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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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年底,大街小巷,到处充斥着庆祝圣诞和迎接新年的喜悦,当然,最高兴的还是那些商家,把标价翻上几倍,再帖个打折标签,喊几句“跳楼”啊“清仓”啊“大回馈”之类的口号,直引得门可罗雀。
吴幽本就对这些洋人的节日没什么感觉,何况也实在没什么兴致,就婉拒了张兮宁的约会邀请。她又找了一份杂志社的工作,她对这份工作还算满意,也可以应付得来。平时改一下稿件,当然自己偶尔也写一两篇。只是因她在试用期,她的文章暂时还不能发,这偶尔写的几篇也只是应主任编辑的要求交给他过目,想来他是想看看她的水平吧。这人姓黄,叫黄乃康,长得一副精明强干相,只是嘴唇外翻得太大,透了些微拙气,但也增了些儒雅。他是市里的知名作家,声望颇高,为人也很亲切,没有架子,对吴幽也很热情。可吴幽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对自己的热情有点“过度”,让她有点不自在。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吧,吴幽想,人家是知名作家,自己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何况人家只是出于一个热忱的文学工作者对小辈人的关注罢了。
但是让吴幽高兴的是,同班同学邹佳佳也在这里,比她早来近一个星期,也在试用期内,虽然吴幽和她不是很熟,但是有个认识人也算有个照应。邹佳佳说话总是尖声尖气,让人很不自在。她眼睛很小,离得远了,老是让人误会她没睁眼。鼻子却和眼睛对着长,占去了脸部一大部分面积,衬得眼睛更是小了。大学里的女生各有各的圈子,这圈子很是牢固的,圈外人很难踏入,圈内人也不想出去投入别的圈子,因为别的圈子也同样难以进入。吴幽和邹佳佳当然不属于一个圈子,前者不屑于后者的庸碌媚俗,后者看不惯前者的清高自赏。刚来社里时,看到邹佳佳,因为不熟,吴幽脸上也是淡淡的。但却没有想到邹佳佳极度热情,让她不知所措。吴幽虽然不明白邹佳佳的态度,但几天后也习以为常了,好像她俩本来就要好得像一对姐妹似的。
江城的冬天总是冷得不着痕迹,明明水波涤荡,没有一片冰;树叶虽说了无生气,但却扎扎实实地绿着,但这凉就是能渗进你骨子里,寒到你心里。吴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还是感觉手脚冰凉。
手机响了,是陈雨,说是毕业半年,还在武汉的同学正好借圣诞节一起聚聚。
聚会地点选在一家普通酒店,要了一个包间。吴幽向来不大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只顾低了头吃东西,不时地与赵可荻、陈雨聊几句。
吴幽看到赵可荻没有带那个余小泽,就问赵可荻:“四儿,你今天怎么没带你的可心男友?”
“分了,我感觉我们不合适。对了,小容呢,她怎么没来?今天放假啊,她能有什么事?”赵可荻问吴幽。
陈雨抢着回答说:“她呀,人家要结婚了,老公不放人啊。现在正忙着商量具体的结婚事宜呢。”
“没想到咱们几个,就是小容最先把自己给嫁了。”吴幽说。
“人家是一见钟情,然后闪电结婚。”陈雨笑着说。
正聊着,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邹佳佳。她是出了名的大叽喳,总爱突然来一声,刺得人耳朵生疼。此时她正和宋晨曦说着似乎十分有趣的事,后者听了露出鄙夷之色。宋晨曦长得一副珠圆玉润,脸部五官也端正,只是分得太开,好像五官各成一家,毫不理会其他部分,各自往脑袋外边伸,显得很是突兀。此时,她的那张突兀的脸由于兴奋更是如章鱼爪似的张开了去。吴幽皱了皱眉,正想不理她们,邹佳佳已经依旧尖利地朝这边叫道:“吴幽,听说许教授离婚了啊。”说着,看向吴幽,眼里含了讽刺和鄙夷的笑。吴幽怔了一怔,她就和许教授喝了一次茶,上学时也只是见了打声招呼,怎么全世界就认定了她是第三者了呢。她讽刺地笑了笑,定定地看向邹佳佳——这个昨天还对她异常亲热的长着小眼大鼻扁豆脸的女人,一字一顿地说:“是吗,真遗憾。”不想向任何人解释什么,她有时就是这样固执,偏偏别人等着她生气,等着她发作,等着看她笑话,她却淡淡的什么也不表示。
吃了饭大家又说去k歌,于是一行人又往ktv走去。路上有很多孩子缠着要钱。今天外面人很多,大概乞丐生意也好些吧。吴幽这人最是受不过别人缠,掏了几块零钱放到小孩破烂的碗里。陈雨说:“你何必给他们,八成是假的乞丐啊,说不定比咱们还富呢。”吴幽只是一笑。很多人都是抱着宁错过一千个真乞丐也不被一个假乞丐骗的态度。可是,如果是真的呢?吴幽倒是想,就算给错了也不过是几个零钱而已,而对于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来说,有可能便成了在这个冷天里的一点温暖了。何况那些小孩,可能因为几个路人的不忍而要到一点钱回去,免了一顿毒打,或有了一顿饱饭。赵可荻别有一番论调:“乞丐的问题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这是政府的责任。如果我们给了他们钱,使他们可以生存下去,反倒是纵容了政府,让他们感觉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迫切了,社会保障系统便会一直这样薄弱下去。”可荻的思想较之其他人总是深刻许多,吴幽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佩服。可是她下次还会照给,“政府解决”太遥远,她总是为眼下的事忧心。
旁边的邹佳佳和宋晨曦却开始大呼小叫,左一个老天,右一个可怜地开始同情这几个有点脏的孩子。这几个小孩,竟被她俩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是伸手还是逃跑。她俩倒也不吝啬,每人都掏了钱,但却好像要让所有人知道似的,以掏的救命钱显示她俩的慈悲。
吴幽最是讨厌“同情”两个字。世上的人大多喜欢看别人的痛苦,然后来一番同情,作为自己聊以自慰的材料,增加自己的自信。“尔非鱼焉知鱼之乐乎”,你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呢?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吴幽已经疲惫不堪。房间虽小,却是空荡荡的,突然有种孤独无助感,让她无法面对。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所有的路都要自己走下去,所有的事都要一个人去承受了吗?想起石光荣的女儿,那个美丽勇敢的女子,却是因为爱情而萎靡而痛苦,她的一句话让吴幽生生地难过:“这七年我就像一个病人!”难道自己也要做个病人吗?
手机响,陌生短信息,打开看,是一首汪国真的诗:
不是苦恼太多
而是我们的胸怀不够开阔
不是幸福太少
而是我们还不懂得生活
忧愁时,就写一首诗
快乐时,就唱一支歌
无论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
生命总是美丽的
羿贤,是你吗?为什么忘不掉你?你是怎样的残忍啊,给了我依靠却又生生地把这份依赖剥离?
欲绾同心寄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