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漾靠在广靖身上，将暗红色的透明酒液倒入广靖的杯中，低声地说着话：“若亲王不嫌弃便尝尝，这是西番的酒，醇香而不烈，却易醉人。”他的声音不似女人的娇软，反而富有磁性。
    广靖搂过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凑到他的耳边说：“你不就是最醇香的美酒么，果然是醉人……”
    碧漾拿起酒杯轻笑，大胆地揽上了广靖的脖子，半眯着眼媚意如丝，道：“那不如让碧漾来敬亲王一杯……”说罢仰头饮下那杯酒，再吻上广靖的唇。
    广靖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变回平静含笑的表情。
    辗转了几下，广靖的嘴终于开了一条缝，碧漾便用舌将酒一点点哺入广靖的口中。推就辗转间，酒液自嘴角流下，沿着广靖形状优美的下颔而下。碧漾越发大胆，伸手解开了广靖围在颈边的狐皮，解开广靖襟前的衣衫，舌头如灵巧而温暖的细蛇追逐着酒液，肆意地游走。
    广靖始终是浅笑着，却未作任何回应，眼底甚至带上轻蔑。
    忽然，广靖按住了碧漾欲向他身下探去的手。碧漾抬起头，碧色的眼眸带着蛊惑地看向他。广靖笑道：“何必如此心急，我这客人还未主动呢，你倒是这样地热情。”
    碧漾张开腿跨坐在他的腿上，枕在他的肩上笑着，细语道：“碧漾的热情，可只给亲王……亲王自是龙驹凤雏，仪表堂堂，碧漾早已仰慕已久，今日承了三春之晖，有幸见得亲王一面，自然想要亲近……”碧漾的嗓音本就好听，现在就趴在耳边，温顺如猫儿般地说着，更是让人心旌摇曳。
    但广靖只是嗯了，腾出一手给自己倒酒：“这酒倒是不错。你们这里不愧是最繁华的风月场。人也美，随便挑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
    碧漾的指尖在广靖颔下的锁骨处若有若无地绕着圈，道：“亲王谬赞。”
    “就是不知道，你们这里可是每人都能有一番绝巧的床上功夫……”
    “亲王，待会便知……”碧漾若有若无地舔舐这广靖的耳朵。广靖稍稍侧头，笑道：“是么……我倒是听说你们这儿跑出了个傻子……”
    碧漾稍滞，微微向后仰着身子，看了看广靖道：“不错，是走出这么一个人，被江记掌柜捡了去。本想今日花一百两的白银再买回来了事，却不想……”碧漾好笑道，“却不曾想，人已经被亲王带走了。”
    “我是见那孩子长得还不错，憨态喜人，便顺手带了回去做玩物。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本事，值得你再花一百两的银子再买回去？”广靖饶有兴致地点着桌面，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向碧漾。
    “亲王是有所不知，那孩子可是这里的一张红牌，取名作猫罗。如今能在亲王身边伺候，乃是他三世修来。”碧漾看着广靖的眼，“客人喜欢那孩子年纪小，长得好看，身板柔韧，嫩得跟葱一样，亲王这下可真是将这阁里的宝捡了去。”
    “猫罗？”广靖问道，“这是何意。”
    “因那孩子来时怀带只猫，且身形纤细玲珑，倒是妩媚。猫罗，在西番即是猫妖之意。”
    “真的这么有意思？我倒是看那孩子疯疯癫癫的，你就不怕他伤了客人？”广靖笑着抿了一口酒。
    “其实那孩子刚来时头脑只是有点呆滞，可后来渐渐就疯了，不过也不碍，亲王若是要玩，只需燃上一点迷香，便可让他服服帖帖的。”
    “哦？”广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你倒是多计。”
    “……其实那孩子论姿色本事都不是最好的，脑袋还有点傻，不知分寸，也不懂得伺候人，不如亲王将他还来，碧漾再让这里最好的男孩伺候亲王如何？”
    “不必，他虽然是傻了点，但胜在有趣。傻得可人。”广靖含笑嗅了嗅杯中酒的酒香。
    话至如此，碧漾只能讪然一笑，忽然伸手摸到广靖胯下：“亲王，不如我们……”“本王自东城过来，晚饭还没吃呢。听闻你们这里的菜色也是不错的。”广靖抓住碧漾的手，将他带出怀中，
    “亲王，好不识风情。”碧漾嗔道，眯起了碧色的眼眸，幽深如水。
    ————————————————————————————————————————
    “公子，请往这边来——”前面的男孩儿们嬉笑着，将觋和梅五引到隔壁的一间厢房。对开两扇红木格门，房内的装潢布置倒是跟刚才的差不多。觋轻车熟路地坐下，要了几个小菜，便又和男孩儿们调笑起来。
    梅五不想搭理他们，想了想，便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里啊？”觋见他要走，便叫了起来。
    “……我要去找王爷。”梅五站住了，但没有回头，只闷闷地回答道。
    “你去找他做什么？”觋好笑道。
    “我……我的职责就是要保护爷的安全。”
    “保护？如何去保，如何去护啊？就你这功夫，要是真有什么事来，还得别人来保护你呢。”觋不以为然道。
    “你！”梅五愤然回头，便就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一腔的怒火反倒一下子变成了难堪，“我，我，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去找王爷！”
    “这位公子，现在亲王可在那边快活着呢，你现在过去，岂不是坏了爷的雅兴？”一个男孩大着胆子开声道。
    这下梅五刹住了脚，像是愣在了原地。说的也对，那个碧漾的也在厢房里呢，要是爷真在……那么自己过去岂不是煞了风景？
    可是留在这里……梅五转过头看了看，觋坐在桌子后面，一个男孩朝他递了一杯酒，他也笑着接过了。
    觋见梅五正踌躇着，面色微红，便叫了旁边的一个男孩道：“那公子涉世不深，不谙情事，你过去教教他吧。”
    梅五尚未反应过来，便有一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将他带回桌旁安坐，笑嘻嘻地说：“公子，小人唤作珩玉，不知公子贵姓？”
    梅五愣了愣，见那男孩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煞是好看。男孩的声音清亮悦耳，梅五不由自己地答道：“我，我叫梅五。”
    珩玉扑哧一笑，坐到梅五的腿上说：“梅公子也是个漂亮的客官，平日里少见着，不如今日就让珩玉来教教公子如何快活吧。”说罢便伸手一下子就溜入梅五的衣衫下摆，摸到了梅五的腿间。梅五大吃一惊，猛然跳起，一下子推开了身上的人道：“你……你做什么！”
    珩玉被推倒在地上，“哎哟”地呼疼。
    梅五不知所措地望向觋。觋忽然觉得心情痛快了不少，便掏出荷包扔向身边的男孩们：“都出去吧，本公子要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男孩儿有些不解，又有些不甘，但掂了掂荷包后就没再说什么，都乖乖地出去了。梅五也想溜，但被人揪着衣领提了回来。
    “你就乖乖坐在这，吃点东西。等爷走的时候自然会叫我们。”觋给他夹了几箸菜，然后自己给自己倒着酒。
    梅五没有吃饭，只垂着头沉默着。
    觋也不好惹他，只是自斟自酌。厢房里很安静，连空气也仿佛凝固，不再流动。
    过了莫约几刻钟，梅五忽然闷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不喜欢他们。”
    “嗯？”觋惊了惊，“谁？”
    “那些男孩。”
    “为何？”
    “他们根本不像男人。”
    “嗯。”
    ……
    梅五忽然呼了一口气，道：“觋，我们是不可能的。”
    “嗯？！”
    梅五的声音不大，尾音稍垂，却如是砸在了觋的耳边。觋的手一颤，瞪圆了眼，凝视着他：
    “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梅五直了直腰，“我们是不可能的，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也是如此。无论你等多少个五年，都只能是如此。”
    觋紧皱双眉，呲目欲裂，脸色阴霾，双拳攥紧隐忍地发颤：“……为什么？”
    梅五不敢看他，只握紧掌中的酒杯，声线颤抖：“没有什么为什么。我根本没有什么断袖之癖……从来就是你一厢情愿，五年前竟然还对我行了那样的苟且之事，我恨你……”
    我恨你。
    梅五愈发愈小的声音，在觋听来却是如遭雷亟。愣了半晌，霍然起身，声音染上怒气：“你，你在说一次！”
    梅五低下头，一字一句地道：“我说，我没有断袖之癖，我是不会……嗯……”话还没有讲完，梅五只感觉自己的脸被大力扳了过来，嘴巴被狠狠地堵住。觋用手压着梅五的头颅，蛮力地咬舐他的嘴唇，想撬开他的牙齿。梅五慌张逃避，对着觋一阵拳打脚踢想要挣脱开。无奈觋身形比他高大，自己的那些拳脚也并非他的对手，却也不能让他轻易如愿。觋越发狂躁，像是头绝望的野兽般理智全失。梅五甚至已经尝到了血的味道，那锈一般的味道在相互纠缠的唇齿间蔓延开来。梅五奋力抵抗，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将男人推开。
    觋却如中了魔魇般，带着决堤的怒火与绝望。桌上的碗碟全被扫到了地上，尖锐清脆的瓷器破碎之声“哗啦哗啦”不绝于耳。这个吻很快变成两人之间的缠斗与角力。觋甚至用手掐住了梅五的颈项将他压在桌子上，梅五抬脚踢向觋。觋轻易挤入梅五的双腿间，一手撕扯着梅五的裤子。
    “咳……你在干什么！”梅五死命用手扯住裤子，狼狈至极。
    “住手——”
    突然听见“锵”的一声，觋只觉颈间一凉，低头便见横在颔下的白刃，剑气冷若寒霜。一时之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下来。
    觋不再动作，只深深地凝视着梅五的眼，溢满了难以名状的哀伤。
    “……为什么？”
    “我恨你！”梅五尽力向着觋吼去。
    “我恨你，从五年前你封住我的穴道，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压在床上开始。”梅五握紧剑鞘，“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混蛋，你还没看清楚吗？老子是男人！你这样做算什么，我不是这里能任你欺辱的妓馆！”
    “……我等了你，那么久了……”觋不动半分，声音却带了哽咽。
    “再久也无用！”梅五打断，双手用力一推想要退开他。觋却一把按住他，不顾颈间的剑刃，俯身再次吻住了梅五的嘴唇。
    慌乱间，梅五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手上脸上，不知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