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正文 第1章 第二重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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亵渎自由之神者与其鄙陋的庸奴，都被你弃绝；你展翅飞去，与千顷海波戏耍，为八面天风引路！
——柯尔律治（英）《咏法兰西》
1
罗允琛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诧异和困惑，他记得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和一个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印象，直到疼痛占据了他的灵魂，他才发现，当他自己成为了疼痛时，一切仿佛安静了不少，因为疼痛自己不会觉得痛苦。
植物人，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躯体外，他多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只是觉得蓦然的寂静后，他可以睁开双眼，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这里，密密匝匝的黑色树林携着袅袅的白雾，似乎是一个十分静谧的夜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罗允琛的第一个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第二个。
自己，光着身子，什么也没穿……
2
他回忆，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的究竟发生怎样的变故，好像，好像一切都是既定好的完整，圆融，无懈可击。所以回忆作为生命的一种形式，在这里，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允琛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知道与其现在苦苦回忆，还不如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早做打算，问题是他现在连一件衣服都没得穿。
他重新审视起这片陌生的土地，白雾弥漫在树与树之间，影影瞳瞳的落着不可思议的黑色，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活的，连颜色都是，暗含着饱满的生命，诡异而小温馨。
忽然间，一道明亮的光穿刺而来，割破天地间的宁静，似乎空气都被这光线刺破了，那是——
一道流星！
允琛站起来，夜色昏昏，突如其来的寒意使他不禁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向天际望去，那流星并不像平时他理解的那样昙花一现，而是缓缓划过夜空，只是那光芒太强，他不禁眯起了眼，只见它正向自己飞来，允琛吃了一惊，赶紧向反方向逃去。
但是不知为什么，不论他往哪个方向跑去，他都觉得流星向自己飞来，于是，他瞬间明白什么是宿命。
宿命既然是死亡，那就坦然接受吧。
允琛闭上双眼，再也不移一步。
巨响，发生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似乎有一个灵魂正在蒸发。但他并未消失，而是，睁开了双眼。
允琛并没有死，也没感到丝毫的疼痛，只是感觉有人压在他的身上很不舒服，他慢慢挣开了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
一个金发男子正扑在自己身上，问题是，他也什么都没穿！
这可怎么办，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从小就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自己拼命努力才忘掉了这份感情，但是，面对这么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自己总有些不好意思，况且，
他绝对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身上散落的是零落的星光，他的一切仿佛被星星染上。
男人只是趴在允琛身上，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允琛如是想，突然，眼前的男子，睁开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允琛，
允琛半红着脸，一把将他推开。
“你这是干什么……”男子有些不悦。
“你又在干什么。”允琛反问道。
“我，这不是看上你了么。”
“什么，看上我了，我和你又不认识，你有没有搞错啊。”允琛现在只觉得奇怪。
“我认识你啊，我在天上看你很久了呢。”
“天上？你别开玩笑了，难不成你还敢说你是星星吗？”
“对啊，我就是流星。”
“哈，哈”允琛皮笑肉不笑，他是个乖孩子，拒绝一切形式的调戏，“你认为一个正常人大半夜的看见一个什么都没穿的男人说自己是天上的星星是什么反应啊。”
“你不什么也没穿嘛。”
“我那是……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这里是哪里我都不知道。”
“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美男子面带狐疑的思索着。
“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再说话……”允琛实在是不能看见自己光着身子和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人说话。
“那简单，你看见地上的影子了？”
允琛望去，地上是疏密有致的斑驳的树影，在月夜之下，显出岑寂而平凡的力量。
“这些影子，拉起来就能用。”说着，男子俯下身子，将手覆在影子上，用力一提，影子居然被拉了起来，旋即成了块黑色的布，男子将它撕成两半，说道：“你先拿这个披一下，等等找到镇子，再换。”
允琛低着头默默披上黑布，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莫非自己是进入了类似“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世界？但是他没注意身旁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看，默默笑着。
“那么就跟着我走吧，外地人。”
“什么。外地人？”
“你自己，估计十年也找不到路的”
“那又怎么样，死就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
“不要因为自己是gay就这样嘛……”
“你刚刚说的是GGGGG……gay？”
“对啊，这个国家，gay比一般人还多，上至飞禽走兽，下至花鸟虫鱼，大都是gay”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你不是认识我很久了吗，怎么会这都不知道。”
“我一直在天上看你，觉得你好美……”
“stop!你别真跟我说你是流星。”
“是啊，就是流星啊，当流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坠落凡尘。但是其他流星都能回去，我回不去了。”
允琛思忖了一会儿，这里大概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或许是霍金说的平行世界什么的，自己现在的记忆只能回忆到出事之前在学校上课，后来那段似乎被抹杀了，在之后就是剧烈的疼痛记得清楚，然后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那流星，你叫什么名字？”
“巴巴罗斯（Barbelos）。”
“我叫罗……”
“罗！”还没等允琛讲完，巴巴罗斯便打断了他，显出一脸惊讶的样子。
“怎么了？”
“罗，这个地方就叫做罗（Roah）。”
也许我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允琛想了一会儿，说：“我的全名叫罗允琛。”
“啊，我还是喜欢叫你罗，R—O—A—H。”
“随便你怎么叫吧，但你一个中国人，就是头发是金色而已，干嘛非得弄得和外国人似的呢。”
“中国？什么地方？”
允琛问完后立刻后悔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在他生活的世界了，自己的父母，哥哥，都怎么样了，自己完全不知道。
“回不去了，好悲惨……”允琛喃喃自语。
“罗，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放心，回不去就回不去呗，我在地上陪你，一直陪你，这样可以吗？反正天上无聊的要死，每天就是这个座那个座的吵吵闹闹，处女座最烦了……”
“我不是说你！”允琛打断他的长篇废话，在印象中，这样的美男子是温柔而少言寡语的，结果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烦，一点都体会不到他现在很苦恼，“我是说，我自己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好悲惨。”
“你不会是……”
“什么不会是？”看见巴巴罗斯似乎一脸吃惊的样子，允琛问。
“你不会是人吧！”
“废话，我不是人难道是鬼啊。”
“也就是说，你是从正世界来的人喽！”
“什么正世界。”
“先赶路，就快到附近的镇子了。”
巴巴罗斯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催促着允琛快走，“现在我魔法都在大气层里耗完了，不然早带你飞过去了。”
“呵，你不会衣服也被大气层烧掉了了吧。”
“我的罗好聪明。”
“我不是你的罗，我是我的罗。”
“好吧，我亲爱的罗。”
“……”允琛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怎么会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看到了，特别喜欢啊，每天我都在天上看你，看了三天三夜呢，处女座（Παρθένος）α星姐姐（角宿一）说我得了相思病，我才知道，啊，原来我爱上你了呢。”
好单纯的想法，自己曾经或许也这样单纯过，但现在，单纯的只是自己的躯壳而已。允琛虽然觉得高兴，但还是说：“这个理由完全不是理由。”
“好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允琛笑笑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亮了。
3
奥巴代亚（Obadeah）是一个繁荣的小镇子，当晨曦粗粗地拂过全镇，早起的小贩便陆续背着各色货物，在镇子的街边叫卖起来，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允琛和巴巴罗斯并没有被许多人围观，两个人赶紧弄了几件衣服。
之所以是这个动词，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钱。
巴巴罗斯对一个披着大斗篷的貌似巫师的人说，他是颗流星，巫师朝他看了一眼，嘟哝了句：“成色不太好啊。”
“因为我还没恢复。”
“就你这样，恐怕回不去了。这星星掉下来还容易，要想回去可就难咯。”
“回不回去我都无所谓啦，你看我这点光能值几个钱。”
“成色这么差，就600圣让（SaintJean）吧。”
“600块，你蒙人吧。这么好的美男子只值600块！”允琛上前一步，让本来想说什么的巴巴罗斯哑口无言。
“那你要多少？”
“起码800。”
“800？太贵了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要不识货，不然别家还可以去卖。”
“好吧，800就800。”巫师拿出一个小瓶子，又从箱子里翻箱倒柜拿了一整袋钱，东挑西捡，给了他们一小袋银币，然后说：“流星，过来。”
巴巴罗斯向前，巫师举起小瓶子，往他身上一倒，一股白烟笼罩了他的全身，白烟散尽，巴巴罗斯有点虚脱的坐在地上。
“第一次卖‘光’吧，今后习惯就好。”巫师说道。收回了小瓶子，巴巴罗斯变得十分虚弱，身上那种洒落的光辉完全消失了。巫师手里的小瓶子却亮如星辰。
允琛虽说不知道卖光是怎么一回事，但从巴巴罗斯虚弱的样子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巴巴罗斯被允琛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去买了衣物。看到他脸上的疲态，允琛不禁皱起了眉头：“今后不要卖自己的光了。”
“呵呵，没事的光没了还可以在生出来，只要，你把我照顾的好好的，每天用爱情浇灌我就可以了。”
“你说话可不可以含蓄一点！”
“哈哈。”巴巴罗斯微笑了一下，避开了这个话题，反而说，“你好厉害，居然叫价叫到了800圣让。其实，我是天上的5等星，我的光能卖600块已经很不错了。他不算太坑我。”
“你傻啊，如果不坑你，我随便说个800块他能答应？”
“这样啊。还是我的罗厉害”
“我是我的罗，我叫罗允琛，不是罗，不过你得好好跟我说说这里的风物。”
“我就喜欢叫你罗。”
“我不管了。”允琛摊手，“圣让是银币？”
“嗯，这里流通很多种银币啦，金币是圣路易（SaintLouis），我们叫金路易。还有一种不是罗地区专用的，但全世界通用的金币卡尔（Carlf），最贱的货币是苏（sou），银币有很多种，最多的是圣让，还有安格银币（Angel），就是背面印着大天使拉斐尔（Rafeal）的，还有葡萄牙银币(Potugal)，还有很多……”
“怎么兑换的。”
“15000苏兑一路易，5500苏兑一卡尔，886苏兑一安格，1500苏兑一圣让，990苏兑一银葡。”
“你一颗星星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着世界很多年了，直到三天前看到你了。”
“三天！那么说，我起码昏了三天！”
“说不定更长呢，处女座的α星姐姐好像说过‘那孩子不早就在哪里了吗？’。”
“等等，那么说，你盯着我的裸体看了三天三夜！”允琛愠怒。
“算是吧，可是处女座的α星姐姐早就看到了啊，估计九天前就看到了，因为她告诉我说，南极座主星α大叔说你的出现像是路西法（Lucifer）。”
“路西法不是魔王么。”
“是啊，是最大的魔王”巴巴罗斯说道，“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崇拜他，他不仅是罗的创造者，也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伟大的王。”
“这里信奉异教？”
“什么信奉不信奉的，耶和华（Jehovah）和路西法一样伟大，只是方式不同，你喜欢谁完全是自己的自由。”
路西法在堕天之后在天地沉浮了九个昏晨，那么自己就真的昏了九天……
“这里真的可以看见耶和华和路西法吗？”
“当然可以，他们是这里的空气，是这里的声音，是雨，也是电，他们就是一切，你就活在耶和华中。”
我，活在耶和华里？原来世人苦苦追寻所谓上帝的身影，而其实，上帝就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允琛发现，自己所到的地方，充满了对自身那个世界的思索，而自身的世界，反而愈加虚假了。这里看起来违背了所有的规律，一颗星星，可以为了爱情而坠落，但这样的世界，或许才少了做作和伪饰吧。
“我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允琛说。
两个人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名字是树精。陈旧低矮的老式木房子，一共两层，一旁立着几个大啤酒木桶，刚好是清晨，来的人并不多，咖啡馆里倒有几个昨晚一直喝的醉醺醺的没回去的男人，酒气冲天，穿着工装裤。
“两位需要什么。”咖啡店的老板是个和气的中年男人，八字胡相当整齐地排列在脸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衫，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人。
“热咖啡和三明治，煎鸡蛋两份。”
“好的，一共120苏。”
“等等，只要120苏啊。”允琛突然发现800圣让是个多么可怕的数字，那就是……整整120万苏！可以买两万份早饭！那么说，那个巫师大叔没太抠门啊……
“呵呵，我们小生意，薄利多销。”
吃着早饭，允琛突然在想，今后我该怎么办，在这里过一辈子吗？越想越乱，允琛不禁蹙眉。
“怎么了？”巴巴罗斯问。
“我在想，我们接下去要干什么。”
“我们接下来就买套房子住一起算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的，一定有什么事等着我去完成。”
“没啊，你只是正世界来的人类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吃惊啊。”
“因为，正世界的人少嘛。”
“话说什么是正世界啊？你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除了我还有别的人也来这里了。”
“正世界就是你所在的世界吧，每次当我抬头望天，朦朦胧胧地可以看见影影瞳瞳的各色人等，浮光掠影展现在我面前，这里的人，只有有名气的长老才知道有正世界的事，除了他们，就只有我们星辰了。”
“说的文艺嘛。”
“星星在天上没什么事情干，就看看书，打打架什么的。话说我们现在的世界。”
“我知道，就是反世界，什么都违反常识。”
“不是，是梦世界，是最奇妙的地方，你们想也想不到的地方。正世界人类的常识，只是禁锢自己思想的枷锁罢了，没有所谓的常识，真正的法则，就是快乐的自然规律。”
“嗯，好有意思。”允琛抿嘴笑笑，“也就是这里是我们做梦才能来到的梦的世界咯。”
“不是，这里是第二重梦境——梦之世，是相对于人类世界的另一个极端。人们做的梦，是两个世界的交汇而已，这里的人做的梦也是，所以梦只是这两个世界的缓冲。”
“这些都是星星要研究的功课吗？”
“差不多吧，星星知道的可多了，罗，你遇到我算是走运了。”
“整天没事做也只能研究这个了啊。”
“没有，星星是可以供人许愿的！我们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很多的愿望，但是，只有在坠落凡尘时，也就是成为流星时才能兑现。”
“那你还回去吗？”允琛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问过有关巴巴罗斯自己的事情。
“一般的流星或许是由于愿望太多，所以做流星解决愿望，当然，这是很少见的，星星们都很懒的，只有爱上一个人时，才会跌落尘世。身上的愿望会连同自己的爱意，一起得到祝福。他们都会降落在伊特瓦尔登湖（LackEtevardon），据说，这是一个受洗过众多大天使的湖泊，沾染了神圣湖水加上大气层中各种元素的催化，他们大概等上两年就可以恢复星光，回天上去了。”巴巴罗斯说完，朝允琛邪气地笑了一下，“但是我只顾着看你，结果，忘记要到那个湖去了，结果直接扑到你身上去了。”
“你直接说，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到天上……”
“不可能了吧，我一来身上没有大气层地元素，二来，没有洗湖水澡，第三，我把自己仅剩的光都卖了。”
“你不是说还会生出来嘛！”允琛急了，这下这位废话王子一辈子回不去了，好像自己一样，家人，朋友，再也见不到了。
“长是可以再长，就是不可能像过去那么亮了，再说，这有什么关系嘛，我们在一起不就行了。”
“你不能不顾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吧。”
“哦……星星没什么朋友的，更没有家人，我们从茫茫宇宙中来又到茫茫宇宙中去，本来就是自己诞生自己，没有家人的。”
“这样啊……”允琛心想，如果自己有这份了无牵挂不知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
“说起还有没有和你一样的人，我倒想起来了，正世界的人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来这里的，除非是遭遇了重大的变故，或是精神力量达到某种境界。罗遇到什么大的变故了吗？”
“不知道，我对自己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情。”允琛努力回忆，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老是说沉重的话题，想沉重的事情，会白白浪费美丽的早晨的。”只见老板嘟哝了一句，“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清晨的微笑胜过十年的灵修’。”
“你是……秘术师？”巴巴罗斯敏锐地站了起来。
“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句阿卡利亚语的谚语，‘PalsminoΓzirmorlvacomtequeunôdaxaporimision。”（注：该语言为作者独创，勿犯版权）
“呵呵，说笑了，这世上秘术师千千万，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秘术师不是该去消灭噩梦么，看老板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干起这活了。”
“混不下去了呗，您当这碗饭那么好端呢，我也只是帮别人跑跑腿，搜集点情报，干了几年就混不下去了，还是租了老房子开店吧，前几年还买了可乐公司的股票呢。”
允琛刚想问可乐公司是怎么回事，不料巴巴罗斯立刻接话道：“老板可算是聪明人，有的人怕丢脸，其实没什么本事，整天窝在里面混事，其实早就可以另谋生计了，就是不肯撤，魔法蹩脚不说，看到噩梦也就会一个劲的逃……”
“就是，死皮赖脸地也混不出什么来……”
完全，完全是把允琛放到了一边……这两个话痨简直是臭味相投，可以没完没了地聊下去。
看来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允琛趁这个时间打量起这里的一切。
这里只有几排座位，墙上还有斑驳的蛛网，右边的一角挂着一张积满灰尘的圣母像，画像下的木龛留着一个小烛台和半截蜡烛。这里和自己平时生活的世界其实并没什么两样，那些醉醺醺的人也不见得比哪个正世界的醉汉清醒。这里或许一样，满满的是人类舍弃不了的东西，欲望依然在这个或许神奇的世界横流肆意。
允琛望向窗外，清晨的阳光明亮起来，杲杲地摸索进窗内，那些斑驳的气息突突地产生了些变化，允琛觉得，这里的太阳似乎比自己见到的更加澄澈一些，甚至，你能感受到它悄无声息又含情脉脉的气息。那是怎样一个早晨！
街边的人流开始攒动起来，店里也正经来了几个用餐的人，所谓的咖啡馆其实并不是单单卖咖啡的地方，它还可以做很多事，比起自己世界的，似乎这里的人更灵活一些，没那么计较，咖啡馆里一样躺着昨天的醉汉，这便是明证。和煦的光来到了这间古老陈旧的屋子，似乎每个人的心也明朗起来，这是不可思议的。自然，允琛记得自己的世界常常有人用到这个词，可是大部分的人只知道拿自然来用作挞伐别人的工具，某些人说的好，自然的惩罚，可是自己对于自然也只是评头论足而已，没见什么物种灭亡了自己带着扬言所说的那份心酸。
自由，只有自然自己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人自出生起，欲望就束缚住了这个高级的灵魂。这里，巴巴罗斯说是梦之世界，第二重梦境，但是，这里的人其实除了豁达一点，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身边那个如此英俊的男人，却如同长舌妇一样喋喋不休，允琛不禁叹了口气。
他想起柯尔律治写的：
当我悄然立着，凝望着，两鬓临风，
把神魂投向大地、海水和天空，
以无比浓烈的爱心去拥抱万物，
自由神啊！我感到：你的真身就在其中。
自由？人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自由，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那时，他的哥哥刚刚和舒映怀结婚。
只有自然才是自由的化身，自由只存在于自然之中。
自己当时好像拼命做了什么，去西藏，去法国枫丹白露，去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哥哥说自从结婚后就不怎么看见他了，一到放假就出去。允琛说，那时自己要做一个吟游诗人，允玠笑笑，依旧像十年前一样，摸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