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序章 第二十四章、听说,第三次的相遇代表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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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彷佛记得,曾听闻有人这么说过——
〝第一次的相遇是偶然,第二次的相遇是必然;第三次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那种一个接着一个、两三下便摆平不法之徒的利索身手,白石很确定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而是在很久之前……就曾经看过了。
当下,他正坐在课桌前,心思却不在此时此刻的场所上。他左手支着下巴,远眺向窗外的风景。零零散散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拼凑成形。
那是在他还是个小学生时所发生的某件意外——不知该说是幸、或者不幸的往事。
那时候,年甫八岁、刚升上小学二年级的小男孩提着购物袋走在路上,手里拿着母亲交代给自己的购物单。嘴里不断念念有词,顺便藉由覆诵的方式帮助记忆。
『鸡蛋、酱油、葱、米酒……』
那名男孩的短发是银灰色的,前发自左向右分;两旁发尾微微上翘。一双熠熠有神的大眼睛镶在五官端正的标致脸蛋上。男孩虽然年纪尚小,却拥有风度翩翩、乖巧有礼的性格,教人讨喜;附近的人们总说他以后一定会长成个人见人爱的完美绅士。
就在这时候、在距离不远处,一阵喧嚣嘈杂的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喂!前面有人在打架耶!』
『好像是一个国中生对三个高中生喔!』
『真的假的?快去瞧瞧啊!』
打架?小小的脑袋瓜里立刻浮出父亲每次观看的摔角节目内容。里面的人个个身材粗壮、动作野蛮又粗鲁,打来打去又摔来摔去的;看起来实在是很容易受伤的感觉。
稚龄孩童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踢踢跶跶的跑步声由远而近,他抬头,迎面而来一张凶神恶煞般的可怕脸孔。吓得他瞬间六神无主、倏然呆立在原地。
但是那人像阵风般地掠过了他旁边,转进不远处的一条暗巷。
过了没多久,几名对当时身材矮小的男孩而言、相当人高马大的高中生也结伙跑了过来。『可恶!那个该死的家伙,逃跑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嘛!』
胆战心惊的男孩慢慢地转过身,正打算从反方向离开时,却被因迈开大步走来而迅速逼近的对方几人擦撞而过、重心一个不稳跌趴在地。怀中的东西也跟着散落到四处。
『啧!臭小鬼,走路看路啊!』
那些块头高大的青少年们厌恶地啐了一口,顺手捡起从购物袋中掉出的一些食物就要开溜。
『啊……那是我的……』
『吭——你说什么呀!小鬼!』其中一个高中生扯住男孩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离地面。『大爷我们没跟你收医药费就很不错了啊!还竟敢啰哩叭嗦的!』
『喂、老大,你瞧瞧、这小鬼身上有钱啊!』
『太好了,快拿过来!』
『真是太幸运了、天外飞来笔横财啊!咱们可以去找地方乐一乐了!』
『那是……我的……』男孩的喉头被衣领绞住,感到呼吸非常困难。『还给我……』
『啧、死小鬼闭嘴!少啰嗦!』高中生心生不耐地将他往空中一掷。他闭上眼睛,等待下一秒的疼痛袭身。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却没发生。反而像是撞进一堵软中带硬的胸怀里头。
身后的某人一让他踩到地面、他随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男孩回头往斜上方望去,这才发现是个身穿简便的黑色长袖衣衫和运动裤,体型貌似瘦弱、脑后还绑着条长长马尾的……中学生?那张应该如少年般俊秀的脸上,东一片青、西一块紫,伤处发红肿胀,嘴角破裂、还牵着血丝;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长相。唯独两颗明亮黑眸炯炯有神,清新淡雅的洗发精香味在鼻间缭绕。
……是刚才那个猛一看感觉面容十分凶狠、冲进巷子里的人。现在冷静下来定睛一瞧后,才觉得她本来的面貌应该是颇为清秀的,整个人有种浅浅淡淡的阴柔气质,朝那群人抛过去的眼神也非常锐利;重点是,那束头发又黑又长。大概是因为刚才气息急促又剧烈跑动的缘故,才让她的表情呈现扭曲狰狞的恐怖模样吧。
男孩注意到她胸前挂了个黑色的护身符。一个黑底白字的护身符。虽然上头的字体过于潦草,完全辨识不出究竟写了什么。
『哼!原来妳没逃走、又跑回来自投罗网了吗。』中央那名状似带头、身材也最魁梧的青少年用流里流气的态度对自家同伙招呼道:『难不成是为了保护素昧平生的小鬼所以才现身?竟然自己出来白白送死!你们看看,天底下还真存在这种傻瓜呢!』
什、什么?是因为我的关系……?
男孩愣愣地看着她的侧颜。她只是直视着对方,面无表情。
『……真麻烦,本来还想说可以顺利摆脱掉这些烦人的家伙的。好像又找了不少援兵来嘛。』她放开男孩、把他朝旁边推了一把;自己则站在原地,双手呈放松状态垂在身体两侧。但浑身气势却猛然凛冽,宛如拉满弓上的箭矢般蓄势待发。『难道老师没教过你们,打小孩是全天下最低级的行为吗。』
『哼!打小孩?低级?像妳这种咬得人哇哇大叫又凶巴巴的野狗,也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吗?』对方一伙人听了,莫不捧腹大笑起来。『我们只学过一种天经地义的道理——这世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者、还有输家都不该存在、都该死!全都等着成为强者和王者的粮食吧!』
『——那么说也不能算错。既然如此,就让你们成为我的粮食吧。』那人低下了头,用拇指指腹按了按嘴角边的瘀青。『刚才是我太大意才会中招。不过,也差不多应该要让你们体会到一些事了。干架,不是单凭块头大就能赢的。』
『啊哈哈哈——妳这小鬼在说什么疯话?要让老子我们成为妳的粮食?不要笑掉人家大牙了!看样子妳才应该好好上一课,就是有几分力量,才能说几分话!』刚才那个出声讥讽的发言者抡起硕大的拳头,就要朝她脸上砸下去。
偏过头闪过那招动作过于明显的直拳后,她将双脚呈小幅度弓步之姿站开,左脚往前踩、右肘肘部往后缩于腰际、五指紧握,形成一颗像石头般坚硬的右拳,借着腰部的转动、让那颗拳头宛如弹簧似地挥出去;一记结结实实的逆击不偏不倚地命中对方的人中处。
霎时间,他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号,双手捂着脸、满地打滚。
『哇、哇啊——老大……』后方几个跟班露出惊恐的神色,连忙上前检视,『门、门牙、门牙断了啊!』
『妈的……臭小鬼!』他艰难地坐起身,口齿不清地吼道:『你们!全给我上!去给她好看!』
她侧身闪过一记勾拳,扭身连续祭出第一发鞭子般的回旋踢、以及第二发针对敌方膝关节的侧踢攻势;接着又是两个对手应声倒地,各自抱住后脑杓和膝盖挣扎不休。
『可恶——』混乱之中,有个声音传了出来、发号施令着:『不要害怕!大家一起上,把她压制住!』
她的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准备要闪开时,眼角余光骤然瞥到身后。
地板上还呆坐着一名灰白色短发的孩童。
尽管由于这一瞬间闪神的关系,使她的动作慢了些许,但仍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了开来。她扭过头去,朝那名男孩冷声说道:『你站不起来走路了吗?赶快到别的地方去。碍手碍脚。』
斗志燃烧得正旺盛的青少年们,个个血气方刚、好勇斗狠,像一只只鼓起肚子吹饱气的青蛙一样,志得意满。
她将那束散落在肩头的黑色马尾豪迈地甩到背后,厉眼一瞪,单手往地面一撑、身子微微腾空,使出扫堂腿踢中对手脚踝,让一个扑上前的家伙脸朝下、跌得四仰八叉。
接着,她以那颗紧黏着地面的头颅为垫脚石,瞄准后头来人下巴的一个凌厉跳踢、让他整个人悬空离地,再重重摔下。
最后剩余的人马见状,打算从后方突袭。但是却被一招强劲的后踢踹开,飞撞在墙上。
靠在电线杆旁朝这头观望的银发男孩被眼前一幕幕、犹如武打电影里那些场面逼真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两者看起来相当雷同;唯一的差别就是,面前所上演的情节都是真实发生的情况。
『等、等一下……不要过来……』那名缺了门牙的领头者瘫坐在地,瑟瑟发抖。他每张开一次嘴,就不断从口中喷出含血的浅红色飞沫。『我、我们知道了……对、对不、不起……我、我道歉——也跟那小子道歉……绝对不敢再——』
对那些支支吾吾的言语恍若未闻;她走近一步,对方也手脚并用着在地上滑动、频频后退。她弯腰伸手拿过被遗弃在一旁的钱包,再回头朝男孩的方向望去。后者也会意似地缓缓离开电线杆,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将钱包交到男孩手上,同时也帮着将散落一地的物品捡拾收齐,整理好全数放进皱巴巴的购物纸袋里。
『呃……谢谢……』他凝视那张挂彩的脸蛋一会儿,垂下了脖子,低声嗫嚅道。『还有,对不起……』
她用手背擦了擦衔在嘴角边的血迹,又瞧了男孩一眼。最后转过身去。
『……别再掉东西了。赶快回家吧。』
『啊!等等!』男孩抱紧怀中的购物袋,赶忙出声唤住欲离去的那人的脚步。『我、我觉得妳看起来好眼熟!我叫白石藏之介,妳、妳叫什么名字?』
那人矗立在原地、侧过脸,脑后长长的黑发飘动起来。一对明亮的黑眸子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似的。最后,她敛下眸、叹了口气。『你这小子脑袋傻了吗?别随便在半路乱认人。』
……假如我们还有缘再见到一次面的话,我就说出自己的名字。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为什么……还需要再见一次的缘份?这当中具有什么样的含义吗?
——况且,为什么会说……『再』见一次面?那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在之前的某个时候,就已经见过面了吗?
男孩捧着手上那只沉甸甸的纸袋,小脑袋瓜里的问号不停地翻腾涌出、直到那些问号挤得满出脑海。
×
——如果说,第一次的相遇是偶然,第二次的相遇是必然;那么第三次的相遇,就可以算是命中注定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石单手撑着脸颊、眼神望向窗外,在口中喃喃自语。完全没察觉到损友忍足谦也投向自己的暗示,以及正站在讲台上注视自己的老师。
「白石君,要是你发呆完的话,可以请你把精神放回该放的地方吗?」
他转回头,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发出「啊!」的一声无意义单音;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谦也一面笑、一面无奈地想着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很好,看样子你对课本上这部分已经很有信心了嘛。不愧是在校内享有完美之名的你啊,白石君。」平常的搞笑是一回事,然而在课间的状况又是另一回事。老师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头上却冒出一连串的青筋。「现在,就请你上台来解答这个题目吧。」
白石搔了搔头皮,也只能起身、往教室前方走去。他站在黑板前面,手中拿着粉笔,以眨眼般的速度写下解题用的公式;答案也在弹指间呼之欲出。
这回,目瞪口呆的人换成了原本趾高气昂的课堂老师;全班同学则是热烈地鼓掌叫好。
〝你这家伙,真不是盖的啊。不论是网球或者学业,你都是首屈一指的圣经吶。〞
等白石返回座位后,立刻有张纸条被扔来桌面。是损友忍足谦也写下的。
〝喂、谦也,〞他展平纸条,也在背面写上回应。
〝第三次的相遇,是否代表着命中注定?〞
忍足谦也看到这句话时当下的反应,只能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