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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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转眼到了腊月,千山堡上上下下已开始做迎新年的准备。齐缅却在这时病倒了,想是身体不适山里湿寒,缠缠绵绵许久不见好转。本来他一个外人,生病又有下人照顾,并不碍着什么,但苦得庄大堡主三天两头去探视,一待就是好半天,堡里的事务处理也就慢了。
而齐缅的身体却成了庄洵的头等大事,为此还责罚了一些人,恨不得事事亲力躬行。不过只要他在,齐缅是绝不肯吃饭喝药的,最后在此人的威逼利诱下才不得已就范。
这天,庄洵安排好过节期间的巡卫负责,又走到齐缅房间来。房里不见经常来陪的庄洺,只有齐缅一人半躺在床上,气色仍是不好,脸色苍白,双眼微眯,看庄洵进入,漠然将脸转向一侧。
庄洵也不在意,几天下来都习惯了,自顾坐在小凳上,盯着床上的人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
半晌,竟是齐缅先开了口。
对他来说,这一个月实在是受着身心两重煎熬,弄不懂庄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因不屑与他说话而不曾问起。但此人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他能解释的范围,就算向庄洺询问,也得不到确切答案。
“不干什么,你休息你的。”
平静地对着齐缅的后脑勺说完话,庄洵继续沉默。
“千山堡钱多得没处花吗,养一个什么都不做的病人很慈善?”
猛地转过头去,却因为动作太快造成晕眩,齐缅难受地闭上眼睛揉太阳穴。随即感受到一只别人的手摸上脸……
啪——!
齐缅冷冷瞪庄洵一眼,而庄洵只是神色如常地收回手,并不答话。
“你哑巴了?既然不是为了《乌托经》,那留我来干什么呢?嘲笑?羞辱?就因为我姓齐?你不觉得太恶劣了吗!”
很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齐缅只觉得嗓子在火烧,又咳了几声,疼得更厉害了。
庄洵皱紧眉头,转身递茶,又帮他把被子掖好,淡淡说到: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说来何用。”
“你怎知我不会信?”
“因为你恨我。”
保持着盖被子的姿势,庄洵居高临下看着齐缅,瞬间直想将人抱进怀里。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住了,避开对方惊疑的视线,又说了句“好好养病别想东想西的”,才离开。
庄洺找到庄洵时,本做好了挨骂的觉悟,可见他刚从齐缅那儿回来,脸色并不坏,还有点侥幸。虽然两兄弟从小就被教育喜怒不形于色,但庄洺知道,对齐缅,庄洵管不住自己。
“哥。”
“小洺,齐缅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就跟徐大夫说的一样,只是风寒,我也看了,真跟我的药没关系。”
“…那两下相冲,会不会产生不良的效果?”
“哥你放心,有我和大夫看着呢,不会害到他的。”
“嗯…”
一时间陷入沉默,庄洵低头沉思,庄洺上下打量。
“小洺…”“哥…”
两人同时开口,庄洺马上道:
“哥你先说。”
“你…我们是亲兄弟,我什么都没有瞒你,所以,想听听你的想法。”
是啊是啊你什么都没瞒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庄洺腹诽。
“关于齐缅?”
“嗯。”
“关于你喜欢他?”
“……嗯。”
庄洺犹豫了,其实他刚才也正想说这个的。
“我觉得……这虽然是你的私事,但可能影响会很大。”
“你不赞同我的做法?”
“也不是……”
“有人说什么了?”
“没有,只是听见一些,都是关于你近来的……不过还好,没往那方面说。”
“…小洺,不当副堡主,你真的不委屈吗?”
“不会啊,怎么又提这个,我自己不要当的嘛。”
庄洵又沉默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想好该说什么。
“哥,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啊?他可是齐家人呐,这样很辛苦的。”
“你不懂…”庄洵背过身,“所以才需要你不是吗。”
“嗯,我会尽力的,可是……”
“可是什么?”
庄洺忽然抬起头直直看向庄洵。
“我会支持你,也请你永远不要后悔。”
“……当然。”
不想,当天夜里,齐缅的病突然恶化了,翻来覆去说胡话,却怎么都叫不醒,很是骇人。小丫头大着胆子去请示堡主,睡梦中的庄洵被吵醒,刚要发火,听见守卫说那丫头求了老半天了,二话不说直奔庄洵卧室。
只见套间内,床上的人躁动不安,额前已布满汗珠,双颊满是病态的潮红,浑身发烫却在叫冷,还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神情痛苦。庄洵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当即吼人去请大夫,自己坐上床,将齐缅紧紧拥住,一面擦汗一面安抚。许是冷极了,齐缅神智不清,只极力向热源靠近,庄洵又是欢喜又是不安,焦急等待着。
很快堡里的徐大夫来了,见堡主将这位公子抱在怀里,也没多话,当即诊治一番,利落地写下药方让丫头去煎,然后向庄洵解释说这是久郁成疾加上水土不服冬寒入侵,才会病情反复,现下当务之急是赶紧退烧,之后慢慢调理便不会有大碍。庄洵心里虽着急,听后也有了底,道谢一声令人走了。
不一会儿,丫头端好药进来,两人努力很久,也没让齐缅乖乖把药喝下。没办法,庄洵心一横,叫丫头出去,只剩自己和齐缅两人,一口喝下一些药,用嘴含着一点一点渡给齐缅。
竭力让自己忽略身体上的感受,庄洵艰难地喂完一碗药,齐缅还在扭动着,一会儿叫冷,还叫娘。庄洵哭笑不得,干脆脱鞋上床,钻进被窝将齐缅整个抱进怀里,想到寒由足生,便又把他的双脚放到自己肚子上捂着,缓缓催动内力给他取暖。大概是感受到了充分的热量,又或是药效作用,齐缅渐渐安静下来,乖顺地蜷缩在庄洵胸前,睡着了。怕他睡得不舒服,庄洵将其轻轻放倒在床,自己也并排躺下来,一手还握着他的脚。
看齐缅安静的睡颜,还隐约可见衣领下一片白里透红的肌肤,庄洵知道自己注定一夜无眠了。况且他也舍不得。可以如此亲近地躺在这个人身边,他是恨不得连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就这么看着,连睫毛也数得清清楚楚。
齐缅依旧保持蜷腿的姿势,皱着眉,不时往庄洵怀里钻,像个孩子似的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庄洵任劳任怨地充当暖炉,心里内疚,只是捂着齐缅脚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向上移动,抚摸,脑里竟然浮现出庆功宴那晚的一点一滴,手上更是停不下来。直到裤腿被膝弯卡住,才猛得回过神,浑身冰火交灼,倒像发烧的是他。
退到床边,庄洵自嘲不已,想要得到这个人多的是机会,何必如此趁人之危。强制压下不合适的念头,庄洵灭了灯,重新睡下,却只盯着床顶,黑暗中也不知能看什么,耳边是齐缅安稳的呼吸,更清晰的却是自己的心跳。
他知道不该的,但这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转过头,撑起身,在额上印下一吻。
“如果,我没有对你动心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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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栖: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情节~~让我写吧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