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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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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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炎闻言,眼瞅着烛芯越来越长的红色粗蜡烛,愣了愣,拿过酒壶直接往嘴里倒,孙竹喧大叫:“酒都被你喝光了,别人喝什么!”扑过去抢,拉扯一阵没抢着,指着徐炎笑他拼命灌酒的样子,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姐儿身上…
一早醒来,眼迷,头痛,光线晃得人眼花。
红思的房间采光不好,阳光淡淡的照进来,屋内所有东西的颜色都显得暗沉,昨日宿醉的痕迹斑驳。孙竹喧用手按头,穿着衣服问:“红思姐,怎么老用鸳鸯的被套,也不换个花儿呀蝶儿呀什么的?”
红思在床上转了个身,含混不清道:“难为你留心,别的客人未必在意。”这是妓院,不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房间,有床有酒有女人就行了…
“昨天晚上我又吐了吧?”
“是啊,又脏又臭,地毯、桌上到处都是,害我忙活大半夜,下次再这样别找我。”
孙竹喧用衣带去搔她痒痒,笑道:“你不是想我吗,起来,咋俩再说说话。”
红思笑骂:“找我说话有什么意思,跟你意中人说去!”
孙竹喧脑子还是有点晕,随口道:“说笑了,我哪里来的意中人,就算有,也是我们风情万种的红思姐啊。”
“得了吧,几次在我这里睡觉时一直喊同一个名字,本来人家就收拾得很累了,还被吵得睡不着。”红思从床上坐起来,眯着困倦的眼睛问:“要我说说那个名字是什么吗?”
孙竹喧连忙放下银子,“拿去买脂粉,我下次再来看你…”然后脚不沾地的跑了出去,背后笑声连连。
徐炎面带困色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见孙竹喧的脸色发青如同遇鬼般,呲牙笑道:“看来孙兄昨夜在温柔乡中太尽兴了,我得赶快找家馆子叫上肉食,最好炖盅虎鞭,好让孙兄恢复元气。”
孙竹喧一脚踹过去:“屁,昨晚睡得死,什么都没干。”
徐炎随口道:“你有几次是真干了的?”
孙竹喧挑眉,“徐兄对小弟床帏之间的事情挺关心嘛。”
“应该的…”
“发带又歪了。”
“帮我理好呗…”
走出寻芳楼的时候,孙竹喧往三楼某间厢房看了一眼。厢房雕花木门紧闭,不知门中是何景象?
俩人买了几个肉包子在街上瞎晃悠…没多久,午饭时间到,往来人群前,朱砂描红的“富悦楼”三个大字像是刷了金粉一样诱人。
徐炎对着两米多长的招牌一副口水快滴下来的馋样,手中扇子摇了一圈,大喊:“美酒、佳肴,本公子想死你们了!”
孙竹喧鄙视道:“瞧你那副出息样,大门口的别给我丢人。”随即以比徐炎更大的声音朝里面喊:“商老板,商大掌柜,老样子给我们上一桌,快点别磨蹭!”
小二满面堆笑的迎上来,说:“孙公子、徐公子来啦,快请进,我们掌柜今天一大早就为两位在二楼定了桌子,上好的女儿红也放在井水里了,就等二位来,快请…”
孙竹喧上楼,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子。
菜很快上齐了。
倆细皮嫩肉、白白净净、锦衣玉饰的书生仿若三天没吃饭的乞丐一样,对着满桌酒肉饕餮,如烈风卷过残云。
徐炎啃着鸭脑子,对满口流油的孙竹喧道:“这副吃相,要是被书院学监看见,非把你叫去从早上训到晚上不可。”
孙竹喧叉起肉丸子使劲咬一口,左手还拿了一块蹄髈,道:“书院逼的,怪不得咱们…在齐学监眼里,这样已经算斯文扫地,岂止从早上到晚上的唠叨…记不记得以前有位同窗吃饭的时候动静太大,被学监看见叫去教训,之后但凡有齐学监的地方,他连大笑都不敢。”
对于见识过齐学监的唠唠叨叨和婆婆妈妈的学生,说起来都是心有余悸。孙竹喧往外看了看,街上车水马龙,倘若在书院之外的地方碰到,齐学监会不会当场拎着俩人的衣领回去教训呢?
他此刻在吃饭没有?和谁在一起吃呢?
酒足饭饱,舒坦啊!徐炎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傻笑。
富悦楼不是一般人家能来的,在这里喝一壶寻常茶的价钱是一般饭点的两倍。楼下,穿金戴银的人们陆续进来,胡子发白的商大掌柜四处张罗,小二忙得脚不沾地。
“孙公子,您的玉兰饼来了,刚做好,热腾着呢…”店小二拿着托盘走上楼来。
一盘子玉兰饼面上金黄,淡淡的油星发亮。
徐炎指着孙竹喧笑:“你好歹爷们儿一个,怎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在我们那儿,只有娘们儿才喜欢。”
孙竹喧摆摆手指,道:“在我江苏老家,再爷们儿的人也要吃甜味。”
“也只富悦楼这样的酒店才有你们家乡小吃…”
“不仅如此,方圆十几家大酒楼,只有这家酒楼的玉兰饼正宗些,手艺和我老家的厨子有的一拼,特别好吃。”
孙竹喧一口气吃下三块,靠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撑得直哼哼。徐炎笑他是饿死鬼投胎。
“你不懂,自打从江苏搬来,十年了,本公子一直对富悦楼的玉兰饼情有独钟并且情深意重,去书院前隔三差五的就要买,去书院后,一个月下山三天,能多吃一点算一点,哎,如此方能稍解相思之苦…”摸着肚子,孙竹喧二十几天来叫嚣的胃口暂时得到抚慰。转身让店小二打包十块。
徐炎失笑:“我就没吃出什么好来。”
“就你那算斤拨两的趣味,欣赏不来很正常。”
徐炎一脚踹过去,捂着吃撑的肚子哼哼,“算斤拨两怎么了?本公子不仅英俊而且英明,乃世间少有的翩翩公子俊俏朗儿郎,鉴赏水平高着呢。”
“请问那跟你的鉴赏水平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
“付钱走人了!”
“凭什么让我付?”
“那我付。”
“不好,说过我请的。”
“…”
方夫子今天课上布置的文章的题目比较生僻,孙竹喧打算去借点相关书籍,一路上哼着小曲往藏书馆去。
路上听得清越的琴音传来,不觉心驰神往。
好动听的琴声,孙竹喧心下感叹。一个人的琴音能反应出他的修养和品位,想来弹琴之人必是清新出尘之人。
除了那个人以外,学院里还找得出另外一号有如此琴技之人吗?孙竹喧不由自主顺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从旁边落下来,吓了孙竹喧一跳。
梁皎站在回廊附近一棵树下,抬起头往树上张望。
孙竹喧问他怎么了。
梁皎笑道:“我要去还宋日勤的笔,刚好看见文夫子飞掉的鹦哥在树上,就扔笔去打,挂上面了。”
树上鹦哥早就无影无踪,此刻说不定正站在哪课树上欢快的叫,庆幸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
孙竹喧看着梁皎沾着泥土的白袜子,问:“所以,你就扔鞋子?”
“嘿嘿,爬树的话被抓住就惨了…那笔是宋日勤最喜欢的,我想拿鞋子将笔打下来,结果鞋也挂住了。”梁皎说着要脱另一只鞋子,孙竹喧轻笑,制止他,跨过横栏,抱住树身摇。树挺粗的,费了不小的劲才摇动。
梁皎看着笔和鞋子在枝叶上摇摇欲坠,大喜,往前站了站,想要伸手接住,啪一声,鞋子落下来砸在梁皎脸上,左脸的鞋印清晰可见。
孙竹喧喊他小心,梁皎刚点头,笔掉下来正中天灵盖。
“谢了啊!”梁皎搓着脸拾起鞋子和笔,嘿笑道:“还好没坏…有事,回头见!”
梁皎走后,孙竹喧捂着笑疼的肚子继续往琴声处走,绕过课室,琴音越来越明显,再往前走就是院长的书房。看来是游客到访,不过来访者弹琴的少见。
会是谁呢?孙竹喧站在书房外的回廊上倾听,有些入迷,曲调里透着轻柔,应该是名女子。孙竹喧从来没有听说有过女客能够进入薛院长的书房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