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时半池花开 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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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风楼里有很多秘密。
知道的越少。
你就会活得越安心。
忘了是几年前了,忘了是什么季节了,也许是下雨了,也许是飘雪了。记忆里只留了一个仓促的午后,它藏身在罅隙里,让他们怎么也抹去不掉。
记得那时候他们最喜爱朝霞苑,因为那是个一年四季都芬芳缤纷的地方,稚嫩的他们认为沉溺在花香里,便可以忘却了藏凤楼里污秽。
可有些东西是随处不在的,你越是躲,就会的离的越近。
照看的朝霞苑的花伯是个慈爱的老人。他有一双茶色的眸子,会泛着温暖的柔光,没有人知道花伯独自守了朝霞苑少个年月。
那个午后。
他和顾小点向往常一样去朝霞苑里的偷睡,花伯说他去抓点药,让他跟顾小点帮忙浇一下朝霞苑里的花。他们很乐意的答应了,因为朝霞苑里的花真的很美,他们可以趁花伯不在的时候,在那姹紫嫣红中偷偷的摘上一朵。
搞怪的顾小点抓住了蝴蝶,他转身间看见了花伯走之前藏起的袋子。
他拉着晚七想要去瞧瞧。
“喂,蒜苗,咱们去看看,花伯藏了什么?”
“别了,不好吧。”
“怕什么,说不定是好吃的呢,我们就看看,不动的。”
晚七终是也没抵过好齐心,最后被顾小点拉着解开了麻袋上的绳子。
可随即映入双眸的,是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景象。
惊慌。恐怖。
那是一个全是被热水烫的面目全非的人。
他浑身赤裸裸的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被翻折在麻袋内。
烫的发皱翻起的皮肤混着暗红的脓血发出一种刺鼻的臭气。
他们认得他。
是楼下一个散台的小厮。
昨儿才和他们曾一起为主子买过胭脂。
只记得那时顾小点拉着晚七的手跑了。
他们跑出了藏凤楼。
惊慌的告诉花伯这个秘密。
那时掂着药的花伯只是微微一笑。
那泛着柔光的眸子,告诉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朝霞苑里的花格外的艳丽。
那些没钱没地位的人,比如说受不了如此折磨的散台,比如说因不红而又自命天高的单台,比如说被主子折磨致死的小厮。
他们死后都会被装进这麻袋里,然后交给花伯,最后被丢在里朝霞苑的泥土里填了花,永远的被埋葬在这里。做了那些剩下的,活着的,妖艳的花的肥料。
晚七只记得最后花伯那满是厚茧的双手抚上了他们的额头。
“孩子,如果想活,就好好的活着。”
这便是藏凤楼。
这便是朝霞苑。
没人会告诉你为何如此,没人会教你应该要怎么做,没人会帮你挣扎出泥泞,更没有人会在你死的时候为你保个全尸。
你全部都要靠自己。
否则,你那无论是多么漂亮和曼妙的身段,最后也只能被一铲一铲地添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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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斑斓的霞光。
简陋房内藏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少年。
“蒜苗,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也会被埋进那里么?”
“。。。。。。。。。。。。”
“蒜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埋在最好看的花下呐。”
“。。。。。。。。。。。。。”
“喂喂喂,你一定要记住啊。”
只见那个一直静默,清秀的少年陡然一个起身,抬脚就使劲踹了那个蹲在墙角,一直不停的念叨的身旁人一脚,他恶狠狠的瞪起清秀的眉目,龇牙向身边的人挥起了拳头。
“顾小点,丧气,你这个混蛋就是阎王也不会要的。”
刚刚那个碎碎念的,略微高瘦的少年愣了,他仿佛被眼前这个清秀少年陡然的爆发吓傻了,他瞪大了那略带那三分邪气的眸子。
须臾。
高瘦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蒜苗,我们约定一起好好活着好不好?”
“。。切,谁会跟你这个混蛋一起。”
说罢,刚刚还龇牙咧嘴的少年还是缓缓地蹲下身,他扭着头,朝高瘦的少年别扭地伸出了小指。
那一双俊美的眸子笑着弯成月牙,四颗小虎牙微微显露,早就准备好般狠狠的勾出少年的小指。高瘦的少年猛地一个腾身,一把抓起身旁少年的手臂,不顾喊叫的跑着拉出房门。
“顾小点。。。!晚七。。。!为我们的美好未来前进吧。。。。。。。。!”
这个高瘦的少年站定,他一手紧攥着身旁的人,一手放在嘴边,全然不顾般朝天呐喊,力地字句在这寂静的有些凄寥的夜色中彻响。
语罢,高瘦的少年笑了。
笑的宛如初升的朝阳一般绚烂,惊扰了这黑夜里沉睡入梦的繁星。
被紧攥着手的清秀少年愣神许久,他抬起头,不料正对上那一双俊美的略带三分邪气的眸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双眸子里,是蕴含了一种怎样情绪,如此的坚定。
如此的让他感觉到一种阔别了多年的东西——希望。
清秀的少年眼底陡然升起一阵氤氲弥漫。
他和着高瘦的少年笑了。
同样是那宛如初升的朝阳一般绚烂。
“傻瓜。。。”
月色如水,光影残姿。那个夜晚。他们一起约定要好好活着。
烛火阑珊。雾霭流岚。晚七,顾小点。
又是谁记得,又是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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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床榻上辗转了许久的晚七轻手推开他身侧的顾小点,独自穿了鞋履下了塌,不知道怎么了,他一直无法安睡,他想吹吹风。
晚七避开灯火明亮的地方,走在寂静而偏僻的小路上。
漆黑的苍穹如同泼墨而染,寥寥的几个星星闪烁,随即被朦胧的弯月拭去了仅有的微弱光彩,晚七慢步走着,那独属于春天的凉风卷起湿泥土的香气轻轻的吹散晚七未束的发丝,一阵缭绕中缠上晚七眉目清秀的脸颊。
走到一处角落,晚七抓住了那从高处垂下的云梯。暗旧的木绳连接,单薄摇晃于夜风中,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这云梯便是他闲来无事做的,通向的藏凤楼的楼顶,他总喜欢一个去那儿吹风,又不方便从藏凤楼的内部上去,就只好走些歪门邪道。
不过好在他做的也结实小巧,来来往往之间倒也没有发现之人。
须臾。
晚七利落地爬了上来,他攀爬的藏风楼前面那幢楼背面的楼顶,自然是少了灯火与喧嚣。那独属于夜晚湿润的风轻拂过晚七的脸颊,掀起了身下琉璃瓦上的尘埃。
藏凤楼的楼顶雕铸着一只巨大的凤凰,身长数丈,羽翼丰满,燕颔龙纹,浑身镶镀赤金,一双凤目更是嵌着深海明珠,七彩宝石点翠羽翼,展翅如涅磐重生。
据说这是藏凤楼的老板苏汐花了能买下小半个乡镇的价钱订做的,也许是寓意富贵吧。
而此刻的晚七也正背对着那只凤凰,他正欲转过身来。
天。
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