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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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衣圣教传说源自北域荒蛮之地,那里贫瘠荒凉,百姓困苦,常年缺乏医药,若是富贵人家得了病,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救治,换做普通百姓便只能挨着,挨得过便活,挨不过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最初的天衣教众便是许多狂人组成,他们收取万金为富者治病,分文不取为百姓施药,然若某家出现了重症病人,便会让他们用高价强行买去试毒试药难以生还,在当地人心中天衣教既是圣人,却也是索命的罗刹,对他们既是崇敬却又惧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域各国为风沙侵蚀,消亡殆尽,天衣教也自此消失,直达二十年前才又出现在中原,而那时的他们依然奉行这随心所欲为我独尊的教条,横征暴敛,手段极其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度为中原武林带来一场浩劫。可就在各路英雄准备奋起抗敌的时候,这场浩劫却又如他的发生一般,陡然消失。而此刻,再度现迹的天衣教现任教主,正坐在书桌旁默默的看着手中的书卷。一位黑衣人安静的站在桌前,低着头等待着主人新的指示。
    “可有查到白衣圣手的来历?”洛云峥放下手里的书问。
    “属下无能,线索只道他五年前出道,只知是师承神医李二九,其余便一概不知了。”
    “那与封月白呢?此二人关系匪浅。”
    “正如教主所言,自裴然出道以来,便与封月白以及六年前失踪的武林盟主路邵阳是挚交,江湖中的事从来都以这二人马首是瞻。”
    洛云峥思量片刻“那么就从封月白入手。”
    “封月白师承千金山,早年却与路邵阳一同在绿荫山庄学习,据说那里藏有各门派武学典籍和内功心法以及各种武功克制之法,只有得到庄主的允许才可入内研习。属下曾前后派过十五的探子前去打探,却一个也未能回来,这绿荫山庄向来都是武林的一个传说,但真能窥其真貌之人却未闻有过。”
    “绿荫山庄。”洛云峥沉吟一声,挥手让那黑衣人退下。
    昨夜,雨又下了一夜,约是到了寅时才渐渐停了,卯时起床时,公子已经在药庐的小院里料理那几圃花草,晶莹的雨珠安静的伏在娇红的花瓣上,迎着阳光的一点折射出七彩的玄光,衬上青翠欲滴的枝叶,竟是没来由的让人心中一动,不得不感叹这自然造物的灵活巧妙。
    不过那里其实原本种的是绿儿的草药,却硬被公子抜了去,气得绿儿是再不踏入这药庐半步了。不过其实公子也没扔,而是移进了屋里,说是里面有几位难得一见的宝药,却也生得娇贵,每日至多只能晒上一个时辰的太阳,其余时间就只得在屋里阴着,否则就开不出花,而这花就是宝药。
    看这公子,每日申时把那盆儿报出去晒太阳,酉时再抱回来,雨天就点上一圈蜡烛来照足一个时辰,也是宝贝的不行。所以这学医之人嘛,可见一般了。
    为公子准备好几个精致的小菜和两碗白粥,便去打水让公子洗手吃饭。其实海蓝儿发现公子吃得很少,味好清淡,却从不挑食。公子虽看似健康,四肢却极不善使力,便是提水浇花也只得半桶,着实连府里不会武功的奴才也不如。
    用过早饭,公子便去听竹轩看诊,而自己留下来煎药,晚些时候再给公子送去。小小的药庐,离了公子忙碌的身影,倒是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海蓝儿搬来张藤椅坐下,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煎药的小炉,膝盖上摊开昨日没看完的书。
    这个上午也就这么悠闲的过吧,昨日似乎看到那句“閣泪椅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处”今天就应是这“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了,看着满篇的娟秀小楷,着实比那药方上的满篇草书让人舒心。
    书正看着,却听有人进了小院,抬头一看竟是洛云峥。海蓝儿连忙起身上前行礼。洛云峥点头示意,径直走到药庐边的藤椅上坐下,海蓝儿进屋泡茶,出来时先前那本词集正被合上,现出封皮上流云集三个大字。只觉某人的嘴角似乎勾了勾。
    放下手中的茶盘,倒了一杯递过去,某人只抿了一口眉角便跳了一下。海蓝儿连忙解释。
    “这是前些天公子才取的萱草根腌了蜜泡的茶,公子说消食,利湿热。”说着再指指花圃里几株开得正艳的萱草。某人便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再添上一杯。
    手里的流云集被再次翻看,海蓝儿只得专心的去守着药炉。老爷总是隔三差五的来一两次,却总挑公子不在的时候来。翻翻公子的书,喝喝公子的茶,然后再安静的坐一会儿,如是而已。
    药罐里的水开始渐渐沸腾,草药特有的苦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的舌根也不由一阵发苦。海蓝儿又添了五碗水熬成一碗才将汤药起锅,放进食盒,向洛云峥告了声退便出门了,心里想着待会儿公子回来时教主定是又走了,待到哪次有机会,一定要让二人撞个正着才好。
    一路想着,也就几步便到听竹轩。这时裴子卿早已为床上的苍施完了针,正用一张毛巾仔细的为其擦身体。见海蓝儿进来,也未让她走近,只叫把食盒里的药倒出来凉着。
    海蓝儿隔着圆桌不住的往床边张望,颇有兴趣的看着裴子卿替被人擦身。望得裴子卿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得不出言阻止。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这么盯着男人的光身子看,害不害臊,一会儿我还脱他裤子,你也要看,待这人日后醒了,我便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说与他听,让他一定对你负责,娶你为妻。”裴子卿笑着打趣。
    “他才不会娶我呢,杀了我还差不多。”知道裴子卿是打趣自己,海蓝儿也不示弱,没兴致的做到桌边刻意的将头明显的别到一边。
    裴子卿见他那三分闹脾气的样子觉得可爱,语气上又添了几分恭维。“若是海蓝儿姑娘有空,可否为在下找个有体力的男人过来,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海蓝儿一听要男人,立马想起药庐那个现成的,风也似的跑了出去。再风也似的领了洛云峥进门。
    当看清来人是谁時,裴子卿觉得突突的有些尴尬,自第一日争吵过后二人便再没见过,今日见了想说些什么却也无话可说,本是想让那海蓝儿去找个苦力,结果他却请来了堂堂天衣教教主大人,这使唤人的话就有点不好出口了。
    看着裴子卿片刻的迟疑,倒是教主大人自己先开了口“海蓝儿说你要找个有体力的男人?”这话一出口,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别扭。
    “就想找个力气大的。”这话答着也觉得不妥。
    “要做什么,我帮你。”
    “就是提个洗澡水,然后把床上这位弄进浴池里。”虽说是正邪不两立,可叫堂堂魔教教主帮人打洗澡水洗澡这话,裴子卿觉得说起来实在艰难,那心里的小鼓却也已经敲得耳膜都疼了。约莫有一分钟的留白,洛云峥答了声好便转身出去。裴子卿也跟着出了口大气。再回床边为那人换套干净里衣,而这衣服刚一换好,那边洛云峥也回了屋里,将苍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的又出了屋。
    “果然是有力气的男人啊。”也不知海蓝儿是有感而发还是故意打趣,两只骨碌碌的眼睛就这么有意无意的往裴子卿身上瞟。直瞟得裴子卿端起桌上的药碗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出去。
    听竹轩有个很棒的地炉浴池,只需在屋外加柴便能为屋内浴池里的水烧热,而这个费体力的活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本想看好戏的海蓝儿身上。
    洛云峥帮裴子卿将苍放进池水中,再帮裴子卿将苍的嘴撬开,利用缠上棉布的竹筒将药水直接从喉咙灌下去。
    虽然只是抬手灌药这一个动作却也让裴子卿的两臂开始酸疼,加之池中不断冒起的水蒸汽,他的额角也渐渐渗出一缕薄汗。
    而这一切也通通被一旁的洛云峥收入眼里,在心里坐实了海蓝儿所言,裴子卿四肢有恙,难以蓄力之说。
    而因为采用填鸭的方式为苍灌药,为防止药汁呛入气管,裴子卿的动作尽量轻缓,双腿泡在温热的水中,渐渐也有些发软,待到一碗药喂完,裴子卿已有些气喘,本想要爬出浴池,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人便往水里扎,只见洛云峥身形一动,一个旋身,飞跃,手往裴子卿腰间一带便将他整个从水里提了出来,而裴子卿那一身池水也不可避免的甩了大教主一身。
    一股强劲的内力由身体相触的地方传入体内,灌入四肢,游走百骸,裴子卿心中一惊,连忙打开腰际那双有力的大手,一个不稳,跌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发出巨大的声响。
    裴子卿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双眼直直的盯着洛云峥的脸,眼中充满了吃惊与愤怒。而某人那还双悬于空中的手 却显得分外颓唐。
    “你似乎总喜欢探究别人的秘密。”温热的水顺着裴子卿湿透的脸颊向下流淌,那眼中有种不曾见过的倔强。
    “别人吗?”洛云峥心中呢喃,却终未能出口,只化作一声叹息以舒心中郁结,“我去给你找件干衣服吧。”说着,洛云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再回来的便是海蓝儿领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过来帮忙了。
    沿着若无尽头的回廊,洛云峥走得飞快。眼前不断闪现的只有裴子卿那带有怒意却又倔强的有些卑微的眼神,那彷佛是一柄钢针,扎在了心尖的位置,疼得要命,却也让他无力。
    别人?原来在裴子卿心里他只是个旁人。
    是啊,于裴子卿而言他又与旁人有何不同呢?不过是过去的病人,现在当算是挟持者,而将来很可能是拼得你死我活的敌人。除了旁人,他再也找不出一个其他更没有杀伤力的称呼。
    他佷乱,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混乱,他一定要理出个头绪,让一切恢复正常。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闪过书房的大门,只听一声闷响,房门洞开,洛云峥急身落座,右手往桌上用力一拍,木屑四溅。
    “去查,査裴子卿如何空有能力,而四肢骨骼皆损。”
    几道黑影在房内稍显即逝,房内复又剩下洛云峥一人,掌心还留有那人身上的余温,那种感觉绝没有错,就在自己伸手相携的瞬间,也将自己的内力注入试探,而内力行至四肢关节处一概断续难接,这分明是被人以强力将四肢骨骼生生扯断所受的伤,洛云峥简直觉得难以想象,如此恐怖的伤害裴子卿是如何恢复到今天的这个地步,而有着封月白路邵阳这样的兄弟照拂的他,又究竟有谁能将他伤害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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