前辈。」
    
    
    和哄堂大笑的现场相比之下,唯有某部长的表情开朗不起来。甚至还给人一种蒙上了层阴影的错觉。已经发现到的千岁装作若无其事,支手撑着下颚把脸转向一边,视线投向被小春纠缠不休的自家监督。
    
    ……这时候,是不是该学一下某部长的口头禅呢?感觉接下来似乎有些好戏可看了。他在心中默默忖度。
    
    
    总算是宣泄完笑情绪的忍足谦也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好友的脸色阴郁不甚愉快——感觉比和自己对打时的状况还要惨淡许多。
    
    「喂、白石,你怎么啦?」他一手搭上对方肩膀,用调侃的口吻道。「我才刚刚不高兴完,现在就换你了?或者就像黑河说的,我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啊。但是我的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你的麻烦又是什么啊?」
    
    「没事、没什么。」白石捏起好友的手、从自己肩上挪开。然而他这回答,很快便又引起队员们的不满。
    
    「阿藏!刚刚不是才刚说过了,我们是伙伴!像你和谦也那种一面说没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现象不能再次发生了吗?怎么你忘得这么快、而且立刻又犯了!」即刻苏醒且心生愤懑的金色小春跳到他身上,使出终极摔角绝招金臂勾、把他和忍足谦也两人同时扳倒在地。「快!快点说!你现在是又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或困扰的统统说出来!这样我们才好帮你想办法解决啊!只要交给IQ两百又身兼学生会书记的人家来办,你的问题肯定药到病除!」
    
    「唔呃!我、我真的没事啊!说了没事就没事——」
    
    「你说谎、少骗人了!你以为我们大家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吗!你的症状看起来比不久前的谦也还要严重!」这下除了小春以外,其余队员也接二连三一同扑上、将那对货真价实的难兄难弟垫在最底下。只有千岁一个人从头到尾仅仅窝在旁边吃爆米花看热闹。
    
    「喂——你们压白石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拖下水啊!我是真的已经没事了啊!我已经得到过教训了,不会再明知故犯了啦!而且也没必要了啊!」
    
    「为什么你们会看得出来啊?就说了我也没事啊!你们重死人了,赶快起来啦!」
    
    
    即使他想说,也说不出来。
    
    应该说,是无法当着某人的面说出口。
    
    
    ——为什么黑河会接受阿修的帮助选择待在部室里、而不是另外找别人譬如「他」帮忙之类的。若要说部室的钥匙,担任部长的他身上也有;而且还有两把备用的。
    
    难道在她心目中,果然还是像阿修那样的大人、或者貌似成熟的阿银比较值得信任、比较可靠吗?
    
    
    这种连他自己光在脑子里打转都觉得羞耻且幼稚的怨念,就算是遭到严刑拷打也绝对不能透露半分出来。否则他应该会想将自己当下就地掩埋或跳喷水池和真宝院池自杀。
    
    
    「真是的……这帮小子是怎样啊?结果好像根本就没意愿想要了解我的遭遇的样子嘛。」黑河屈膝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无采、满脸兴致缺缺。「这样也刚好,我就不必浪费多余的力气。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渡边看着她起身跳下椅子,准备趁众队员包括金太郎不注意时往球场大门的方向移动。「黑河,妳要去哪里?」
    
    假如在那些少年郎回过神来后又见不着人影的话,那必定又要再上演一次校园大搜索的戏码了。
    
    「……厕所。」她连头也没回。本来想顺口加一句「你要跟吗」;但想了想后还是打消这念头。不仅是因为对方不如小金天然可爱而无法乱开玩笑,更甚者是不希望让人误会她是在和对方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这几个字不禁让她背脊掀起一阵恶寒与满身的鸡皮疙瘩。
    
    
    「说得也是,她刚刚也收了阿银不少的慰劳品,假如还『没感觉』的话那可真是奇怪了……」渡边喃喃自语完,转头面向球场时,那群人还没停止打闹。不过显然某部长也已经留意到某人离去时的背影了。
    
    这时,作壁上观已久的千岁才凉凉地丢出一句:「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知道白石心情不好的理由是什么的话,要不要先听听监督的说明看看,也许会比较容易理解?」
    
    闻言,小石川等人纷纷从那对抗议到无力的难兄难弟身上跳开,并且迅速聚集到监督跟前。远山金太郎即刻发现到某道应该存在的身影、此时却消失无踪。
    
    「咦?阿守呢?她去哪里了?」他大张开嘴,表情震惊。「呃!她该不会看我们自己玩得这么开心都没理她,心情一不好所以就走掉了吧?」
    
    「拜托,怎么可能啊。」财前光对他这番臆测不以为然地撇撇唇。「假如你是猜她是因为觉得无聊或不耐烦才离开的话,那可能性还比较高。为什么和她相处多年的你会连她的性子都还这么摸不清楚啊。」
    
    「欸欸、你们别再继续瞎扯了。她只是喝多了饮料所以暂时离席一下,你不用太紧张啦。远山。」他才语带含蓄解说完毕,随即被一氏裕次插嘴。「那么,阿修,你可以对我们说说你们到底是为什么遇见、她又是为什么会待在部室里了吧?」
    
    他看了看面前一张张写满问号的迷惑脸孔。唯独某部长的神情除了质疑以外,其余更多的是——满满不爽且不谅解的强烈负面讯息。似乎是连伪装的功夫和力气都直接省略掉。
    
    
    唉呀唉呀……虽然我很想再多玩一下,但看这情形应该是无法继续下去了……否则的话,搞不好「我们家的部长大人要和监督闹脾气兼离家出走」了呢。到时候关于比赛的问题可就头大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病入膏肓到这种地步。真教人意外。
    
    
    渡边一面幸灾乐祸地心忖、一面故作无奈地悠然叹息。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少年冷静点。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既然目前太师椅上的主人暂且缺席,那么身为在场年龄辈分与职位最长的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往椅面上一坐,倾下上身、双臂搁在腿上。「首先我要澄清的一点就是,绝对不是那家伙主动来找我的——你们想想看,她是那种会找人求助的个性吗。那时候,我只是刚好经过部室门口、刚好看见她而已。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那地方,我也不知道。应该说,我除了借钥匙给她、替她开门以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也什么都没对我解释。」
    
    语毕,他还不着痕迹地朝亲爱的部长那里瞟了一眼。但陷入自我思绪的他显然没察觉到监督的眼色。
    
    「啊,还真的呢。」一想起不久前在保健室里发生的事件经过,就让忍足谦也甫熄灭的火气又稍稍复燃了些。「我真是从——来没看过这种保密到家的人物,好像把我们当作间谍会对她不利或怎样似的。到底有什么事情好难以启齿的啊。你说对不对,白石。」
    
    盘坐在地的他转头望向好友。只见维持同样姿势的对方一径盯住自家监督瞧,彷佛对自己的话恍若置闻。谦也看着他专注到严肃异常的侧颜,满心不明就里。于是他也索性放弃和对方继续搭话,转而面向旁边的红发少年。
    
    「金太郎,她从以前就是这样了吗?」
    
    被问话的少年点了点头,显得有些颓丧。「她几乎没什么对我提过她自己的事情。但是提过的……或者不小心被我知道的,她也不准我随便和人说。除非是她觉得无所谓或是自己讲出来的东西。所以你们不要问我啰!要是被她知道的话,肯定会对我生气的。」
    
    
    但是,她脸上那些像被拳脚打伤的伤口,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远山金太郎歪着头思考片刻、还做了「一休和尚的招牌动作」后——露出赫然想到了什么的错愕貌。但他很快遮住不慎溢出一声「啊」的嘴巴,接着小心谨慎地东张西望,免得让前辈看出自己的异样。
    
    难不成是……假如是那里的话,那就很有可能……
    
    不过,以阿守的功夫而言,想伤到她也没那么容易,除非对方比她更高竿。所以说,打伤她的,就有可能是那家伙没错了吗?
    
    「怎么啦?小金,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和白石一样也那副严肃的样子啊。」
    
    「呃、没有,没什么啦。」金太郎吞吞口水,摇了几下头。
    
    
    渡边按住帽子,不动声色地迎上某部长的视线、又交错开来。
    
    这小子倒是挺毫不掩饰的光明正大。他也有性情刚烈的一面。
    
    
    更正确地说,一来是他为了降低落入能够回避的陷阱的机率、因此总以冷静沉着的表面示人;二来,也是他的心技体等各方面强得惊人的缘故。尽管如此,实际上底下却像鸭子划水、暗潮汹涌。
    
    
    「欸欸、你们聊天聊完了吗?到底想不想听我描述当时的情况啊?」
    
    听见监督一副「不要拉倒」的随性口气,众人连忙正襟危坐在原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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