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右护法。”月下淡淡唤了一声，微微弯了弯腰表示对救命恩人的感谢，但是但看表情，却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意思。
    慕容凝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一瞬，继续做他的事情。闻人绝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笑眯眯地拍了拍月下的头：“身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刚才在外边碰到幽柔了是吧？”
    月下点了点头。
    “别看那丫头外表真是柔弱美丽又乖巧，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否则也不会被凝派去管刑罚之类的东西。除了碰到她还遇见谁了？”闻人绝大笑着说着，示意月下坐下。
    “幽泉和幽贤殿主。”月下回答。
    “哦，他们两个啊。。”闻人绝毫不在意，月下看着他笑眯眯的脸，有点迟疑地问：“右护法，幽泉的腿到底怎么了？”
    “他的腿吗？”闻人绝愣了一下才回答，“几年前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和幽贤不幸被抓，幽贤先逃了出去，想要救出幽泉的时候，对方已经察觉，因为愤怒，打断了幽泉的腿。”
    “不能治愈了吗？”月下愕然道。
    “被打断腿之后，因为没有尽快得到救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下肢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了，所有的法子我都尝试了，但是没有奏效。”突然说话的是慕容凝，他蹙眉的样子却惹得人心痛，“幽贤一直觉得幽泉失去行走能力是他的错误，所以加倍的对幽泉好，但是即使如此，幽泉还是很寂寞——在那之前，幽泉的轻功位列幽火堂之首，甚至超过我和绝。”
    月下瞪大了眼睛。
    最得意的轻功，因为无力行走而生生再不能施展，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即使这样，幽泉依旧可以微笑得那样清澈干净，就像是天使一样。。
    “幽泉是幽火堂殿主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二十四岁了。”慕容凝漫不经心地说，“但是他依旧和孩子一样天真善良，正是因为如此，本来负责外出执行任务的他被调任成负责内务，就是为了保护他。”
    “不过说实话，内务的事情暂且不提，他的厨艺真是天下一绝。”闻人绝毫不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声音也是，有时候他边研究食物边哼唱的时候，整个幽火堂都会安静地听他唱。。”
    “我们叫她来是为了这个吗？”冷不丁慕容凝冷冰冰地开口，闻人绝楞了一下，连忙道，“哦哦，差点忘记了。。我们是为了讨论你的事情才叫你来的。。”
    月下点了点头表示她在听。
    “正如你所知，我们是把你从云陵王室的陵园带回来的，那位云陵二王子不知为何不肯让你的那口棺材入土，所以我们才听见了你脉搏微弱的声音。”闻人绝正色道，“但是就在我们救下你不久你不见了这件事就被云陵人发觉了，他们必然会知道你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但是据我们所知并没有宣扬出去。”
    月下点头。当然不会宣扬，他们大概巴不得甩掉自己这个引起战争的包袱吧？她略微讽刺地想着，继续听闻人绝说下去。
    “姑且算除了他们不会有人知道你还活着，那么你的身份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闻人绝尽量心平气和道，“你想留下来，还是离开这里？”
    月下沉默了一瞬。
    “我还有的选择吗？”她轻轻说，“多谢你们救回了握，我想我还是留下来做些可以报答的事情更好，毕竟我欠你们一条命。”
    闻人绝挥了挥手：“别说傻话。”他说，“凝是医者，医者所要做的最多的就是救治，我们也不缺命，不需要你报答这个。如果你决定留下来，我们不反对，但是在我幽火堂，除了我和凝之外所有的弟子都需要改幽字辈的名字，你若是要留下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月下不加思索地同意了。
    “如果要留下爱，应该归入哪位殿主麾下呢。。”闻人绝犹豫了一下，突然问，“我们听闻你的厨艺不错？”
    月下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么归入幽泉和幽贤的涌泉楼吧。幽泉正好缺少一个伴，况且他负责的东西总是需要管理记忆，你如果去他那边或许可以帮助他。。”闻人绝得到月下的首肯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如果在涌泉楼，你想叫什么？幽花？幽月？幽下？”
    “既然是新生，那么就和之前的名字脱离关系吧。”月下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叫幽瞳么？”
    “瞳？”闻人绝若有所思，“也好，这是个很美丽的名字。”
    “多谢右护法。”
    “等一等，你先别走。”慕容凝突然开口道，“我曾经遇见过药谷谷主的弟子贺迎风，他说过是你救过他的性命，并且你也有一身医术，这是不是真的？”
    月下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看一看，这药剂到底是缺少了什么，才不能成为完美无缺的治疗伤寒的药剂？”慕容凝指了指面前的药炉，声音平缓神情凝重。
    月下走近药炉，仔细看了一眼药炉里的药剂，似乎有点困惑：“伤寒是因为外感风寒引起的症状，外因大约可以归类为风、寒、暑、湿、燥、火六邪，可是为何左护法你的药剂里有属性湿热的桂草芽？”
    慕容凝皱起了眉毛：“没有，我并未添入桂草芽。。”
    “”可是。。月下有点疑惑地伸手在药炉旁边的竹篓里捻起一根细长的绿色叶片，在鼻下闻了闻才道，“可是这明明就是。。”
    “不可能，我们幽火的药材大多是由医德楼的弟子们亲自采集，分类并且标上名牌的，不可能。。”慕容凝看着手上的绿色叶片愣了一瞬，突然转过脸看向闻人绝，眼神冰冷。闻人绝自知不好，连忙挥手摆脱责任：“凝，你别看着我，这不关我的事啊！”
    “不管你的事？桂草芽这种东西，是你麾下那位游手好闲的幽茂殿主带领他的弟子们采来的，你敢说和你无关？”慕容凝神情冷冽，“医者怎能有如此粗心大意？若是因此害死了人，这就全是医者的失误了，别人的命他赔得起吗？”
    闻人绝瘪着嘴，握着手的样子像是个小媳妇。
    月下忍不住要笑，嘴巴刚刚咧开却听见慕容凝道：“幽茂在医德楼的殿主之位降下一级，直到他反省并且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疏漏，再恢复他的地位。”
    “可是。。”
    “花。。幽瞳！”慕容凝转向月下，月下愣了愣应了一声，慕容凝看着她缓缓道，“你不必去幽泉的涌泉楼管理内务了，直接代行幽茂的医德楼殿主之位。”
    “可是。。”月下一惊，连忙推脱，不说她只是个在很多弟子眼里身份不明，刚刚入堂的人，她也真的对那些没有兴趣。况且，就算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慕容凝对她的信任程度也实在太高了一些。
    她这么想着怀疑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异色。
    “没什么可是，我听闻江湖传言，你的医术不凡，虽然你还是新弟子，幽澜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做什么——至于幽泉，若是你觉得他一人时太过于孤独，可以在闲暇再去看他，医德楼是我幽火最清闲的一处。”慕容凝丝毫没有在意月下微微的不乐意，只是随口说着，月下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你先休息几日，我会让幽茂去见你。”慕容凝满意地微笑着说，他的笑容极为罕见，笑起来如同冰雪初融，清丽绝伦，月下看着他却想到了曾经的那个不苟言笑的贺迎风，同样是不喜欢微笑的人，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啊。。
    她轻声应着，退了出去。
    慕容凝和闻人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
    “凝，你这又是打了什么主意？就算是她天资不俗，聪慧逼人，你也不需要找个这样的借口把幽茂给撤了吧？”闻人绝似笑非笑抱起手臂，捻起一点桂草芽的叶片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幽茂就算再心不在焉，这样的低级错误也不会犯。”
    慕容凝扫了他一眼：“这点我自然知道，但是无论怎么说，现在的花月下已经是幽瞳了。我们救了她，给她提供一个息身之处也没什么，再者你也不用用什么疑问的口吻说这句话，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幽茂可不是好惹的主。”
    “她一个新入门，身份不明的弟子取代幽茂的位置，义愤填膺的人应该不少吧？”闻人绝摸着下巴微笑，“如果她能够有法子服众，你是不是就会放心了？”
    “我幽火堂不收无用之人。”慕容凝眼神清冷如冰雪，面无表情道，“既然我救了她的性命，那么试探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传闻将她传成那样一个世上唯一配得上圣祁的女人，还能获得紫濯的友谊也没什么。”
    “我看你是怕她回忆起那些伤痛的过去，想找点麻烦给她让她闲不下来想起之前吧？”闻人绝笑眯眯地盯着他，“嘴硬心软一直是你的特点啊！”
    慕容凝冷冷瞪了他一眼，顺手将药炉里的药剂又搅拌了一下，轻轻推了闻人绝一把：“还在这儿干什么？你的事情多了去了，在这里呆着很闲吗？”
    闻人绝打着哈哈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念叨：“幽瞳。。幽瞳。。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啊。。人也是个人如其名的美人。。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那名字啊，花月下。。花前月下。。”
    或许是声音太大了，屋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咳嗽声，闻人隐连忙闭了嘴，当做自己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