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李世民微服,化身富商上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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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李世民微服,化身富商上门
    午后的长安城,被秋阳烤得暖烘烘的。
    朱雀大街上车马往来,吆喝声、马蹄声、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混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把这座天下第一城罩在其中。
    城南宣平坊,虞府门前。
    门房照旧半掩,门檐下两盏灯笼还没撤,一个护卫靠在门边打盹,另一个捧着茶碗,眼神却时不时往外瞟——这几天府里风声紧,少爷吩咐过,外松内紧。
    就在这时,一辆并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从街口缓缓驶来。
    马车样式普通,车厢不大,拉车的马也是常见的杂色马,只有车轮滚过石板的声音,异常平稳——那是上好木料与精工铁件才能磨出来的动静。
    马车在虞府门前不远处停下。
    车帘掀开,先下来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衣着干净利落,动作规矩,一看就受过训练。
    他先左右打量了一眼,这才回身,从车上扶下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一身墨色锦袍,外罩一件深灰披风,腰间系着一条素色玉带,脚下是一双看不出牌子却极合脚的软靴。面容中等,眉眼却异常有神,嘴角习惯性地带着一点笑,却让人不敢轻视。
    最显眼的,是他手里那把折扇——扇骨是普通的乌木,扇面却是极细的宣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观海听涛”。
    字写得极好,笔势沉稳,收放自如,却不张扬,像是刻意压低了锋芒。
    门房里,打盹的护卫一下子醒了,捧着茶碗的那位也悄悄直起腰。
    ——这不是普通商人。
    普通商人不会坐这种车,不会穿这种袍,更不会有这种眼神。
    那中年男子却像没看见他们的打量,只是含笑上前,拱手道:“敢问,可是虞秘书监府上?”
    门房护卫连忙上前:“正是。不知这位老爷——”
    “在下姓李,名四郎,做些边贸生意。”
    中年男子笑得很温和,“久闻虞秘书监大名,今日路过长安,特来拜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递了过去。
    拜帖用的是极普通的粉笺,上面只写着几行字:
    “陇西李氏子四郎,叩拜虞公。
    久仰高风,未敢造次。
    今携薄礼,略表寸心。
    倘蒙一见,不胜荣幸。”
    字依旧是那手沉稳的楷书,只是比扇面上的更收敛了几分。
    门房护卫接过拜帖,心里犯嘀咕——陇西李氏?这可是大姓,可“四郎”这种称呼,又像是化名。
    他不敢自作主张,便道:“老爷稍候,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
    李四郎含笑点头,退到一旁,负手而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门楣、院墙、门房布置上扫了一圈。
    ——门楣上的漆,新刷过不久,却不是那种暴发户式的亮,而是沉稳的暗红。
    ——院墙看似普通,墙根的石缝却封得极严实,墙角还有不易察觉的修补痕迹。
    ——门房两个护卫,一个看似打盹,手指却一直搭在腰刀上;一个捧着茶碗,脚却始终对着门口,一有动静就能起身。
    “有意思。”
    李四郎心里暗暗点头——这不是普通文官府邸该有的防备。
    ……
    书房内。
    虞今朝刚放下一卷边军塘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春桃正给他换茶,低声道:“少爷,外面来了个自称陇西李氏的商人,说是来拜访老爷的。”
    “商人?”
    虞今朝眉头一挑,“这时候?”
    “拜帖在这儿。”
    春桃把拜帖递过去。
    虞今朝接过一看,目光在“陇西李氏子四郎”几个字上停了停,又扫过那几行字。
    ——字好,却刻意压低。
    ——名假,却留了线索。
    ——自称“边贸生意”,却用了“观海听涛”的扇面。
    “观海听涛……”
    他低声念了一遍,忽然笑了。
    “春桃。”
    他道,“去请祖父。”
    “请老爷?”
    春桃一愣,“不是说,老爷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客吗?”
    “今日这位,得见。”
    虞今朝道,“而且——”
    他顿了顿,“恐怕,他想见的,不只是祖父。”
    春桃眨了眨眼,没再多问,转身去了。
    片刻后,虞世南披着一件薄棉外袍,缓步走进书房。
    “又怎么了?”
    他一进门就道,“这几日你折腾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祖父。”
    虞今朝把拜帖递过去,“有客。”
    虞世南接过拜帖,看了几眼,眉头渐渐皱起:“陇西李氏……四郎?”
    “边贸生意?”
    他冷笑一声,“边贸生意的人,会写出这种字?”
    “还有这扇面。”
    虞今朝把刚才门房的描述说了一遍,“”观海听涛”——这可不是普通商人敢写的。”
    虞世南目光一凝:“你是说——”
    “不敢妄测。”
    虞今朝道,“但至少,是个见过风浪的人。”
    “而且——”
    他顿了顿,“他来的时机,太巧了。”
    “三日后,我入宫。”
    “今日,就有”边贸商人”上门拜访。”
    “祖父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吗?”
    虞世南沉默了片刻:“你打算怎么办?”
    “见见。”
    虞今朝道,“而且——”
    “得由我去见。”
    虞世南一愣:“你?”
    “嗯。”
    虞今朝道,“祖父身子不适,这几日不见客,是早就传出去的。”
    “若祖父突然见了一个”边贸商人”,难免引人注意。”
    “我去见,就不一样了。”
    “一个病弱少爷,和一个边贸商人随便聊聊,谁会当真?”
    虞世南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是,想抢我的客?”
    “是替祖父挡灾。”
    虞今朝道,“若真是麻烦,我先顶着。”
    “若真是机缘——”
    他顿了顿,“祖父再出面不迟。”
    虞世南叹了口气:“你这小子,越来越滑了。”
    “随你。”
    “不过——”
    他目光一沉,“记住,别逞强。”
    “这人若真是我想的那个人——”
    “你在他面前,耍任何小聪明,都是班门弄斧。”
    虞今朝心里一凛:“祖父是说——”
    “见了就知道。”
    虞世南道,“去吧。”
    “是。”
    ……
    前厅偏厅。
    李四郎端坐在客位,手里捏着那把折扇,却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摩挲着扇骨。
    小厮站在他身后,目光警惕,却不张扬。
    门外传来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少年缓步而入。
    少年一身素色长衫,外罩一件略显宽大的墨绿披风,身形清瘦,脸色苍白,却并不显得病恹恹,反而有一种久病之后特有的清醒。
    他的眼睛很黑,很静,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李四郎目光微微一凝——这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虞今朝?
    传闻中,他常年闭门不出,连宴席都很少参加。
    眼前的少年,却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怯懦。
    “这位,便是李……先生?”
    虞今朝拱手,笑容清淡,“在下虞今朝,祖父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特命在下前来招待。”
    “虞少爷。”
    李四郎起身,拱手还礼,“久闻大名。”
    “李先生客气。”
    虞今朝道,“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
    春桃奉上茶来,退到一旁。
    茶香袅袅,是普通的雨前龙井,不算顶级,却胜在干净。
    李四郎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虞少爷,听说你近日在朝中,可是出了大风头。”
    “李先生消息倒是灵通。”
    虞今朝淡淡道,“不过——”
    “一个少年,被太宗点名召见,算什么风头?”
    “不过是给诸位大人添个乐子罢了。”
    李四郎笑了笑:“虞少爷倒是看得开。”
    “不开看也不行。”
    虞今朝道,“身在朝堂边缘,若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早晚会被风浪拍下去。”
    “风浪?”
    李四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虞少爷觉得,现在的长安,风浪很大?”
    “李先生做边贸生意,应当比在下更清楚。”
    虞今朝道,“边关的风,吹到长安,总要绕几个弯。”
    “可风一旦到了,就不会只是吹吹树叶。”
    李四郎放下茶碗:“虞少爷对边贸,也有兴趣?”
    “谈不上兴趣。”
    虞今朝道,“只是——”
    “边贸连着的,不只是银子。”
    “还有兵马,还有粮草,还有人心。”
    “李先生在那边走得多,想必看得比在下更清楚。”
    李四郎看着他,忽然笑了:“虞少爷这话,倒像是在审我。”
    “不敢。”
    虞今朝道,“只是——”
    “李先生来得太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三日前朝之后,在我入宫之前。”
    “这让在下,不得不多想几分。”
    李四郎笑意更深:“那虞少爷,都想了些什么?”
    “想了很多。”
    虞今朝道,“比如——”
    “李先生是不是某位大人派来的?”
    “是不是想试探我?”
    “是不是想在我入宫之前,先看看我几斤几两?”
    “又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李四郎,“李先生,根本就不是商人。”
    李四郎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微微一滞。
    但也只是一滞。
    “哦?”
    他道,“那虞少爷觉得,我是什么人?”
    “不好说。”
    虞今朝道,“不过——”
    “有几点,可以肯定。”
    “第一,李先生的手。”
    他指了指李四郎的手,“指节略粗,虎口有薄茧,却不是拿笔磨出来的,而是常年握刀、拉弓留下的。”
    “第二,李先生的眼神。”
    “看似温和,实则极有压迫感。”
    “这不是普通商人能练出来的,只有常年发号施令的人,才会有。”
    “第三——”
    他目光落在李四郎腰间的玉带上,“这条玉带,虽不起眼,却是内廷作坊的手艺。”
    “寻常商人,就算有钱,也不敢用。”
    李四郎的手指,轻轻在膝上敲了敲。
    ——这小子,眼够毒。
    “还有吗?”
    他问。
    “还有。”
    虞今朝道,“李先生刚才进门时,脚步很稳,却刻意放慢了半分。”
    “那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
    “你在观察。”
    “观察门房,观察院墙,观察护卫的站位。”
    “普通商人,只会盯着门楣上的牌匾,看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只有习惯带兵、带人的人,才会注意这些。”
    李四郎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虞少爷,你这是把我往”麻烦”里推啊。”
    “麻烦不麻烦,要看李先生想做什么。”
    虞今朝道,“若李先生只是来喝茶聊天,在下自然欢迎。”
    “若李先生是来试探在下——”
    他顿了顿,“那在下,也只好奉陪。”
    李四郎看着他,忽然收起笑容,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好。”
    他道,“那我们就聊聊。”
    “聊什么?”
    虞今朝问。
    “聊边防。”
    李四郎道,“聊安西,聊河西,聊吐蕃,聊突厥。”
    “聊一聊,这大唐的边贸,究竟连着什么。”
    虞今朝心中一凛——这才是正题。
    “好。”
    他道,“那就——”
    “从安西开始。”
    ……
    前厅偏厅内,茶香渐浓。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
    一个是微服而来的“富商”,一个是即将入宫的少年。
    他们看似只是在喝茶聊天,实则已经在另一个战场上,摆开了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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