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正文 第2章 双重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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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正的诗人，请原谅我们！我们从属于新大陆，一向把物质追求，因此，诗也成了物质，与心灵绝缘，而通过人们的手传颂。
——纪伯伦（黎巴嫩）《旅美派诗人》
1
允玠彻夜未眠，看着熟睡的妻子，想到了从前许多的事，就在刚才，他翻看了允琛的日记。
十年间说起来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每当自己嘲笑自己十五岁了还骗自己七岁的弟弟自己要娶他，曾以为，那是件多么好玩的事，他越这么说，允琛就越高兴，周围的人也嘻嘻地笑个不停，唯独只有一个人，他的笑，不带一丝作假。
纯真的好像是一个小天使。
允琛，
从小因为允玠的话而深深地恋慕自己的哥哥。
似乎十年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守望的刹那。
直到，一年前，自己和另一个知名集团的千金结了婚之后，允琛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行踪不定，变得阴晴不明，不再善解人意，要么成天窝在书房里看书，要么就是在放假时出去旅行。
自从自己和映怀搬出去住，就更难见上一面。
后来，自己也变得很奇怪，总觉得少了什么，强烈要求搬回去，舒映怀脾气虽然大，但是也镇不住强硬中的允玠。
可即使又搬回来，他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直到，
某人离去。
再不能，对你说什么，允玠，这是允玠默默沉溺了很久很久的一个简短的回答，
你不会听到的……
我爱你，允琛。
2
“你们，已经说了一个小时了……”允琛看见巴巴罗斯满嘴塞着刚多要的奶油面包，叽叽喳喳的和老板说这说那，这个美男子可真是从来把自己当猪用。
“你老婆急了呢。”老板说道。
老婆？刚才他说的是这个词吗……允琛几乎要叫出来了，后来一想，这里是gay的天下啊，好像这根本就是和“你吃饭了吗”一个级别的话。
“罗，你生气了吗？”
“你不要嘴里塞满东西和我讲话！”
“噢！”巴巴罗斯差点要喷出来，这个场面，允琛只能摇摇头：“他不是我老公。”
“噗……”巴巴罗斯真的噎到了，吐了出来。
“呀，我也只是开玩笑的，不是刚认识么，正世界来的人就是实在，哈哈……”
原来某美男不仅话多而且什么都敢往外说。
“哈哈，正世界……”允琛陪笑。
“那应该学点魔法，不然怕是有点危险的。”
“啊……老板，这里来杯咖啡。”有人喊，老板笑吟吟地招呼客人去了。
“喂，巴巴罗斯，我要去学魔法。”允琛这么说，“还有，把你嘴边的那个面包屑擦了。”
“噢。”巴巴罗斯笑笑说，“我们先租个移动房吧。”
“什么是移动房？”
“租了你就知道了。”
正在允琛与巴巴罗斯谈话之际，店里来了一个庞然大物，一只非常巨大的猫，头上穿着斗笠，一步一步向店里走来。允琛吃了一惊：“巴巴罗斯，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著名的猫君大人，是通天树之神，是个非常著名的神仙呢，不过它很少现身，就喜欢躲在深山里睡大觉，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才会来附近的镇子哦。”
“重要的事？”
“啊呀，这不是猫君嘛。欢迎光临，快请坐吧”老板招呼这位著名的神仙，允琛仔细看看这只大猫，其实是只非常和蔼可爱的猫，让他想到了那只憨憨的龙猫，体型差不多大，都是巨人猫，比姚明还高一截，不过各有特色，这只猫虽然可爱但是有侠客的风范，带着斗笠脸微微地笑，不愧为著名的大神。
“这里的人把猫君当做招财的神物呢。”巴巴罗斯微笑着说，“所以你看老板的殷勤劲就知道了。”
“哈，和我那个世界的人一样的，我们管这叫招财猫。”
“喵~”允琛招财猫的时候猫大人叫了一声。
“怎么了，猫大人。”老板好水好茶地伺候着。
猫君突然站了起来，朝允琛望了一眼，然后说了声：“啊……喵~”
“……”允琛朝他看了看，然后对巴巴罗斯说，“它只会说‘啊’和‘喵’吗？”
“你听起来是的，但其实‘啊’和‘喵’会有声调和波长的变化，其实是有具体意思的，只有非常具有灵性的人才能理解他的意思。”
“啊……哇喵~”猫大人向允琛走过去。
“嘭”的一声猫君突然消失在一阵白色的烟雾里。店里的人咳嗽了几声之后，一只小小的灰猫正趴在允琛的膝上。
“这么说，你就是猫大人的……”老板一脸惊奇，“猫君大人选你做了他的契约人，神仙的守护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得到的。”
“为什么选我……”允琛很奇怪，但还是逗着膝上的猫君玩，他从小喜欢猫，家里养了三只猫咪，有个神仙猫保护自己更是求之不得的事啊。
“因为你很有意思啊。”没想到怀里的猫君居然说话了。允琛吓了一跳：“你，你会说话……”
“什么叫我会说话，我是神仙诶，只是我说话的话要变成这个样子，说人类的话实在不适合我的本尊啊。”
“猫大人的本体已经是非常伟大的存在了，和人类的语言冲突了吧。”巴巴罗斯说。
“你这个小星星知道很多嘛，不过也不完全是这样。”
“那又怎样。”
“不告诉你。”猫君看了允琛一眼说，“你叫什么？”
“罗允琛。”
“嗯，罗允琛，日后会有很多大帅哥找你哟。”猫君大人跳下允琛的膝盖，“那么我们回家吧，说起来，你是叫巴巴罗斯吧，是颗散星，不归任何星座管。”神仙到底是神仙，貌似知道的很多啊。
“呀，没想到我名气这么响啊。”巴巴罗斯笑道。
“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租一套移动房。”
“也好，去热洛萨（Jeloza）吧，那儿的房子便宜又好用。”
3
热洛萨，罗地区最大的魔法屋制作城市，距离奥巴代亚100公里，如果不借助马车，实在是很难一个小时就到那里。
这是奥巴代亚的龙马出租公司，出租各类魔法驱动的车子以及飞马拉车，允琛一行选择了后者。
因为这里巴巴罗斯已经把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允琛一个普通人，就不说了，那个非常牛的大神仙，现在的体型实在不适合输出魔力。
“大约一个小时可到，算你们5999苏吧。”
“这么贵！”允琛心想吃顿饭才200苏呢（后来某美男不停增加食物输入量）。
“这是高级豪华的飞马车呢，因为是首次乘坐所以原价6666，每人2222苏，现直降667苏，破5啦。”
“这只猫也能算是人？”
“这只猫……也算吧，不过你可以包月啊，如果包月……”
“呵，就这样吧。”允琛给了4个圣让。无论正世界，梦世界或许相对，或许是一个宇宙中的两个面，但是，能够联系这两个世界的，大概就是永恒的人的私欲。
4
一个小时后，马车准时到达热洛萨，天已大亮，微风细作，允琛见到了中世纪欧洲大都市的格局，偶尔穿插这中国古典的建筑。一眼看去，远处隆起秀丽的山峦，这座大城就好似清河中零星散布的白渚坐落于世俗世界。
马车稳稳落地，街边人流密集攒动，是一望无尽的喧嚣。
“好了，我们去找‘妄想大师’。”猫君说，“他是我的一个故交。”
“妄想不会是只猫吧。”允琛说。
猫君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这里是著名的妄想下水道。”猫大人扬手指着一个窨井盖，“我们要从这里下去。”
“下水道……”允琛感到背上一阵凉意，“能不能换一家啊。”
“这家可以打折诶。”猫君说。
“可是我的罗不喜欢。”巴巴罗斯为允琛辩护。
“你们两个笨蛋，你们不知道妄想大师是多么难以遇到的大师啊，就算是公爵，也要亲自下窨井盖去找他做魔法城堡啊。”
“我们只是来租，移动屋就很贵很贵，没个千八百万的想都别想，何况是移动城堡。”
“可是在那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做出一个大城堡。”允琛感到疑惑。
“你们正世界的人就是没有想象力啊。”猫君大人叹口气，“我们去找他，他估计不要钱。”
“这么好。”巴巴罗斯说，“那让大师做一个城堡吧。听说最便宜的城堡也要8万路易（12亿苏），那样我们就赚翻啦！”
猫君大人瞥了巴巴罗斯一个白眼：“虽然这句话有点泛滥，但你仔细去听还是会有所获，这话就是，有些东西，岂能用金钱去衡量！”
允琛听到猫君认真地说这句的时候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他弯下腰，抱起猫君，从容地说：“我们下去吧。”
“怎么改变心意了。”猫君问道。
“如果‘妄想大师’要赚钱的话，就不会住在下水道里了吧。”
“那是。”猫君说，“他赚的钱早可以搭成一个城堡了，但是因为是大师，所以住在下水道里。”
“哈哈，大师都在下水道里啊。”巴巴罗斯笑道。
“某些大师也会选择在山里睡觉。”猫君板起脸说。
“哈哈。”允琛和巴巴罗斯都忍不住笑了。
巴巴罗斯搬开窨井盖，里面传来了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巴巴罗斯一手捂住鼻子，一脸痛苦：“这里的味道，不是臭，但是比臭更难闻。”
猫大人似乎非常不高兴，撅嘴道：“你不想去可没人逼你。”
“不行，我要陪我的罗。”
“谁是你的罗？”巴巴罗斯这家伙又来了。允琛不知该怎么说好。
其实进下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异常宽敞，就算是猫大人的真身也绝对放的下，只是无尽的黑色与星星点点的微光以及难闻的味道，充斥在这条著名的下水道里，允琛被气味熏得头昏脑胀，走的步子开始放慢了。
约莫走了十分钟左右，允琛实在受不了，大口喘气起来，似乎这里的味道像有毒的气体般摄人心魄，巴巴罗斯吓了一跳，赶紧询问允琛有没有状况，猫君回身朝允琛望了一眼，说：“晕气了。”
晕气是什么？
允琛的脑中模模糊糊的听到这个词，它似乎如术语般令人难以自制的感动难受。
“就和晕车一样，对这里的气感到不适了。没事的，吐出来就会好很多。”
“吐……”允琛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便开始天昏地暗地呕吐起来，吐得觉得这个世界都装在他胃里一起吐出来了，巴巴罗斯一脸心疼地看着允琛。
大约吐得肚子里没东西了，允琛无力倒在巴巴罗斯怀里，巴巴罗斯一脸傻笑得像个刚拿到零花钱的孩子。
“你可，不要趁人之危啊……”允琛无力地朝巴巴罗斯翻了一个白眼。
“没事的啦，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知道才这么说……”
“哈哈”猫大人从旁笑了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吧。大概现在才走了一半。”
“好吧。”巴巴罗斯一脸坏笑，“允琛，我抱你吧。”
“去。”允琛努力自己站起来，吐过以后，感觉好多了，大概适应了这里的“气”吧。
一行人在空荡荡的大“下水道”里又走了十分钟左右，本来脚下传来“吧嗒吧嗒”的足音，但是这时声音变的厚重而沉闷起来，有点像是芬兰语的味道。
猫大人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谨慎地放慢了步子。
“怎么了，大神仙？”巴巴罗斯问道。
“脚步声变了。”
“这你都会感到奇怪啊。”
“的确不一样。”允琛也说，“不过这不说明快到了么。”
“不是的，每次来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脚步声的。”
神仙不愧是神仙，这种事都那么敏感。巴巴罗斯心中暗自嘟哝，不过嘴上说道：“这意味着我们走岔路了？”
“不会，这里只有一条路，怎么会走岔。”
“那又是什么？”
“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妄想下水道’里了。”猫君警觉地说。
5
似乎在惊慌失措之中，一家人终于平静下来，允玠第二天又去忙公司里的事，舒映怀在周末和朋友参加聚会，在允玠的安慰下，母亲收拾起眼泪，请了最好的医生为允琛治疗，即使，那只是徒劳。
允玠依旧是允玠，商场中明亮的新星，每天面对无数的考验，做着格式化的微笑，听着身边人正面的寒暄的慰问，私下把成为植物人的允琛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谁也不知道，深夜里，有一个男人，在偷偷的哭泣，没有人知道，泪水一遍遍浸湿了床单，又一次次地被晒干，爱情，不是活着脆弱的理由，却永远成为深夜默默流泪的始作之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