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第三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9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也许是天冷了,吴幽又穿得太单薄的缘故吧,想不到一向健康的她竟感冒了。吃了退烧药却不见起色,只好去医院,遵医嘱打点滴。吴幽从小最怕打针,倒不是她娇弱,只是她固执地认为针头是金属,而金属怎么可以插进肉里呢?故而从肉体到思想,她都接受不了打针,看到针头就会有眩晕的感觉。以前,朋友们都笑她“不相信科学”。
    可是对打针极为敏感的她却一个人去医院打了点滴,感觉有点疼。
    幸好只打了两次便退烧了。
    听说学校招聘行政职务人员,吴幽想参加竞聘,这样的工作还算轻松,算是比较适合她了,故而稍稍休息了几天就开始做准备。为了多了解一点情况,便约学校的许教授一起喝茶。许教授名许之默,是中文系的办公室主任,他头发花白,身形微胖,但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与慈祥,尤其是他学识渊博、著作等身,吴幽一直敬他如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多了解的情况,只是许教授为人热情,对学生也算是极尽心力,给了她很多鼓励,让她不必紧张,只保持平常心便可。他说:“小吴啊,我一直最喜欢一句话,现在拿来与你共勉,‘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吴幽谢过许教授,然后就与他道别。
    目送他走远,看到赵可荻挽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过来。吴幽远远地看去,感觉有些恍惚,那男的分明是萧羿贤!!她屏住了呼吸,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停顿了,凝固了。等他们走进了,才笑自己神经过敏,他只是身形稍像罢了,举手投足间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哪有萧羿贤的气质与神态?萧羿贤优雅的举止与睿智的眼神,是独一无二的。她掩饰地顿了顿,牵了赵可荻的手,淡淡地笑着道:“四儿越来越漂亮了呢。”
    “刚才是许主任吧。听说他家有悍妇,呵呵,最近正闹得凶,要离婚呢。”赵可荻说。
    “不会吧,许教授那么好一个人,怪不得四十几岁头发便花白了呢”,吴幽未及多想,回道。
赵可荻突然想起什么来,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指着身边的人向吴幽介绍道:“我男朋友,余小泽。”又指着吴幽对那人道,“同学,吴幽。”
    余小泽礼貌地欠了欠身,说道:“吴小姐好。”随即向她伸出手。
    吴幽也伸出手与他轻轻地握了一下,却隐隐觉得这人在她的手心暗示似的捏了一下,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吧,也未多想。又听到他开玩笑似的说:“吴小姐的皮肤和气质一样好。”
    吴幽听到这话极不自然,这人也太轻佻了些,又看到可荻嫌恶的眼神,和对她抱歉的一笑。吴幽匆匆说了几句就说有事,然后就走了。
    可荻那样心性的人会喜欢这人哪一点呢?她和余小泽在一起,总让人有高洁之物堕入尘灰,清涟之水混入污流之感。心里却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划过,她是喜欢萧羿贤的,那么她和余小泽在一起是......她也还是没有放下吗?
    回到家里发现手机有条陌生短消息,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过得快乐一点,好吗?”未留名字,是谁呢,  萧羿贤吗?就回了一句:“你也一样。”
    几天后她参加了竞聘考试,题目简单得很,面试也因为准备得充分而表现得轻松自然。想是没什么问题的了。只是她因为回了次学校却又突然不想在那里工作了,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栋楼,全都是回忆,这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往事,美好的、令人痛苦的,在她看来都是折磨。
然而学校在几天后的下午发来了offer,让她在三天内做出确定回复,然后周一去上班。不想再那样做几份兼职,整天飘来荡去,她想先做着,等找到新工作再辞掉。
不想第二天早上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中文系一个领导张老师打来的,他让吴幽下午去办公室找他,说是有点事情当面谈。
    赶到那里已是下午三点,张老师已在办公室等她,见到她,笑着说:“小吴来了,快坐,坐。”说着到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张老师,您找我有事吗?我星期一就来上班。”
    “是这样的,小吴,你是我们学校出来的,我也知道你的能力,但是呢,咳咳....”  
    难道又不要我了?吴幽不由得一阵紧张,却也说不上失落,只是有点......怪怪的。
    “小吴啊,你知道许之默老师家里的事情了吧?”
    “知道一点,可是......”
    “我知道你是年轻不懂事,但是许老师的爱人也是很不容易的,当年不嫌许老师成分低,不顾家里人反对,执意嫁给许老师,虽然他们的文化素质有差异,但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唉......”
吴幽越听越糊涂,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和许老师毕竟年龄上......当然,这是你的私事,别人无权干涉,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在院里引起很大影响,如果你还是在这里上班的话,许老师的爱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这不,她听说你要来这里工作的事,昨天下午就来闹,好容易劝回去了。你看,我们工作也不容易,你也多多体谅吧......”
    吴幽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居然说她和许教授忘年恋,莫名其妙!对面的人依然在打着官腔说着什么,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这种事当然解释不清,越描越黑,但她仍止不住愤怒,打断了对面人的话,恨恨地说:“我想张老师您搞错了,请不要无凭无据随便侮辱我!不过你放心,我会自动放弃的。”说完便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跑出办公室。
    出了行政大楼,迎面碰上好多认识不认识的老师还有几个毕业后留校的叫不出名字的同一届学生,便微笑着致意算是打招呼,可是迎上的却是不屑和鄙夷还有几分探究的目光,这让她觉得好像真做了亏心事似的不自然。天气真是冷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突然冲上来一个满面怒气的中年妇女,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左脸颊火辣辣的疼。脑子陷入一片混乱,只隐隐听见什么“不要脸的小妖精”,其他的话再没听进半句,只看到那可怜的女人一开一合的嘴巴,还有众人由于有热闹可看而兴奋的目光和幸灾乐祸的表情,她觉得十分可笑。推开众人,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神情淡然地离去。
    回到家里,带着疲惫给自己泡了壶绿茶,看着水里那一片片叶子慢慢地伸展,浮上来,一圈圈的气泡漾开,她却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划过腮际一下滴落到茶里,便一发不可收拾,肆意滂沱了起来。并非此时太软弱太无助,那是刚才受到侮辱和委屈时便该流的泪,是在那个下午看到那个沐在阳光里美得让她自卑的女人时便该流的泪,是每一次经过他们牵着手走过的地方因为物在人去便该流的泪,是在他决然离去留给她一个冰凉的背影时心痛不能自持便该流的泪啊。
    乍冷微寒时候,茶淡衣浓雨后。风起尘飞在心头,寂寂往事难求。相思有泪有恨,此情谁寄谁收。杜鹃啼血侬知否,应是无心相扣。
到底意难平。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