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陌路 第十四章 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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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有人知道紫濯和四大杀手之间的关系,所以四大杀手入京杀死一百零六人之后,六扇门也一直以为此四人是为了云陵而试图威胁圣祁,所以要动手抓住月下或者紫濯。
月下清楚地看见,紫濯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瞳孔猛地一缩,冷光掠过他水光潋滟的眸。
“你们怎么会找到铺纸的行踪?”沉默一瞬,紫濯依旧维持着妩媚的笑容,“难不成他也听说了我们三人今日出门?”
“不。”卓悠然扬起嘴角,“圣祁被陛下召入宫中,他的马车后有人跟踪,正巧被阿忆发觉。阿忆一路追他而去,和他对上了手,都受了点伤,所以。。我就带人追了过来。”
月下惊讶地扭过头去:“欧阳忆遇见铺纸,受伤了?”四大名捕之一遇见四大杀手之一?
卓悠然笑着打招呼:“月下姑娘,上次在紫宅的事情我听说了,阿忆这小子就是这样,不要见怪啊!”
月下随意一笑,白致和在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那他们谁厉害一点?”
卓悠然必然知道白致和是什么人,也不惊讶欧国人出现在这里,只是笑:“我也不清楚,不过都受了伤,我们的人看见铺纸进了这里。”
“你是说。。铺纸有可能就在这附近?”紫濯姣好的眉毛拧了起来,笑容却灿烂异常。
“对。而且他不可能逃得出去。”卓悠然淡淡一笑,“到处都是人,不说铺纸是个不杀老弱妇孺的人,即使弄墨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在这么多人中间逃出去,何况若兮也正在向着这里赶。”
“那他在哪里?”月下问出来许多人的心声。
听见她的问题,紫濯愣了愣,卓悠然也明显一愣,之后摇头:“只看见他闯进了这个雅间。。”
“这里门都未开过,怎么进来?”紫濯哼了一声,“莫非他会隐身不成?大家都是高手,这里有没有人藏匿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穿墙术。。”月下却若有所思地开口,“祁似乎告诉过我,铺纸是会咒术的。。”
紫濯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扫过整个屋子,卓悠然霍然拔剑,神情警惕。月下笑了起来,又慢慢说:“可是。。穿墙术似乎不是咒术的一种啊,不是说它是存在于想象中的吗?”
“月下,说话不要大喘气。。”紫濯叹息着说,表情无力,外面却在这时传来一个捕快的大叫:“啊!铺纸!”接着是尖叫,跑动声,月下无奈地想,六扇门办案真是奇怪,居然忘记清场?
卓悠然冷笑一声飞身而出,其他捕快也立刻随之冲出门去,紫濯犹豫一瞬,听见月下说:“你想去就去吧,我和致和在这里等着,没关系的。”
紫濯一怔,之后轻笑,也已匆匆离去,离开时还是谨慎地关上了门。
“啊啊啊,出来吃饭都很不安生啊!”白致和在他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说起来,你还没有把所有情况告诉我呢!这四个杀手到底。。”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一滞,然后莫名其妙歪倒下去,重重摔倒在桌下。月下瞳孔一缩,反应却极其迅速地猛地一闪,躲开了身后似乎要击打在她后颈的一掌。
“反应真快,你真的没有内力吗?”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声线出奇的优美,月下却全身毛骨悚然,袖中小弩顺手臂滑在掌心,整个人钻到桌下,对着桌侧突兀出现的那双腿尽力射出一箭,但是远远偏离了目标。
“画弩?圣祁母亲的东西居然给了你?”那声音微微一惊,之后冷了下去,“抓你还真是抓对了。。”
月下只来得及眼前一花,喉咙似乎卡住了什么一般哑了下去,手脚瞬间不听使唤,再也动弹不得。她张了张嘴,大脑却变得异常冷静,任凭袭击者把她从桌下一把拎出,挟持着她从敞开的窗口飞身跃出。
依稀淡淡的香气入鼻,月下闻出这是自己极其熟悉的桃花之香,心头不由一怔,了然浮上心头——这个人是铺纸无疑了。可是他刚才到底藏在哪里?又是如何进门的?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白致和有没有受伤?脑海中问题一个接一个,月下的耳畔依稀人声鼎沸,却又被“呼呼”吹过的风刮散,只能看见头顶浅蓝的天,然后被阳光刺激得眯起眼睛。
“砰——”她被丢麻袋一般重重摔在地上,后脑砸在似乎是椅子的边缘,磕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脊背撞在坚硬的地上,痛得她脸色一阵惨白。待眼睛终于适应了周遭环境,她立刻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应该只是一处普通民居,四下摆设极为简单,因为是背光原因,整间屋子显得有些阴暗。她仰面躺在地上,努力想牵动四肢,但是被点了穴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直到悠然把她粗鲁地扯起来,让她依靠在旁边一张床的边沿。
手脚还是无法动弹,但是似乎已经可以出声了。月下转动眼睛看着正背对着她坐在桌边的背影轻声说:“你就是铺纸?”
铺纸打扮非常普通,灰色布衣衬托得身材颀长,月下想起铺纸似乎是具有欧国血统的,无怪乎身形极为高大矫健。
听见月下开口,铺纸似乎漫不经心地带着椅子一个漂亮的旋转,交叠着修长的腿盯着有点狼狈的月下。他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而已,长长的发散散披下来,在尾捎有些卷曲。他的下颌很尖,脸型是及其标准的瓜子脸,眼窝很深,长而卷曲的睫毛覆盖着一双带着几分墨绿的狭长的眼,鼻梁挺拔秀丽,嘴唇薄的几乎让人无法分辨,苍白无色。发丝垂落间,左耳处晶莹的绿色宝石耳坠一直垂到肩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奇特的异域风情。
好秀气的混血青年!月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铺纸,就是他,侮辱了年少的濯,让他恨他至今。她一位杀手应该是面目模糊,表情冰冷的机器才对,没想到这个铺纸居然如斯俊美精致,无怪乎圣祁也告诉她,铺纸生的极为出众,看来所言不虚。而且他看起来并无太多喋血或者冷漠的神情,反而有些柔和。。
月下自己想的入神,铺纸哼了几声才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铺纸皱眉,声音轻柔犹如情人间的私语:“好冷静的女人,我以为。。你会大声尖叫呢。”
“你既然能够放心地解开我的哑穴,说明此处要不偏远非常,要不就是没人能够听见或者忤逆你才是,我恐怕叫也叫不来什么人吧?”月下平静地和他对视,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施暴者,濯和他的往事到底有什么隐情?
见月下又有走神倾向,铺纸干脆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不但冷静,还很聪明,不愧是圣祁的女人。”
“我不是他的女人。”月下飞快地反驳,“圣祁的清心剑法要求他不近女色。。”
“对啊,清心剑法的确这样规定。。不过没人说清心剑法不能破啊。即使已经大成,如果受了诱惑动了心,怕也是无法挽回的吧?”铺纸冷笑,声线里淡淡嘲讽。
月下怔了一下没有接下去,而是转变了话题:“我听说了你和濯的事情。”
铺纸神色一僵,慢慢站立起来,月下看见他的左手只能无力垂落,大概是和欧阳忆对峙中受了伤。
“我一直想知道。。”月下抬起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有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你们非要重新香气?即使濯是你们的师弟,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想要什么?”
铺纸扬起嘴角:“冷静,聪明,胆大。。圣祁居然把这个都告诉了你?他。。居然也没反对。”
“他?”月下笑了起来,“怎么?你都不敢叫濯的名字不成?”
铺纸的手瞬间捏住了月下的脖子,这是一双美丽的杀人的手,月下只有努力张开嘴,痛苦地呼吸着。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他冷冷道。
月下终于在他松开的手指间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一边艰难地恢复着呼吸一边咳嗽着回答:“那就杀了我吧。”
铺纸一怔,下一瞬去看她的眼,那时人们最无法掩饰情绪的地方。但是他确实看见了其中的淡漠和无畏,那种漠视生死的眼神,不是疏离别人,而是忽略自己。
他慢慢放下手,紧紧盯着月下的眼睛:“你。。”
月下咳嗽着继续问道:“这样逼出濯。。有用么?你们是杀手,而濯已经不再是你们之前的那个师弟了,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他?是因为七年前他贸然离开?”
铺纸重新坐会椅子上:“你很关心他。”
“濯是我的朋友。”月下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你们到底要把他怎样?你们又能把他怎样?”
铺纸十指交叠放在膝盖,神色莫测:“花月下,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他的出逃是叛门,而作为云陵人,他也是叛国。。”
月下冷哼一声:“这就是真实原因吗?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逼走了濯,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濯,为什么还能那样伤害他?你们四大杀手打着濯叛门叛国的幌子到底为了什么?你们嫌他受的伤还不够重吗?为了自己的目的杀死无辜地人,这就是你们的杀手法则?”
“我们杀手?”铺纸眼底流泻出一丝杀气,“我们杀手可没有什么法则,看见不顺眼的人就杀,我们可不是圣祁那样的君子,无论杀多少人,只要我们乐意就都可以。别和我说什么法则,明白?”最后一个音拖得很长,带着的毫不掩饰的无情让月下没有再开口,不过。。既然据说最仁慈的铺纸都是这样,那么另外三人。。
她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许久,铺纸似乎在房中转了几个圈,突然开口:“他。。怎么样?”
“他很好,非常好。”月下有些不耐烦地回答,既然喜欢,却又不肯勇敢承认,这个男人真是磨磨唧唧的。。
铺纸面色微沉,手中握着的一只茶杯在微微用力下“哗啦”一声四分五裂,月下拧起眉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面前的人明明对濯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却非要伤他至深,既然如此爱,为什么还要伤害?这其中的误会到底是什么?
虽然现在不该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月下还是皱眉打断了铺纸的沉默:“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这个问题很愚蠢,但是她还是想要知道,只有知道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自己才能思考应该怎么办。
铺纸淡淡瞥了她一眼,居然开口回答:“等人。”
“等谁?”月下脱口而出。
“等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