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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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水木心冥赶到凤翔宫时,空景帝已经等在了皇后的房门前,身后跪着一片宫人。
“儿臣参见父王。”水木心冥俯身向着空景帝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皇儿免礼吧。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有好点吗?需不需要传御医来为你瞧瞧?你这身子骨从小就不好,净是生病,还总是治不好。十年前独自搬去了大皇子府,又将前去侍候你的的宫女太监都遣了回来,说是自己一个人就好。也不来向父王请安,让父王挂念的紧啊。”空景帝亲自俯身扶起水木心冥,语气和蔼的关心道,俨然一个慈父的模样。
“谢父王关心,儿臣的身子好多了,药一直都在吃,就不劳烦御医了。儿臣觉得一人独住会显得安静些,所以就没让人伺候了。之所以没去向父王请安,是怕打扰了父王,不想让父王挂念了,儿臣不孝了。今后定常去向父王请安。”水木心冥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只是语气里,疏离大于亲情。
其实,儿时的他,对这位父王还是很敬重的,曾经为了得到父王的一句夸奖而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情,甚至一些连成人都做不出的事,他都能完美的完成。也是因此,他得到了百姓、大臣等人的无限称赞。却唯独,得不到父王的一句赞赏。
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父王才会对自己如此冷淡。后来才渐渐的明白,原来不管自己再怎么做,父王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改变的。只因为,自己是皇后的孩子。
水木心冥曾暗暗的问过自己,恨她吗?如果不是她,说不定自己会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然后又渐渐的想开了,罢了,她也只是个为爱疯狂的可怜人而已,落得如今地步也算是她的报应了,自己又怎好再去怪她?
而且,自己已经不想再去在乎、去争夺些什么了。就这样无烦无忧的生活,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空景帝无疑是一位好王上,但他却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没有什么不孝的,今后多来瞧瞧父王就是。”
“儿臣明白。”
水木心冥的到来着实让凤翔宫里的宫人们大吃了一惊,不是说大皇子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极为不和吗?而且自大皇子七岁时请求搬出凤翔宫独自居住后,就再没来过这里,今日怎会来这凤翔宫里看娘娘呢?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妖孽而来的?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宫女们在不停的进出,血水一盆盆的端出,而凤翔宫里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宫外跪候的人们不竟有些发抖,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冒。
一些胆大的宫女偷偷抬头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王上和大皇子,已经一个时辰了,这两个人却一动也没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王上一脸的严肃,时不时还会看看大皇子,露出欣赏的表情。而大皇子则一直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多一份显得虚伪,少一分又显得僵硬,不声不语,静若处子。
近来的时局有些不太平,边周的小国时不时的会与相邻的城镇发生摩擦。说不定就在近期,又会发生战乱。毕竟没有一个朝代,能将和平维持的长久的。
空景帝对于水木心冥的沉着镇静很是满意,他无疑是自己几个孩子中最具有争夺储君资质的一个,他与生俱来的气质,惊人的才华,都是其他孩子所没有的。
自己本有意在寿终正寝之后传位与他,自己也相信他能把国家治理的和自己一样强盛,不,他甚至可能胜过自己,成为历史上最强的君主。可心冥偏偏却是她的孩子。
唉,这剩下几个孩子里,最有潜力的,也就是那心飞了,只是他比起心冥,不仅年龄太小了,而且资质也不足啊。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夜幕也已经降临了,而皇后那里,却仍是没有动静。
空景帝毕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上,向来都是别人等他,他又何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去等待别人呢?
“怎么回事?孩子还没有出生吗?都几个时辰了?”终于,圣上发飙了。。。
一个接生婆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说道:“启。。启禀王上,皇后娘娘她难产,孩子卡住了,一时生不出不来。如果孩子在生不出来的话,皇后娘娘和孩子可能。。。可能都会性命不保。”
“什么?难产?还性命不保?那我要你们是干什么用的?要是朕的皇后和孩子有个什么差池,你们就全都去给她们陪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就只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然后,现在,龙颜大怒了。。。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那接生婆与身后的一干宫女听闻此言,全都吓得面如土色,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泛出隐隐的血丝,而此刻却也是已经顾不上了。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性命大于一切。
“有时间在这里哭嚎求饶,还不如赶紧进去想想办法救皇后娘娘与皇子,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若她们无事,你们也就自然不会丢了性命。”
水木心冥缓缓开口,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端倪。只是那如玉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发白。
“是是是!谢大皇子恩典!老奴这就去想办法!”说完,那接生婆又领着一干众人进了去。
空景帝缓和了一下语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关键时刻,还是你比我镇静啊!”
“父王只是一时急躁而失去判断能力而已。若是平常,儿臣想,父王是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
空景帝又更加赞许的看了看水木心冥,这个孩子有着比自己更为睿智镇静的头脑,在慌乱的情况下也能镇定自若,绝对是一块好材料啊!
“就因为是这样的情况下才更需要冷静。作为一个帝王,所遇之事会有很多,所以才要求能遇事不乱,不慌。你在这点上就有很好的修为,心静如水。”
水木心冥默声不语,这句话,他不想接,也不能接。
水木心冥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会听不出空景帝的话中之话?
空景帝见水木心冥并不语,心中也明白了。虽然早就知道他无心王位之争,但还是不禁的惋惜啊!
水木心冥此时表面上是没有任何不同表情,但心里却是已经开始有所不安。
若还再等下去,不保空景帝不会再次提起这帝位之事。第一次可以糊弄过去,但第二次、第三次呢?不能总是不说话吧,这毕竟不是一个妥帖的应对之势。
父王父王,‘王’字还是占了更大的比例啊!作为一个君王应有的威严,是不容许这样的事屡次发生的。龙颜,是不容触犯的。
若是不等。。。这本就是为了那孩子而来的,此时走,不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空景帝与水木心冥各怀心思时,凤翔宫内终于有了动静。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呢!长得可俊俏了!”一个接生婆怀中抱着一个婴孩,飞步向这边跑来,口中还在说些恭喜的话。
“哦?生了?那朕怎么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快抱过来让朕瞧瞧!”空景帝闻言,脸上的喜悦之情不可掩饰的泄露了出来,伸出双臂要去接孩子。
“可能是折腾了这么久,孩子也累了罢,就索性睡下了。”接生婆惶恐的说出自己的推测。
“王上您看啊,这小皇子长得多像您啊,日后必定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王侯!”另一位接生婆拍马屁道。
“是啊是啊。王上您看小皇子,这小鼻子,小眼睛长的多么俊俏!长大后肯定又不知会迷倒多少闺中少女呢!”剩下的慌忙接道。
“是吗?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朕的孩子啊!好,赏,统统有赏!”空景帝开怀一笑,龙颜大悦,随即打赏众人。
“谢王上恩典!”所有人都是乐滋滋的,这下可好了,不仅小命保住了,还有赏!
水木心冥瞄了一眼空景帝怀中的婴孩,不禁在心中暗自嘲讽一笑。刚出生的婴儿,身体还没有长开,皮肤都皱皱巴巴的,更算不上什么俊俏、英俊潇洒了。而且,那么小的婴孩,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还说什么长得像王上?
呵,不过阿谀奉承而已,却连事实都不顾了。随即又转念一想,确实,阿谀奉承,只有对方听着高兴就可以了,谁还会去顾什么所谓的事实?
看着空景帝怀抱婴孩的场景,这若搁在平常人家,定会是一副合家欢乐的美好场景,可偏偏却是在这深宫之中。。。
“心冥?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传御医来给你瞧瞧?”空景帝见水木心冥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又见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随即问道。
水木心冥回过神来,回答道:“回父王的话,儿臣并无大碍,只是一些老毛病罢了,就不用劳烦御医了。还是让御医进去给母后瞧瞧吧。”
“你的身体也要多多注意才是。”
“谢父王的关心,儿臣定谨记在心。另外,儿臣有一事想求父王答应。”
“哦?什么事?说吧。”空景帝将怀中婴孩交于一旁候着的宫人,问道。
水木心冥心想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呢?想归想,但他还是俯身跪地,语气诚恳的说道:“儿臣请求将皇弟交与儿臣照料!”
“这。。。不太合适吧?”空景帝显得一脸为难。
水木心冥在心中暗骂到‘老狐狸’,明明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却还如此为难我。没办法,只好继续说道:“那预言不是说了这婴孩若可得其长兄制约,便可为‘栋梁之材’吗?儿臣不才,既为他的长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教导他的。还望父王成全!”说完,便又俯下身去,磕头请示。
空景帝在心中衡量着,这孩子,自己定是想将他留下来的,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仅仅因为他将可能会成为‘栋梁之材’。毕竟,在这盛世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其实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于那一句‘魅眼妖瞳’。
谁都知道魅眼妖瞳的可怕,同样的,魅眼妖瞳强大的实力也是很多人都奢求得到的,可以这么说,得到了魅眼妖瞳,就等于得到了这整个天下。如此诱惑,谁人能耐?
然而自己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而且理由也足够充分,那自己若是不答应,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绝佳的夺得整个天下机会了吗?
这一点,空景帝心里明白,水木心冥和轩慕亦是清楚,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把握,空景帝会将孩子交给他们。
“若这孩子能得到你的教导,我也就放心了。那这样吧,这孩子就随你带回府中照料吧,我会另派一些宫女和侍卫去的。”
“谢父王恩典。”水木心冥谢恩,然后缓缓起身,接过孩子。当他触到那孩子的刹那间,看着孩子安静的睡容,心瞬间被一种沉甸甸的喜悦填的满满的,露出了一丝有别于常日的温暖的笑。这笑又在瞬间消失,谁都没有察觉,就是连水木心冥自己,也没有感觉的。只有躲在角落里的轩慕,看见了这温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