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桃叶映红花  第8章 谁共我,醉明月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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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命途多舛说得就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悲剧事件。
    我们觉得是突发事件,其实都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我们这些不明就里的糊涂蛋,在那里哭哭笑笑,难舍难分。
    但迹部大爷明显不是一般人,他说,屁的命运,本大爷就是命运。
    侑士听了,不由得哭哭笑笑,愈发难分难舍。
    他以为自己不是一般人,但他身不由已。
    以上是为序。大家应该发现了,序不序的其实没多大关系。
    第八章谁共我,醉明月
    翌日一早,二人来到花厅用早点。小小的紫檀圆木桌上摆着清一色的冰裂纹瓷碟,上有各种糕点。桌边两个碧玉小碗,盛着蛋花鸡肉粥,还配着一小碗清茶,侑士坐在桌边端起一看,呵,还是君山银针。
    细细呷了一口,清冽回甘,一早上的精神劲儿全被提起来了,抬眼看着对面端着小碗一口一口喝着粥的景吾,微微一笑。
    景吾放下象牙筷,瞥他一眼,“一早上乐什么呢?”
    “我没乐呀。”侑士装傻。
    “哼,当我眼瞎了呀。”景吾撇撇嘴。
    “哟,原来小景这么留意我啊。”
    “去,一大早没空跟你这废话。”
    侑士摇摇头端碗喝粥,又问,“那竹叶青你打算上哪去弄啊。”
    “哼,本大爷要做的事怎么可能办不好。”
    “呐,小景,昨晚睡的好么?”
    “嗯嗯。”景吾不置可否,“你呢?”
    “睡的相当舒服。”侑士说道,“昨天后夜里下雨了呢,打在窗外的芭蕉树上,听着很安静,让我想起了——”
    “让你想起了一首诗。”景吾翻翻白眼,“我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你还是一文学青年呢。”
    侑士嘿嘿笑着,“小景猜得出我想到的是那首诗吗?”
    “雨打芭蕉的话——”景吾以手支颐,稍微想了一下,“白乐天的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
    侑士神秘的摇了摇头。
    “风雨暗萧萧,冷翠落芭蕉?”
    侑士继续摇头。
    “芭蕉得雨更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景吾不放弃。
    结果依然摇头。
    侑士开始笑得得意,景吾脸色开始僵硬,“喂,到底是什么?”
    侑士招招手,示意景吾靠过去。
    景吾一瞥侑士,见他笑得满腹得意偏还故意摆得滴水不漏,翻翻白眼,还是俯过身去,没好气的道,“快说!”
    侑士低下头,明明距离不远,偏要覆到景吾的耳上,明明声音已经够低了,偏要再压低才慢慢说道,“小景,我想到的是——”说到一半又止住。
    景吾被侑士呵出的热气熏的耳热,“支吾什么,再不说我不听了。”
    “别呀,我说了你不许打我。”
    景吾狐疑的望他一眼,“我打你干什么,虽然我没猜出来,但本大爷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呵呵,我就知道,小景人最好了。”
    “你到底说不说。”景吾不耐烦。
    “说,我说。”侑士拉近了景吾,几乎是头靠着头,嘴贴着耳,缓缓的呢喃出,“温泉水滑洗凝脂,出水芙蓉——胜西施。”
    声音低沉,含蓄温情。
    不过听在某位大爷耳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妈的,那头狼想的哪里是什么诗情芭蕉夜雨闻凉,分明就是故意取笑昨晚的事。太他妈的混蛋了,竟然敢调戏到本大爷头上了!
    景吾立刻火山爆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狠狠一个肘击朝着侑士的胸膛打去。
    “唔——”侑士手捂胸口,痛呼,“小景,很痛耶。”
    “哼,这还是轻的。”成功还击的大爷心情愉快了不少。
    “你说过你不打我的!”侑士很委屈,“你这种行为是赤裸裸的耍赖。”
    “你这种行为是赤裸裸的无赖!”景吾一挑眉,表示我这是除暴安良,相当正义。
    “没啊。”侑士疾呼,“我说的是心里话。”
    “滚你的心里话。”景吾不屑的上下打量一番侑士,“你见过谁吃狗肺吗?”
    侑士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哎呀呀,人家拐着弯儿骂你狼心呐。侑士立马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儿,“小景,我可是赤子之心呐。你看我的血都是红的。”其实侑士心里想的是,小景得眼力果然不一般,我确实狼子野心。
    景吾从肺腑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连血都是毒的。”
    侑士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这就叫自掘坟墓。
    两人正吃着早饭都不得安生呢,就听下人来报,“少爷,洛阳府通判观月初大人到。”
    “哼,吃个早饭都不得安生。”这是景吾听到来报的时候做的第一反应。“请到正厅,我这就去见。”
    但人这种东西不是说有规矩就能规能矩的。景吾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花厅前的回廊里传过来,“景吾还真是不够意思,来洛阳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没通知你,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景吾毫不在意的说道。
    侑士这才看到来人,一袭深青色的官服,外面罩了一层白色的锦袍。头发黑中带点墨蓝,微微卷起。他并没有戴官帽,头发散落着披在身后,与他那略微上挑的眉眼相配起来,显得尤为秀美。不过,他眼中的那抹不时闪烁的精光,在告诉人们他并不是一个像外表那样柔弱的人。
    “呵呵。”名叫观月初的年轻官员轻轻的笑了,手指卷着胸前垂落的一缕卷发,说道“我的情报能力一向是我最满意的地方。”
    小小的餐桌旁早就又加了一张红木雕花墩。观月坐下,看着一桌的糕点,摇头说道,“啊呀呀,景吾你真是不够谨慎啊。”
    “如何?”侑士一撇头,看见景吾神情间隐有不爽。
    “早饭是很重要的。早上喝茶,很不错。不过你这茶泡得太淡,茶量也太多了。”观月放下手中茶碗,又看到景吾面前的那碗粥,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一大早就吃鸡肉这么油腻的东西多不健康啊。”
    侑士再撇头,景吾的额头上开始出现十字路口。
    然后观月的注意力转移到碟中的糕点上。
    指着肉松饼,“太咸。”
    指着桂花糕,“太甜。”
    指着酥油糕,“太腻。”
    最后一句话,“景吾,你真的太不谨慎了,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对待早餐。”
    侑士觉得身边坐着的已经从景吾变成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心里嘀咕,他本来还觉得景吾的早餐是不是太华丽了一点来着。然后心里开始对这个名叫观月的青年表示滔滔不绝的景仰。
    “呵呵。”景吾笑了,优雅,绝对的优雅。“初对于生活还是这么会讲究啊。”
    “还好吧。”一撩头发,观月自得的作结。
    “呵呵,这此我从西域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哦。”景吾笑着说道,拍拍手“端上来。”
    话毕,一个青衣小婢端着一个木盘,盛着两个锦盒缓步走来。把那两个锦盒拿出,放在石台上,又默默退下。
    “哦,景兄还花了这番心思,我到要好好瞧瞧了。”观月踱着步子走到石台前,拿起一个盒子,甫一打开,一股清香就弥漫而出。
    “这是——”观月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蓝琉璃瓶,对着阳光,可以看见里面盛着的清澈液体闪耀着炫目的光芒,还不消拧开盖子,沁脾清冽的味道就直入心腹。观月惊叹的微微一笑,“这是冰湖的沉香水?”
    “有眼光!”景吾抱手而立,“冰湖上开的睡莲,清涟而不妖。凋零之后沉入湖底,经年累月,化为沉香石,香气凝结。泡在冰湖水里,方才制得这沉香水,这才是真正千金难得的珍宝呐。”
    “柳烟蘸水,晴丝袅絮。沉香水渺月流筝。”观月轻喃着,明显对这手中的物件爱不释手。竟是对剩下一件珍宝连看都不想看了。
    “你不打算看看剩下的那件东西吗?”景吾优雅的笑着,但不知为何,侑士觉得自己的后背上一阵发冷。
    “不了。”观月回身,笑得确实美好,“难得景兄这么大方。我怎么还好贪心多求呢。”
    “呵呵,小初你这么客气也真是难得。”景吾继续笑,完美的右手缓缓覆上前额,“可是——”景吾轻声一叹,“这个礼物不是送给你的啊。”
    侑士心中一声低叹,果然来了。
    现在不用看都知道,那洛阳府通判观月初大人的脸色估计不比那青蓝琉璃瓶好多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观月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啊呀呀,真是抱歉啊。”景吾努力不要笑得太得意,“这是要送给洛阳府知州手冢大人的礼物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台上,端起另一个锦盒,慢慢打开,拿出一方羊脂美玉制成的玉佩,端在手中,递到观月面前,“这羊脂美玉也算是稀世珍品了,望观月大人笑纳啊。”
    如果只是不送沉香水的话,那么观月的脸色还可以维持在人类这一水准上。
    可惜,观月一直在心里认为他的人生有三大恨事,一是鲫鱼多刺,二是海棠无香。三嘛,便是处处高人一等的观月大人却事事屈居手冢之下。
    (大家应该知道吧,通判嘛,比知州要低一级)
    于是,侑士不得不再次惊叹了,如此美人,表情怎会如此狰狞。
    观月一摔袖子,“羊脂玉这种东西,下官还是不缺的。至于那沉香水嘛,你大可以送给你的手冢大人好了。”
    “嗳,观月大人,你真的不要么?”景吾好心的问。
    “哼,下官告辞!”说着,观月就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了,才一转身,又笑着说道,“好心提醒一下,千万别被手冢说成是私下贿赂啊。”
    景吾只是笑,“不劳费心,观月大人好走呐,在下不送。”
    只听见观月初远远的哼了一声。
    “哈哈,笑死我了。”不得不说,景吾笑得花枝乱颤依然很优雅。
    “小景——”侑士无奈的看着那个笑得颇为张狂的人,“他好歹是洛阳府的官耶,你这样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景吾依然是笑,手无力的摆了摆,“你过来。”
    侑士不解,依言走到景吾身边。
    “看好了。”只见景吾托起那方羊脂玉,也是对准阳光。
    侑士眨了眨眼睛,观察了半天,依然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正要发问,双眼突然睁大了,不可置信的说到,“这不是羊脂玉,这是紫烟玉!”
    低头就见景吾笑得满腹得意,“哼,本大爷拿出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羊脂玉那种水准的东西。”
    只见那方玉,在被阳光照过之后,玉中间竟好像升腾起了一股紫色的烟气,袅袅娜娜,整块玉显得如梦似幻。
    “真没想到,传说中的紫烟玉真的存在。”侑士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快玉佩,“蓝田日暖玉生烟,原来不是古人呓语。”
    “所以啊,小初就是太爱面子了。不然,这就是他的了呢。”景吾叹了一口气,好像无限遗憾。
    侑士暗自狠狠抽了一口气,他妈的,真的是太他妈腹黑了。
    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一个硬物朝自己飞来,条件反射的一抓,握到手里立马冒出一身冷汗,自己险险抓住的就是那块紫烟玉佩。
    “喂,小景,很吓人啊。”
    “你那扇子光秃秃的丑死了,就拿这个做扇坠儿。”某位大爷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等侑士抬起头来,人已经消失在了竹荫后。
    侑士握着那块玉,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哭笑不得。
    终归还是拿了一根紫红绳串了系在自己胸前。凉凉的玉贴在他胸前温热的肌肤上,有着丝丝凉意,侑士无可奈何的想起那人的手也曾这样贴在自己的皮肤上,当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侑士靠在窗前看书,抱着嵇康的琴谱在那里研究嵇氏四弄。
    敲击窗棂的扣扣声让侑士抬起头来,只见景吾正倚剑而立,暗红衣衫,背后是泠泠的竹林,声音清越,“陪本大爷练剑。”
    “小景,我的剑术可是一般般,等会你别嫌弃我。”侑士接过剑。
    “少废话。”说着,就见剑光一闪,景吾手中剑如花凝,挑刺而来。
    “嗬!”侑士堪堪让过,手中剑尖急忙上挑,一招穿云破雾招呼上景吾前胸。
    “速度太慢。”景吾脚尖点地,退后一丈,轻飘若叶。
    “还有后招。”不及景吾落地,侑士足下突然加速,然后剑锋一个横劈,直击景吾足下。
    “别小看本大爷。”景吾临空身形陡然一变,剑势朝下,两剑剑尖相抵,借得一力,再次腾空,如乘烟摩云,身后竹林碧染。
    “漂亮!”侑士一击成空,反而笑道。
    “哼!专心点。”景吾执剑直刺侑士额头。
    侑士支剑挡招,铁器相击,叮铛作响。二人再次分开,都微微有些气喘。
    侑士看一眼自己身旁一棵红枫,耍个剑花,剑气袭后一树红叶飘零,“别让红叶落地,再来。”
    “有意思,奉陪。”
    二人再次猱身而上,只不过这一次,对招拆招之余还要顾那红叶,一时二人周身剑气凌厉,枫叶纷飞。
    几十招过后,景吾点地一跃,腾空而起,一剑直刺侑士手腕。
    侑士正要挡拆,一片红枫从上空飘落,眼见落地,只得以剑接叶,对面来势却是避无可避,“哐当”一声,手中之剑挑飞落地。
    而那片红叶,悠然躺于景吾剑尖之上。
    “好吧。”侑士摸摸鼻子,“小景的武功果然很厉害啊。”
    “哼,理所当然。”景吾一挑眉。侑士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你还会弹琴?”景吾踱进侑士的房间,翻看着那本琴谱。
    “怎么,小景觉得我干不来这种文人雅士的活儿吗?”
    “切,你一身的文人酸味儿,不会到奇怪了。”景吾送侑士一个白眼。
    “酸味儿?”侑士赶忙掏出扇子,扇了扇,“还好吧,我虽然没有那沉香水,但我用的青梦云也不差啊,摘了天山雪顶三月初开的青木兰,掺上八月最后枯萎的迷迭香,然后再加上云泽湖的甘泉水……”
    景吾捏住侑士的扇子,“你要是再继续扇你这破扇子,这房间都快被你那酸味儿熏死了。”突然看见侑士的扇把儿上还是光秃秃的,皱着眉,“我让你挂着的玉呢?”瞪着侑士,“你瞧不上?”
    侑士笑得阳光灿烂,“哪能呢,那可是小景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啊。”说着拉开自己的衣领,掏出那块紫烟玉,被皮肤的热度熏染过的玉佩显得愈发温润。“我可是贴心收藏啊。”
    景吾明显没料到这个情况,脸色微红起来,,“行了,我知道了。”咳嗽一声,又转过身去,“你既然会弹琴,你就弹一段让我听听吧。”
    侑士心中暗笑,这个人还真是容易害羞,却说,“那就《凤求凰》怎么样?”
    景吾额头十字线,那个家伙,竟然敢说凤、求、凰!景吾转身,脸色很僵硬,然后从嘴里蹦出一句话,“弹《酒狂》!爱弹不弹。”
    “好啊。”侑士回答的意外的相当干脆。取来桌边的琴,焚香净手,开始弹奏。
    乐声低缓,琴声响起。
    嗯,这家伙,弹得还不赖嘛。景吾以手支颐,闭上双眼认真的听起来,听着听着,额……《酒狂》的话,不是应该弹奏出酒醉的狂态吗,那个家伙弹得是挺潇洒,可是怎么感觉不是发狂,倒是发春呐。
    七弦琴也可以弹出靡靡之音的感觉吗?
    果然是该死的家伙。
    一只手覆上侑士正在弹奏的琴弦,侑士抬头,看见景吾一脸不爽的瞪着他。
    “怎么了?小景?”侑士笑啊。
    景吾继续瞪着那个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
    “对了,小景,你会什么乐器啊?”
    怎么转话题了,本大爷还没质问他。不过,这个问题……
    “嗯?难道,小景没有会演奏的乐器吗?”
    哼,怎么可能。景吾心中腹诽,不过……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侑士却自顾自的抓起了景吾的手看起来,“小景的左手指尖有薄茧啊,右手却没有……”
    景吾心头一跳,忙把手抽回来,“喂!谁允许你拿我的手研究的啊!”
    “小景,你这么紧张,你练的该不会是琵琶吧!”
    ……该死,又是这样,你既然知道你还问什么!
    景吾咬牙切齿,“嗯哼。”
    “琵琶没有什么不好啊。”不知不觉,那手又被侑士握着了,侑士笑着道,“琵琶这种乐器,其实相当刚硬呀,以碎金裂石之声,演霸王卸甲、十面埋伏。何其荡气回肠。小景弹琵琶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弹得曲子也一定很好听。”
    景吾翻侑士一个白眼,前面讲的还挺合情合理的,后面又歪了,心情被他讲的好坏参半。
    侑士和景吾在房间里唧唧歪歪,一个青衣小厮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笼走进了,瞧见景吾,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禀告东家,天工百巧阁已经把竹叶青找来了,就在这木笼里。”
    “好,放在桌子上,你下去吧,带找到竹叶青的那人领加薪。”
    “是。”说着,小厮退下。
    “你还真找到了啊,这可是在南疆才有的东西。”侑士踱到桌前,看着那个小盒,又问,“你不送去青学宫吗?”
    景吾笑笑,“送当然要送,如果不送的话,估计我们就是头号嫌疑人啊。”
    “嫌疑人?”
    景吾斜睨着侑士,“如果观月的情报没有错的话,海堂薰失踪了呢。”
    “嗯?”侑士不可置信的看着景吾。“怎么回事?”
    “我当然不知道他突然消失到哪里去了,但是我相信观月。今天早上他来可不是为了看他的老友的。”说着,景吾摊开书案上的澄心堂宣纸,狼毫笔轻沾潘谷墨,在纸上写上鹹、甜、膩三字。
    “太鹹。”划去咸,留下卤,在旁边写上一个“掳”
    “太甜。”景吾说着,划去甘,留下舌。在旁边写了一个“蛇”
    “太腻。”说着又在旁边写上一个“匿”。
    侑士这下恍然大悟,“你是说,有人昨晚掳走海棠藏了起来?”
    “只能这么解释,不然海棠薰一个大活人不会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掉的。”
    “这么解释会不会太牵强了?”
    景吾翻翻白眼,“你要是了解观月初这个人有多么心机深沉和满腹无聊,你就不会怀疑他玩这种文字游戏的动机了。”
    “那为什么青学宫一点风声都没有?”
    “哼,那正是本大爷等会要去调查的事情。”景吾说着,托着桌上装着毒蛇竹叶青的木笼走到侑士面前,递过木笼,说道,“替本大爷去青学宫走一趟。”
    侑士下意识的眉头微皱,问道,“你呢?”
    景吾轻轻笑了笑,“放心,本大爷不会拿你当车前卒的。”
    侑士也笑得不着痕迹,接过那个精致的木笼,“我倒宁愿是卒子。”
    景吾微微挑眉。
    侑士笑了,“只有卒子才拥有一次蜕变的机会呐。”
    “哼,你倒是会想。”景吾说道,“可惜你不是卒子。”
    轮到侑士挑眉。
    景吾却自顾自的往房间外走,你不是卒子,你是桂马,天马行空。他本来想说,却突然想到《橘中秘》那蜚声天下的弃马十三招,心中一沉,改口说道,“就你还卒子啊,满身文人的酸劲儿,还懒得不愿挪窝儿,你也就是仕的命了。”
    侑士听了,开心的笑了,“仕好啊,永远守在将的身边,不离不弃。”
    景吾听了,一愣,然后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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