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缪芙的追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142  更新时间:12-03-20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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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曳,摇曳,风中的精灵。
    在那森林深处,萤火虫在飞。
    滴答,滴答,什么东西在唱歌。
    这是我心中精灵的歌唱。
    飞吧,飞吧,像精灵一样地飞吧。
    大地充满光芒,
    精灵也爱舞蹈。
    修女曼迪坐在长椅上一直在唱着。她手中的针不停地穿梭过来穿梭过去。她要开始她本次冬季的第三件作品了。才刚刚织好一面,因此还看不出是围巾还是毛衣。她的修道服总是那么干净,似乎每天都要洗洗。她两眼直盯着手中的针线,没有看旁边缪芙一眼。缪芙猜她大概有五十岁了,皱纹满布在她的脸上。特别是眼角的皱纹,就像是孔雀的尾巴,一条一条的从眼角展开。她笑起来时几乎看不见眼睛,缪芙经常拿这点来取笑她。但她似乎对这个并不太在乎。时间不仅会在女人脸上留下印痕,更会在她们心上留下印痕。她的两个腮帮向下垂着,毫无水分可言。她头上带着拿顶黑色的修女帽,因此看不到她的头发。缪芙不止一次在想,那帽子底下是不是光秃秃的。
    缪芙趴在床上,用手托着腮帮,仔细的聆听着修女的歌声。她现在正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那布料看起来很光滑,像是丝绸。头发凌乱的被她弄到头的两侧,不时地还会咬它们一下。她望着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所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那光芒看上去很柔和,就像是母亲的双手一般。她也开始轻声地和着修女的声音唱起来。她唱的磕磕绊绊的,因为她记不太清歌词了。唱到忘词的地方,她就笑一下。这是修女最喜欢的时刻,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缪芙像个女孩。
    最后一个音婉转悠长,修女想作出颤音,但是她的唱歌技巧并不算太好。结果那声音显得很僵硬。不过幸好有缪芙的和音,使得这歌声变得温和了许多。修女唱完后,又低头开始织起手中的东西来。缪芙则抿起嘴来,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歌声。
    “母亲最喜欢这首歌,是吗?”缪芙还在托着腮帮,她看着修女问道。
    “是的,小姐。这是她最喜欢的歌。”修女说,但她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这听起来像是个儿歌,至少歌词很像,不是吗。?”缪芙的两支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修女,她喜欢询问关于母亲的一切。
    “的确像个儿歌。”修女此时听了下来,自己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她又说道,“她不太会唱歌。这首歌是她唱的最好听的一首。”
    “你听过她唱歌?”缪芙兴奋地问道。
    “是的,小姐。以前我服侍过格里斯夫人,直到她。”修女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缪芙。她又说道,“你们两个有着同样美丽的眼睛。”
    此时,缪芙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忧伤。她叹了口气说,“她漂亮吗?”
    “是的,很漂亮。您和她张的很像。特别是眉心这颗志,她也有。”修女说道。
    缪芙摸了摸额头说,“真的吗。以前到没有人提到过这一点。”她起身坐在床上,甩了甩头。长长的棕发跟着晃动,就像是流动的棕色瀑布。“请把我那件红色的长裙拿过来,谢谢。”她对修女客气地说着。修女将手里的针线活放在椅子上,从一旁的衣橱中取出了那件红色的长裙,然后递给了她。她穿上长裙,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拿着梳子别扭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她从头皮那里开始梳,还没梳到一半就卡住了。她用力的往下扯,以至于自己的头都歪向了一边。修女走到她身后,从她手里取过梳子帮她梳理起头发来。
    “我想我应该剪掉着一头长发,那样就会方便多了。”缪芙说。
    “您可以直接把你的头剪掉,那样我也会方便多了。”修女一边说一边梳理着头发。
    “再和我说说我母亲的事情。”缪芙想转过头来说,但是被修女给制止了。
    “说什么呢,我的小姐。”修女问道。她低着头,眼皮搭着。
    “说说她的发型。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缪芙问道。
    “长发,比您的还要长。”修女说。
    “那她是披散着还是别的。”缪芙说。
    “是盘着的。”修女说。
    “是吗?那你会弄吗?”缪芙问道。
    “会弄,以前都是我帮夫人整理头发的。说实话,她并不比您多会打理头发。”修女说。
    “那就帮我也盘起来吧,就像我母亲那样。”缪芙说。她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修女手中舞蹈。过了会儿,修女将她的头发盘好了。她的头发被发夹夹在脑后,厚厚的一块。修女拿出两个粉红色的发扣,钉在缪芙的头发上。缪芙凑到镜子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她一会儿向左歪歪头,一会儿向右歪歪头,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样子。
    “我要去给哥哥们看看。”说着,缪芙兴奋地跑出了卧室。只留下修女一个人在房间里。修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开始自己的针线活了。缪芙连蹦带跳地到了训练场。果然不出所料,翰桑正在和克尔练习剑法。
    “翰桑过来。”缪芙冲着翰桑大喊。
    翰桑转头看了一眼缪芙,结果被克尔趁机击中了手腕,红莲从他的手中一下子落在了地上。翰桑摸着自己的手腕说,“嘿,我在看我妹妹呢。”
    “任何时候都不要为其他事情分心。敌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在看自己的妹妹。”克尔说。
    翰桑白了克尔一眼,没说什么,跑到了缪芙面前说,“什么事,我的好妹妹。”
    “看看我。”缪芙可以后退了一步,摆了个姿势。翰桑看了会儿,却什么也没说。缪芙提醒他说,“看看我的头。”翰桑这才反应过来,喊道,“你怎么把头发弄成这样了。”缪芙笑了笑说,“怎么样,熟悉吗?”翰桑想了想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是酒馆的老板娘?”缪芙立刻板着脸说,“是母亲。我叫曼迪特意帮我梳了一个母亲的发型。”翰桑的脸上似乎看是阴雨密布,显得不太开心。记忆总是这样,它们是心上的伤口。人们总是焦虑的期盼着它能愈合,所以他们会不时的掀开创口看一看。但是每一次掀开,就是更加剧烈的疼痛。伤口永远愈合不了。对于母亲的思念,那就是翰桑无法愈合的创伤。他不想再提及母亲,他说道,“是这样啊。我要去和克尔练习了。”说完他就跑了,只有缪芙在她身后气的直跺脚。
    她又去找凡特。父亲才离开一天,凡特就好像长大了许多。他从昨天晚上就跟奥利智和斯菲克特谈了一宿。缪芙很好奇他们谈什么可以谈一晚上。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又和奥利智和斯菲克特在正厅里谈了起来,连早饭也不吃。缪芙赶到正厅,凡特正坐在原先父亲坐的位置上。他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此时的凡特和她以前的凡特哥哥相差的太远了。他不在是那个动不动会开她玩笑的大哥哥了。现在的他是岩镜城的城主。斯菲克特正翻着自己的笔记本,跟凡特说着什么。而奥利智则在一旁听着,但他一动也不动,像个假人
    “嘿,哥哥,看看我的新发型。”缪芙高兴的走进正厅。
    “缪芙,我们现在在讨论正事,没什么事的话,你先离开吧。”凡特并没有像原先那样,过来摸摸她的头,然后笑着说,“怎么了,缪芙。”这次,他并没有起身,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表情和刚才一样的严肃。缪芙的好心情一下子落入了千丈深渊。
    “那好吧。”缪芙低声地说着,慢慢地走出了门。缪芙并不生哥哥的气,她知道把整个城交给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有压力的事情。她只是还没适应过来。她一脸怨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曼迪还在织着她的毛衣或是围巾。
    “怎么样,我的小姐。他们反应如何?”曼迪问着,将右手的针穿进左手打好的结里。然后她满意的笑了笑,这个结可不好打。
    “他们什么也没说。”缪芙失望地说,一下倒在了床上。
    曼迪这才注意到缪芙低落的心情。她放下针线,走到缪芙面前说,“我亲爱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瞧你那伤心的眼睛。”
    刚才还故作坚强的缪芙听到曼迪的话,心里就像一股潮水一下子涌上来一样。她觉得好难受,好痛苦。她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留下泪水了。但是她绝对不会让曼迪看到自己的泪水。她立刻用被子将自己捂了起来。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啜泣,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嗅什么东西。曼迪听到缪芙的啜泣声,问道,“怎么了,小姐。”
    “不用管我,让我再睡一会儿。”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曼迪看着缪芙,眼睛里露出温柔的目光。她头一次觉得缪芙还是个孩子,一个心理脆弱的小姑娘。
    缪芙露出头来,红着眼说,“再给我唱唱那首歌吧。”曼迪又开始唱起歌来。缪芙听着歌声,闭上了眼。她在想如果母亲在这儿的话,她就可以向母亲撒娇,向母亲说她两个哥哥欺负她。可是她从一出生就失去了这个权利。
    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睡着了。睡得很沉。她来到了一处草原上。微风将草儿吹得向一处摇摆着。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白云就像棉花一样,一团一团的。前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她仔细的看着,看着,是一座白色的城堡。城堡不大,比岩镜城的小多了。她似乎看到了城堡上面雕刻着的白马。它们在动,在奔跑,好像是在驰骋于这片草原之上。她欣赏着这里的一切。她第一次这么喜欢安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城堡前面。是个人,风吹着她白色的裙子飘动着。秀发随着她的裙摆也一起在舞动。她是个公主吗?缪芙开始移动起自己的脚步,向那城堡走去。原本看起来距离很远的城堡却一下子来到了她的面前。这座城堡在这片草原上显得很孤单。这时,她终于看清楚了城堡上的浮雕,是独角马。那马显得很优雅,很潇洒。它强有力的后腿用力的向后蹬着,腿上矫健的肌肉清晰可见。两只前腿在空中跃起,像是在冲锋的样子。头上的那角上有着一圈一圈的纹理。缪芙看着它,觉得她见到了马中的王子。她又开始向四周望去,她在寻找刚才见到的女子。可是她现在消失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缪芙转身刚想离开这里,突然城堡的门开了。她转身一看,被眼前的宫殿惊呆了。城堡里面金碧辉煌,就连地板也是金的,甚至能倒映出她的影子。两侧各有一条阶梯,通往大殿后方。那张纯金打造的龙椅上镶着红宝石和蓝宝石。缪芙想上前摸摸那张高贵的椅子。她又向自己打赌,如果翰桑也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坐上去感受感受。但是她不想去。女人怎么能做王位呢,那都是那些满脑子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才会做的事。突然,一声马叫。缪芙忙转身向门外望去。是那匹独角马,它华丽的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漂亮吗?”一个声音问道。缪芙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这么温柔的声音。她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女人从大殿后面顺着阶梯走了过来。
    “你是谁?”缪芙好奇地问着。她尽力的探着头,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但是那个女人停在了柱子的黑影里,更本看不清。
    “你不认识我吗?亲爱的缪芙。”那女人说。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可以听到她的笑声,笑的很甜。
    “你知道我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缪芙惊讶地问着。
    “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呢。”那女人说。
    “你是。不,不可能,妈妈早就死了。”缪芙摇着头,不敢相信。
    “我就在这里,缪芙。你的妈妈就在这里。”那女人说。
    “你真的是我妈妈。”缪芙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那女人那里靠近。
    “是的。来,到我这里来,让我抱抱你,我的女儿。”那女人说。缪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眼泪从她眼中喷涌而出。她想立刻就扑进母亲的怀抱,感受母亲的气息,感受母亲的温度,感受母亲的味道。
    她急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母亲的身后。一只黑手抓住了母亲,另一只黑手捂着母亲的嘴。她听到母亲极力的呼喊声。她要去救母亲,马上就去。她想掏出凤凰,但是发现自己更本没有带凤凰。她突然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突然,身后的黑影拿出了一把匕首,刺进了母亲的胸膛。顿时,鲜血流淌,母亲倒在了地上。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突然那个黑影出现在她面前,用力的抓住了她。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胸膛,她睁开了双眼。
    缪芙急促的呼吸着,还没从噩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旁的凡特轻抚着她的额头说,“怎么了,缪芙?”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缪芙看着凡特,看了又看。。
    “你不是让我看你吗?头发很漂亮,和母亲像极了。”凡特笑着说。缪芙这才觉得凡特没有变,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切。
    “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到母亲了。”缪芙说。
    “梦到母亲在干什么。”凡特好奇地问。
    “我,我梦到母亲被一个人给杀害了。一个健壮的男人。”缪芙一字一句的说着。
    “只是个梦而已,不要想这些了。”凡特说着,吻了一下缪芙的额头。
    “我想出去到市井走走。”缪芙起身穿上鞋说。
    “现在?让艾格丝乌陪你去吧。”凡特转身又对艾格丝乌说,“麻烦将军了。我不想她出什么意外。”
    这时缪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的艾格丝乌。他是个健壮的男人,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乌黑的头发盖着自己的脸颊,像是好久没有梳理过的样子。长长的鼻子连着厚厚的嘴唇。他带着一个眼罩,只留着一只充满凶恶眼光的左眼在外面。
    “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不用将军他陪我。”缪芙显然不太喜欢艾格丝乌。她看着艾格丝乌的眼睛,打了一个寒颤。
    “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我可不放心,还是让他陪你出去吧。”凡特说。
    “那好吧。”缪芙无奈答应了。
    市井向来是个热闹的地方,做生意的人在这里来来回回的穿梭着。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在给一位贵妇人推荐着一枚金币。那商贩子的嘴一直不停地巴拉巴拉的说着,而一旁的贵妇人则一个劲的点着头。显然,这个贵妇人即将成为下一个赝品的牺牲品。卖面包的老头又抬出了刚出炉的烤面包,上面还冒着热气。那香味引来了不少孩子的观光。当然还有钱币。当然还有隔壁家的黄狗。那只黄狗不知偷了多少面包了,这只吃素的狗也不知挑起了多少邻里间的战争了。老头一见那狗就对他吼了一声。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真可怕,像是其他人欠了他十万金币似的。还有那个人,都那么胖了,怎么还在不停的吃,早晚会胖死的。缪芙现在看着谁都不顺眼。她不停地加快着自己的脚步。
    “小姐,要不要看看我们的新货。”一个那人走了过来,拦着缪芙说。他头上戴着蓝色头巾,头发遮住了脸庞。
    “什么货?”缪芙停下来问。
    “都是上好的剑。”那人低声喃喃道。
    “是吗。在哪,我去看看。”缪芙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一旁的艾格丝乌说。
    “不,我要看看。你带我去看看。”缪芙说。于是,缪芙跟着那个男人绕过了主街,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还有两个男人。他们和那男人差不多模样,带着蓝头巾。
    “来活了。”一个人说。
    “剑在哪儿,快让我看看。”缪芙说。
    “嘿,小姐,你看我这把剑。锋利的很,杀人仅仅是一下子的事情。”那人拿出自己的剑说着。
    “还有我这把,一样的锋利。”另一个人拿出剑来说。
    “这些都是用过的了。”缪芙说。
    “但是还是快的很,小姐。我们给你算便宜点。你只要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我们保证他立刻人头落地。当然两个人要算算分钱,不过我们可以再给您优惠些。”一个男人说。
    “不好意思,你们在说什么?”缪芙问道。
    “我们还是先走吧。”艾格丝乌拉着缪芙想走。
    “小姐,我们是职业的杀手。只要你说个人出来,我们保证一定得手。您一定有什么看不惯的人吧,或是什么不想见到的人。仇人最好。”一个人说道。
    “我可是城主的女儿,怎么会什么仇人。”缪芙说。
    “城主的女儿?”另一个人低声地说道,露出邪恶的笑容。
    “快走,小姐。”艾格丝乌抽出自己的剑来,对着那三个人。缪芙立刻明白过来,抽出红莲来准备作战。
    “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先躲避一下吧。”艾格丝乌小声地说着。三个人冲了过来,艾格丝乌迎前而上。缪芙发现自己更本插不上手。他发现艾格丝乌根本不占优势,只能被动防守。艾格丝乌冲了出来,拉着缪芙立刻逃走了。三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艾格丝乌特意跑到人多的地方,艾格丝乌不断地推着别人,缪芙在身后也不断地碰撞着人群。他们来到一座屋子前,迅速地躲进去了。三个人还在人群中寻找他们。两个人靠门后,喘着粗气。
    “你们是?”一个人说道。艾格丝乌拔出剑来冲着那个人。那人是个漂亮的女人,穿着粗布衣服。她看着缪芙和艾格丝乌,紧张的屏住呼吸。
    “我以城主女儿的名义命令你,让我们暂时在这里躲避一下。”缪芙说。
    “好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女人说道。
    “什么条件?”缪芙看着那女人,疑惑地说。
    “带我进城堡。”女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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