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美人如玉 14巧舌如簧情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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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睡得颇沉。
大概真的累了吧。迷迷糊糊地想着顾景年说过会叫我起来练琴也便懒得去看时辰。没想到我被饿的忍无可忍的时候,恍然睁眼,竟已日上三竿!
我蹭地爬起,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睡了个破天荒的记录,匆匆穿了衣衫。有人叩门,我习惯性地怨道,“都几时了,也不唤我?”
“是我。”门外的人应。
是顾景年。我一怔,起身隐在屏风后让他进来。
门轻轻划开。顾景年端了水。我往后探了探,不见筱月。
奇怪,那丫头又跑哪去了?
“筱月昨夜出去了。至今未归。”他看穿我的心思,放下水答道。
“哦。”虽隔着屏风,但我仍不敢瞧他。
唉,谁让我昨夜信誓旦旦呢?话,果然不能说的太满。
他笑道,“我也睡迟了,咱俩扯平了。”
是吗?我当然没问出口。是真最好,若是假,他自己给我搭台阶下,我又何必较真呢?
“你且等着,我去叫人送粥来。”
我一听,他竟然一句敬语都不用,不由怪道,“你又忘了礼数了?”
他眼一冷,我猛地记起他昨晚的话来——“你不是我的主子,我也不是你的师父。”
糟糕,我皱了脸,只听他冷声问道,“你我约法三章,我要你记得什么?”
我转着眼珠子,在心里嘀咕,我自然是记得的,但我若背未免太失我小姐的身份,我若不背吧,又要被他鄙视一整天。这顾景年,好似我天生的克星,怎么老让我难堪呢?
他没再问,等脚步声远了,我才呼了口气,自己洗了脸,正挽发,顾景年便回来了,带着行先生来了。
我,果然该说的。
行先生行完诊,开了几副安神药去了。一没了行先生的影子,我就劈手去夺顾景年手里的药方子。岂料他早已防备,一伸手就抬了老高,我怎么踮脚也够不到。
“给我。”我摊手道。
他看了我一眼,凭借他的身高优势,在我眼皮子底下用修长的手指左一下右一下地将方子折好,紧紧拽在手心,才放了下来。
真是……气煞我也。
我瞪着他,有人送了粥来。我回头一看,竟是小小。
她十指相并,掌心朝下贴地,跪下,将额头覆在手上,行了个大礼。我不知她竟也这般识规矩了。要知道,在她初次来我屋里的时候这礼就该行了。
“奴婢求了寨主,寨主许了。”
我听出端倪来,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才准了呢?
小小没有再说。脚步隐约,我知道,筱月来了。
她出现在门口,神色有些憔悴。我正要起身,她却跪了下来,对我磕头行大礼。
该死,这是她从未做过,我也不让做的。
“筱月对不起小姐。”她徐徐说道,“筱月不能再服侍小姐了。”
“为什么?”我蹙眉问道,隐隐猜出些许。
“筱月,从今日起便要去少爷屋里做事了。”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喜欢莫桑,她若去他屋里,我没理由不答应,只是,为什么是现在?
她复磕了头,缓缓退去。我怔怔坐了一会儿,颓然垮下。小小看向顾景年,顾景年顿了顿,朝她示意。小小还未退,便听他淡淡说道,“喝了粥,学琴。”
接连几日,我都吩咐小小谢绝一切访客,包括紫苏,包括,莫桑。顾景年教琴的时候很严肃,我稍分了心,他便拉下脸训我,丝毫情面都不留。
今天又被训了个狗血喷头,我闷闷地坐在屋里琢磨他说的几处音律。顾景年教完琴,早已溜了。
我一面悻悻地想,就他一个,也难翻出风浪来吧?另一面则苦想着招儿,不管怎样也该扳回一局来。
小小疾步走来,恭敬道,“二少爷来信了。”
莫行?
我一喜,看见小小的沉默,不由收敛了些笑,迅速摊开信。莫行说了一切安好,说了外面的见闻,还不忘提及他那壶酒。我忍俊不禁,他果真禁酒了。只是那酒……
我微微咬唇,若是他知道那酒被顾景年喝了,他该怎么虐待顾景年呢?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黄昏时分,小小备了晚饭。顾景年还没有回来,不知到哪溜达去了。我摆摆手,让小小不必等他。刚吃了几口,顾景年就携家带口地回了。
这次携的是平香。
我微微惊讶。平香要行礼,顾景年拦道,“你肯来是她的福气。”
我本要拦,被他抢先,正在心底夸他深谙我心,一听他那嘴毒的话,不禁暗暗骂他。
死顾景年,不知好歹。我有些后悔给莫行回信时把他的罪行省了。
照例学琴,我自信长进了些,可顾景年就是不肯夸我。平香来传话说是莫桑来了。
“不见。”我负气道。
我依他所言,不闻不问,他也该忘了我才是。平香面露难色,我也知道要她们俩小丫头给我拦人是有些为难了,但我实在不想见。平香退下,再来时说他走了。
我一听,更加不满了。我说不见他便真不来,他若是硬闯了来,我还能不见吗?我越想越烦躁,又弹到功夫处,不由地胡乱弹了一通。顾景年没有骂我,只说休息,让平香煮茶。
不多时,平香端了茶来说满姨来了。
她可不好说不见。转念一想,莫不是莫桑请得她?唇不禁扬起,平香只当我许了,浅笑着退下。
满姨胖了些,想来最近过得不赖。她捂着我的手,寒暄了几句,提及莫桑时,我打断道,“不准代他传话,否则别怪巧儿连您也不见了。”
她干笑几声,道,“不说就不说,别动怒。不过,人不肯见,话不肯听,信,总读得吧?”
她掏出一封书信,一边放着一边打量我的神色。见我没说不,她笑了。逗留了片刻,满姨央我弹琴,可我哪有那心思,眼睛时不时往那信瞟,恨不得窥尽里面的内容。
满姨隐晦一笑,“那我这老婆子不叨扰了。”
我一囧,让平香收了信,来个眼不见为净。满姨僵了脸,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走了。我闷坐着喝茶,喝得急了些,呛着了。顾景年敛了眉,看着我不说话。
是夜,辗转难眠。
我念着那封信,又不肯放下架子去让平香取来,而更糟糕的是,我不知她收到哪去,偷偷摸摸也不成了。如此纠结着,耳朵逮到些声响。声音的主人行至门口,停了片刻便走了。
是平香,还是顾景年?我得努力记记了。
掀起被子,寒气张牙舞爪地袭来。我裹了被子,反正无人,随意吧。轻启了门,只见地上停了样东西。
竟是白日的信。
默默拾了信,我窝回床上,捏着信犹豫不决。我没有把握,再听莫桑解释时我还能不能气得起来。只要我的身子未好,他还是会瞒我,只要我被迫不闻不问,还是会气怒,所以,非要平了心再乱一次么?
看?不看?
我烦闷地将自己埋进被褥里,管他呢!他若真在意,就冲进来瞧我一次吧!
翌日,睡眼惺忪。
顾景年瞪着我的黑眼圈,似问非问,“还练吗?”
“练!”
“那你接着昨儿的练。”
他丢了这句话便潇洒地甩头,扬长而去!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这几天太顺着他了,他就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真可笑,我不是他主子,他还不是我师父呢!
“喂!”我负气喊道。
他驻足,没有直接转过身来。我一看,更觉得他无礼了。他当惯了少爷,我还习惯了傲人呢。我开口正要好好和他摊牌,他便转过来,一脸阴冷,硬生生地将我的气势煞住。
“我是谁?”
“咦?”
“我是谁?”
傻了片刻,我总算听明白了——他以为我又忘记他了。看着他的愠色,我越想越觉得好笑,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平香从没听见我这样大笑过,忙不迭跑来探个究竟。小小也赶了来,两人面面相觑着。终于,顾景年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