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江湖 第二章 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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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西幽火堂,云国江湖第一大门派,出名的并不仅仅是它的两位护法,更是它神秘莫测的,从属于两位护法的十三位殿主。
十三在这个世界,也并不是什么十分吉利的数字,幽火堂却偏偏有十三位殿主。
从属于左护法慕容凝的是幽澜,幽宁,幽柔,幽静,幽晴,幽盈六位女殿主,从属于右护法闻人绝的是幽贤,幽泉,幽然,幽茂,幽远,幽铭和幽时七位男殿主。每位殿主掌管一殿,除了闻人绝属下的幽贤,幽然二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共同掌管一殿。
这个世界上最清闲的人不仅仅是幽火堂堂主,而是两位护法,因为他们有十三个人为他们分担。负责照顾月下的幽澜,正是其中的殿主之一。
在身体稍微康复了一些之后,幽澜告诉月下,她可以在幽火堂内随意地走一走,但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能走的太远。
月下自然不会一直呆在房内,她因为躺了太久,身体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舒展开来,好好运动一番了。在幽澜叮嘱过她不久之后,月下就一个人离开了房间,随意地在幽火堂内走动。
幽火堂是云国境内处于偏远地带的江湖门派,相对比较清闲。月下漫无目的地慢慢走着,偶尔有幽火弟子匆匆经过,虽然有时候会惊讶于她的美貌而投来目光,但是还是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月下就这样慢慢走了很久,直到因为累了,额头渗出一丝薄汗为止。
前方的一座纯白的建筑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座完全纯白的小楼,小楼上挂着一块漆黑的匾额,上书“涌泉楼”三个字,那三个字出奇的漂亮,甚至和月下看过的圣祁的字迹不分上下。
“涌泉楼。。”月下有点迟疑地看着那三个字,摸不准那是做什么用的。
她随便找了个路过的幽火弟子询问,得到的答案是,这是属于闻人绝麾下的幽贤,幽泉二人居住,并且处理事物处所,而那三个字,正是幽贤殿主亲手的题字。
“亲手的题字居然如此漂亮,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月下轻轻感叹着,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这里是不容人亵渎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纯白的色泽,更是因为。。
“你是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线让月下愣了一下,她原以为慕容凝的声音已经是天下无双的动听,却没想到,自己在那个刹那似乎真的听到了天籁之音。
她回过头,看见了在一树繁花落尽下,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
他的发色是很浅的栗色,软软的垂下来,衬托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他的眼睛微微有点丹凤,却丝毫没有妩媚之气。他的鼻子小巧挺拔,鼻尖精致,唇色粉嫩,搭配在一起有种清纯澄澈之感,像是新生的小鹿,微微有点怯怯,安静,干净,映衬着湛蓝无云的天空。
可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却是坐在精巧的轮椅上的,他有点吃力地摇着轮椅靠近她,用他那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声音继续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我是被左右护法救回来的。”月下转过身去看着他摇着轮椅靠近,声音不由又放柔了几分。
“啊——你就是花月下姑娘?”少年有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贤说。。两位护法救回了一个大人物,原来就是你呀!”
月下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为少年推起轮椅,他费力摇着轮椅的样子谁看了恐怕都会心痛吧。
“谢谢你。”少年向着她微笑,清澈的眼睛似乎不食人间烟火。
“那么。。你又是谁?”
少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哎呀,我都忘记说我自己的名字了!我叫做幽泉——”
“幽泉殿主的那个幽泉?”月下错愕道。她一直以为,就算那些殿主们不是年长严肃的老人家,也应当是幽澜那样神色干练,看起来就异常冷静清醒的人物,却没想到面前的幽泉居然是个这样清秀无匹的少年。况且,他还有那样天籁一般的嗓音,虽然。。她神色有些惋惜暗淡地扫了一眼他的轮椅,还有幽泉似乎不能动弹的双腿。
幽泉点了点头。
“我是堂内负责后勤,新弟子训练事物的。”他轻声说,神色颇为认真。月下推着他的轮椅往前几步,他摇了摇手:“我不会去,你能推着我去东边的花园走走吗?”
月下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推着他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向着东边过去。
“你的声音很好听。”
在沉默里,月下率先打破了气氛,她看不见幽泉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栗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黄金一般的色泽,侧脸精致细腻,看起来有种清爽干净的美丽。
“嗯,不止一个人说过。。”幽泉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并不显得多么高兴。
月下自然不会去问他,只是推着他的轮椅继续往前走。走过一条落满各色花瓣的小径的时候,从前面传来了陌生的声线:“你是什么人?”
月下抬起头去看,正好看见远远的走近的人影。
真是毋庸置疑的英俊青年,高挑,修长,黑衣,拥有和她所见过的人都不同的英俊,整个人带着一种特殊的气质,似乎看起来应该是个安静沉稳的人,但是实际给人的感觉却又有些不同,感觉像是心里拥有很多感情,却不会显露分毫情绪。这两种气质综合起来,让他有种微妙的矛盾感。
“这就是左右护法救回来的花月下姑娘啊!”幽泉的声音明显变得愉快起来,那个青年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月下,目光已经转向了幽泉,没有说话。
月下好奇地看着他。
“他是幽贤。。”幽泉连忙向着月下解释,“他在外人面前不喜欢说话,如果你和他熟悉了会发现他其实有很多废话,吵得不得了,而且还是个小恶魔。。”
“泉。。”那个青年有点无力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显得很无奈。
月下只是在旁边抿着嘴微笑,却不说话,原来这就是那位亲手题字的幽贤殿主,真是字如其人。
幽贤看了她几眼,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你就是花月下没错的话,刚才我听见有弟子说左护法在找你。”
“找我?”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幽贤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极为标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看起来生生减弱了几分沉稳的气势。
月下向他道了声谢,迟疑了一下才问:“左护法在哪里?”
“左右护法都在凝绝阁,你从这条路一直往前就行了。”说话的是幽泉,他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抬头看着月下,似乎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你等会儿回来了就来陪陪我好吗?最近来了很多新弟子,贤老是要去管教他们,我一个人无聊的紧。。”
月下看了一眼幽贤,他意味深长地盯着月下,似乎在考虑她是不是个合格的人选,但是什么都没说,月下转过眼睛用力点了点头道:“好。”
幽泉高兴地笑了起来,向着她挥了挥手,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幽贤及时打断了他的话,低头说了一句什么,幽泉笑着抬起手打了一下幽贤的手臂,幽贤就推着幽泉转身走了。
月下低下头微笑,掩盖住眼底锥心刻骨的寂寞。
凝绝阁。
顾名思义就是慕容凝和闻人绝所在的地方,月下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了不多久就看见了掩映在茂密树丛中的浅色建筑。三层的小楼,乳白夹杂着褐色的纹饰,雅致的圆形拱门,匾额上的“凝绝阁”字迹龙飞凤舞,写字的人若她没猜错,应该是闻人绝。
凝绝阁的院子门口,站着一排黑衣的男人,个个面无表情,而立于他们之前的却是个模样极为清纯秀美的少女,少女看起来温柔无害,连声音也是轻柔的,干净的:“左护法遣我来问问你们,前些日子你们出门,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敌人,居然就回来了一半人马?”
“回幽柔殿主,碰到的是极乐宫的人马,我们此次任务极为隐秘,自然不好说出身份,他们就不发一言动了手,似乎极乐宫的那位“哀”护法也在其中,一鞭就抽飞了几个弟兄。”
“四大护法之一的哀?那也难怪。。”幽柔似乎若有所思,轻声自语了一句,转向了说话的人,“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应该重罚你们,每人去远铭楼幽铭护法那儿领五十鞭就是。”
“是!”那些黑衣男人如释重负,立刻弓着身子远远离开了幽柔的视线,向着远处飞身掠去。幽柔这才转了身,看向正站在她身后的月下,柔柔一笑:“是花月下姑娘吧,左右护法在等着你——我是堂内负责刑罚和处置事宜的幽柔,久仰你的大名了。”
月下见她眉目动人,笑容轻柔,又想起刚才那些避之不及的黑衣男人们,当然知道这位殿主不是普通之人,立刻点头道谢,匆匆走进了凝绝阁。
“等等——”
幽柔在她身后突然叫了一句,月下回过头,看见了幽柔微笑的脸。
“在没看见你之前我就很喜欢你了。”她轻轻地说,“希望可以好好认识你。”
“喜欢我?”月下有些困惑。
“如果我是你,我会做的事情会和你一模一样。”幽柔意味深长地说着,向着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她步履轻盈,足不沾尘,必然是个高手。
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月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踏过鹅卵石的小径,就是开阔的一片似乎是种植着药草的土地,中间有条一人宽的小路,月下一边辨认着药草的名称一边迅速向着那之后的小楼走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停滞了一瞬,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闻人绝的声音。
“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月下顺从地踏进了门,扑面的药剂味里,她看见在在长长的软榻上,闻人绝懒洋洋地单手支颌卧着,神色慵懒,脸上带着笑意。慕容凝则凝神地用长柄木勺顺时针搅拌着药炉里的药剂,不时在炉中添加一些草药,专注到丝毫没有注意月下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