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时半池花开 当时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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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破晓。
湛蓝上淡淡的云彩婉如倾泻的流苏。
苏醒的朝阳退却了黄昏的慵懒,随着浅浅的橘黄冉冉的悬挂在苍穹。
几根金丝坠落下来,在寒气未褪的泥土上随即幻化成了点点深浅的斑驳。
晚七刚过了卯时不久便起了身,他早晨向来都起的很早,就像一个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般,天只要刚刚一亮他就睡不着了,就是硬闭着眼也没用。
辗转反侧也是种折磨,干脆就起来罢。
草草的收拾了收拾,顺脚踢了踢榻上还打着呼噜的顾小点。
“顾小点,再不起来没饭了。”
晚七话音没落,就只见面前横躺着的那一个人影猛地一跃而起,眨眼之间衣冠整齐,那带着三分邪气的双目瞪如铜铃,朝气澎湃,如刚出旭日的晨曦。
“有我顾爷在此,都别动听见没有。”
“。。。。。。。。。。。。。。。”
“动你个头,赶紧穿鞋。。。。。。。。。顾小点~!你给我找双新袜穿去!”
晚七看着顾小点要捡起那个不知道穿了多少日的袜就来气,也不知道顾小点这是嗅觉不灵敏还是怎么着,这味都快赶上砒霜的劲儿了,他愣是能给你穿上好几天不带换的。
晚七突然想起来——就是这种袜子,居然曾在自己枕头下藏了好几天!
未来得及咬牙切齿一番,就只见顾小点已经穿好了鞋履打着哈欠从塌上下来,估计是昨没睡好,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甚是明显,他途径晚七身旁,显然没有看到晚七恐怖的表情。
“唉呀呀,训练训练你了生存抵抗力,蒜苗,为你好了。”
“啊。。!。。。不是吧,又踹。”
晚七不吃早饭。
正如他天刚亮就睡不着一样。
也是个刻到骨子里的习惯。
是个无论在这段,还是在那段的岁月里。
都改不了的习惯。
给百霰送完茶后,天已经是将近中午了,晚七扶了扶发酸的手臂,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五年了。
是人是狗。
都早已习惯了百霰的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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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晚七迎面碰上花伯。
一身玄土暗黄的粗布衫,撸至胳膊肘处,紧紧的打了几个褶。那一张黝黑的脸上眼窝深陷,一指长的胡须在阳光下泛着灰,倒是不难看出岁月在花伯身上留下的痕迹。
花伯花伯。
听名也知道这花伯是个花匠。
的却,他照看的便是朝霞苑。都说这藏凤楼的占地堪比一届王府,前排两栋气派的二层小楼,前一栋是红牌单台的迎客表演聚集地,那里一楼是酒桌舞台,二楼自然就是百霰他们所住的地方,但它也只有二楼十个套阁可以留宿,所以那学点了散台单台,又不想带回家的客人,也就是在后面一栋楼里春宵一夜了。
而这朝霞苑则是两楼的后面,它的两侧各一个下人住的东苑与西苑,晚七他们就住在东苑。
说这朝霞苑,自然也是占地不小。也是那些颇有点地位的主子们闲来无事专门用来养点花用的,各色的花儿姹紫嫣红。而花伯正是照看这些花的人,自打晚七他们进了这藏凤楼的大门,花伯就一直在这儿照料着花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来了多少年。
“晚七,刚送完茶啊。”
花伯抬头看见了晚七,说话间放下了手中的袋子,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子的一轻,沉甸甸的袋子随即在泥土地上荡起一阵尘土。
“嗯,刚送完。”
晚七点头称是,花伯一向和蔼,他还记得和顾小点刚进来的时候,也是多亏了花伯帮忙才适应下来,晚七也把他当长辈看待的。
“前些日子看见小顾了,急急忙忙的,晚七呐,你得告诉小顾,这年轻人呐,做事要稳当才行。”
花伯说话时笑了笑,黝黑的面容上一口被烟叶熏得发黄的牙微露,茶棕色的瞳孔柔和,眼角周围挤开纹路就是绽开的菊花瓣。
“花伯,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就那样,跟个被烧着尾巴的猴子似的,改不了的。”
晚七故作拍了拍额头苦笑了一声,花伯口中的小顾自然是顾小点,那家伙,整天不是悠悠闲闲就是急急燥燥,反正就是没见过他正经儿一回
“哈哈,多说说他就好了,毕竟是年轻人呐。”
花伯也像是想到了顾小点的那一副模样,倒也无奈的笑了笑。
晚七随着笑了两声也不再搭话儿,目光不经意间晃见了花伯脚旁的麻布袋子,鼓鼓囊囊的,晚七伸手,想要看看那灰土覆盖的袋子里是装了些什么。
“花伯,这袋子里装的什么?”
花伯听到晚七一问,微笑着脸陡然一变,他连忙一个退步,把袋子硬是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晚七伸出的手摸了个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花伯急促地咳嗽了两声。
“装的土,脏兮兮的,仔细别弄脏你的手,一会弄到朝霞苑里,添添土。”
花伯背对着身后来往的人,他轻拍了拍晚七的肩膀,弯曲的食指朝自己的嘴巴一比划,泛棕的眼眸里透着点警告与无奈。
似乎。
还有点难掩的怜悯。
晚七收回的手陡然一颤,他看着花伯,花伯也静静地看着他。
那个覆满尘土,形状怪异的,沉甸甸的袋子。
就像是人扭曲扯断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