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祁次交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59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第5章:初次交锋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石板缝隙时发出有节奏的咯噔声。车厢内,方夕闭目养神,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林远最后那句话。
    “刘瑾此人,心狠手辣。他若真盯上了方家,绝不会轻易放手。”
    她当然知道。
    前世方家满门抄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刽子手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父亲的头颅滚落在刑台上,母亲凄厉的哭喊声,还有她自己被灌下毒酒时喉咙里火烧般的灼痛。
    方夕的手指在袖中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马车在方府门前停下。春桃掀开车帘,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有些刺眼。方夕眯了眯眼,扶着春桃的手下了车。方府门前的石狮子在阳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朱红大门半开着,能看见里面庭院深深。
    “小姐,您回来了。”门房老张恭敬地行礼。
    方夕点点头,走进大门。庭院里种着几株海棠,正是花期,粉白的花朵开得正盛,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几个仆妇正在洒扫,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见到她纷纷停下行礼。
    “父亲在何处?”方夕问。
    “老爷在书房,刚才吩咐说晚膳要设宴,请几位亲近的亲友过来。”一个婆子答道,“二小姐也在帮忙张罗呢。”
    方夕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方玉儿。
    前世就是在这场家宴上,方玉儿第一次当众发难,打翻汤碗污蔑她失礼,让她在亲友面前颜面尽失。而赵明轩,她前世深爱的那个男人,就坐在席间冷眼旁观。
    “知道了。”方夕淡淡地说,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的院子叫“静心斋”,在方府的东侧,离主院有些距离,但环境清幽。院子里种着几丛翠竹,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养着几尾锦鲤。
    春桃已经提前回来,正在整理房间。窗台上摆着一盆兰花,刚浇过水,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小姐,晚宴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春桃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淡紫色的襦裙,裙摆绣着银线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您看这件如何?”
    方夕走过去,手指抚过柔软的丝绸面料。这件衣裳是她前世最喜欢的,但那次家宴后,方玉儿故意在裙摆上泼了墨汁,说是“不小心”,实则毁了她最心爱的衣裳。
    “换一件。”方夕说,“那件月白色的。”
    春桃愣了愣:“可是小姐,那件月白色的素了些,怕是不适合宴席……”
    “就那件。”方夕的语气不容置疑。
    春桃不敢再多言,从衣柜深处取出那件月白色的襦裙。这件衣裳确实素净,只在领口和袖口绣着淡淡的云纹,但料子是上好的杭绸,触手温润。
    方夕换上衣裳,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眉眼精致,但眼神深处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理长发。发丝乌黑柔顺,带着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
    “小姐,要不要戴那支金步摇?”春桃打开首饰盒。
    方夕的目光扫过盒中的首饰——金步摇、玉簪、珍珠耳坠,都是前世她喜欢的东西。但今天,她不需要这些。
    “不用。”她取出一支简单的银簪,将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这样就够了。”
    春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窗外传来钟声——酉时正。晚宴要开始了。
    ***
    方府的宴会厅设在主院的正厅,此时已经灯火通明。厅内摆着三张八仙桌,桌上铺着绣花桌布,摆放着青瓷餐具。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点燃,烛光摇曳,将整个厅堂照得温暖明亮。
    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红烧肉的酱香、清蒸鱼的鲜香、还有炖鸡汤的浓郁香气。几个丫鬟端着托盘穿梭其间,托盘上的菜肴冒着热气。
    方夕走进宴会厅时,已经有几位亲友到了。
    坐在主位的是她的父亲方文渊,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常服,神情严肃。旁边坐着几位叔伯,都是方家的旁支亲戚。女眷们坐在另一桌,正低声交谈着,声音细细碎碎的,像春蚕食桑。
    “夕儿来了。”方文渊看到她,点了点头。
    方夕行礼:“父亲。”
    她走到女眷那一桌,在母亲身边坐下。母亲王氏今日穿着绛红色衣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角的细纹透露出疲惫。见到女儿,她轻轻拍了拍方夕的手。
    “夕儿今日怎么穿得这么素净?”王氏低声问。
    “觉得清爽些。”方夕微笑。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方玉儿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头上戴着金步摇和珍珠发钗,走起路来环佩叮当。脸上施了薄薄的脂粉,唇上点了口脂,显得娇艳动人。
    “父亲,母亲。”方玉儿盈盈一拜,声音娇柔,“各位叔伯,玉儿来迟了,还请见谅。”
    “不迟不迟。”一位叔伯笑道,“玉儿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方玉儿羞涩地低下头,走到女眷桌旁,在方夕对面坐下。她抬眼看了方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很快又换上温顺的笑容。
    “姐姐今日穿得真素雅。”方玉儿说,“倒显得妹妹太过张扬了。”
    “妹妹年轻,穿得鲜艳些是应该的。”方夕淡淡地说。
    方玉儿笑了笑,不再说话,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那是赵明轩送她的,前世方夕直到死前才知道这件事。
    宾客陆续到齐,宴会正式开始。
    丫鬟们开始上菜。第一道是冷盘——水晶肴肉、凉拌海蜇、酱鸭舌,摆盘精致,色泽诱人。接着是热菜,一道道端上来,香气四溢。
    方夕安静地吃着,偶尔回应母亲的问话。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时刻注意着方玉儿的动静。
    前世,汤碗事件发生在第三道热菜之后。
    果然,当丫鬟端上一盅佛跳墙时,方玉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盅佛跳墙放在桌子中央,冒着腾腾热气,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这道佛跳墙是厨房特意准备的。”方文渊说,“用了上好的鲍鱼、海参、花胶,炖了整整六个时辰。”
    “方兄真是客气。”一位客人笑道。
    丫鬟开始为众人分汤。她先给主桌的方文渊和几位叔伯盛了汤,然后转到女眷这一桌。
    轮到方夕时,丫鬟小心地舀了一勺汤,正要倒入她的碗中——
    “哎呀!”
    方玉儿忽然惊呼一声,身体“不小心”向前一倾,手肘撞到了丫鬟的手臂。
    丫鬟手一抖,汤勺里的热汤泼了出来,正好洒在方夕的裙摆上。
    月白色的襦裙立刻染上一片污渍,深褐色的汤汁在布料上迅速晕开。汤还滚烫,透过衣料传到皮肤上,带来一阵灼痛。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夕身上。
    “姐姐!”方玉儿捂住嘴,眼中立刻涌出泪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夹菜,没想到……”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楚楚可怜。
    方夕低头看着裙摆上的污渍,又抬头看向方玉儿。方玉儿的眼中除了泪水,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前世,她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慌乱中打翻了面前的茶杯,又惹来一阵嘲笑。而方玉儿则趁机表现自己的“懂事”和“体贴”,主动提出要帮她更衣,实则是在众人面前坐实了她“失礼”的形象。
    但这一次,方夕没有慌乱。
    她缓缓站起身,裙摆上的污渍在烛光下格外显眼。她没有看方玉儿,而是转向那个吓得脸色发白的丫鬟。
    “不关你的事。”方夕的声音平静,“退下吧。”
    丫鬟如蒙大赦,慌忙退到一旁。
    方夕这才看向方玉儿。她的眼神很冷,像冬日里的寒冰,让方玉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妹妹不必自责。”方夕说,“不过是件衣裳而已。”
    “可是……”方玉儿还在抽泣,“姐姐这身衣裳这么好看,却被我弄脏了……我真是、真是该死……”
    “一件衣裳,哪有妹妹重要。”方夕微微一笑,“倒是妹妹,最近似乎总是心神不宁。刚才撞到丫鬟是意外,但前几日,我听说妹妹在花园里也差点摔了一跤?”
    方玉儿愣住了。
    “什么……什么花园?”
    “就是前日午后。”方夕说,“春桃去花园采花,看见妹妹一个人在假山后面,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神,差点被石头绊倒。”
    厅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几位女眷交换了眼神。花园,假山,一个人——这些词组合在一起,难免让人产生联想。
    方玉儿的脸色白了白:“姐姐说笑了,我前日午后一直在房里绣花,哪里去过花园?”
    “是吗?”方夕歪了歪头,“那可能是春桃看错了。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方玉儿腕上的玉镯。
    “妹妹这玉镯真是精致。我记得前些日子还没有见妹妹戴过,是新得的?”
    方玉儿下意识地捂住手腕:“是、是母亲赏的。”
    “母亲?”方夕看向王氏,“母亲什么时候赏了妹妹这么贵重的玉镯?我怎么不知道?”
    王氏也愣住了。她仔细看了看那玉镯,成色极好,雕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这样的东西,她确实没有赏给过方玉儿。
    “玉儿,这玉镯是……”
    “是、是我自己买的!”方玉儿急忙说,“用攒下的月钱买的。”
    “哦?”方夕笑了,“妹妹月钱不过五两,这玉镯少说也值百两。妹妹攒了多久?”
    方玉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厅内一片寂静。烛火跳动,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食物的香气还在空气中飘荡,但已经没人有心思吃饭了。
    方文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玉儿。”他开口,声音低沉,“这玉镯到底从何而来?”
    “父亲,我……”方玉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真的慌了,“真的是我自己买的……我、我攒了很久……”
    “百两银子,你要攒两年。”方夕轻声说,“而且,这样的玉镯,京城只有”珍宝斋”有售。珍宝斋的账册,父亲若是想查,应该不难。”
    方文渊的眼神锐利如刀。
    方玉儿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求助地看向母亲,但王氏也皱起了眉头。
    “玉儿,说实话。”王氏说。
    “我……我……”方玉儿咬紧嘴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方夕,“姐姐为何要这样逼我?不过是一个玉镯而已,姐姐若是喜欢,我送给姐姐便是,何必在众人面前让我难堪?”
    好一招以退为进。
    前世方玉儿就擅长这种把戏,装柔弱,扮可怜,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但方夕早有准备。
    “妹妹误会了。”方夕说,“我不是要逼妹妹,只是担心妹妹。毕竟……”
    她压低声音,但确保厅内每个人都能听到。
    “我前几日出门,在清心阁茶楼附近,好像看到妹妹和一个男子在一起。那男子身形,有点像赵家的公子赵明轩。”
    轰——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赵明轩,吏部侍郎之子,年轻有为,是京城许多闺秀心中的良配。方玉儿若是私下与他见面,那可是有违礼教的大事。
    “你胡说!”方玉儿尖叫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温顺模样,“我没有!姐姐你血口喷人!”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方夕叹了口气,“但妹妹腕上这玉镯,我曾在赵公子身上见过类似的。赵公子有一对龙凤玉镯,说是家传之宝,要送给未来的……”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方玉儿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她腕上的玉镯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想要立刻摘下来扔掉。
    方文渊猛地站起身。
    “够了!”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今日宴会到此为止。玉儿,你跟我来书房。”
    “父亲,我冤枉……”方玉儿哭喊着。
    “闭嘴!”
    方文渊拂袖而去。方玉儿踉踉跄跄地跟上,临走前狠狠瞪了方夕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
    宾客们面面相觑,尴尬地起身告辞。王氏强撑着笑容送客,但脸色也很不好看。
    很快,宴会厅里只剩下方夕和几个收拾残局的丫鬟。
    烛火还在燃烧,但厅内已经冷清下来。桌上的菜肴大多没动,渐渐凉了,油花凝结在表面。酒壶里的酒还剩大半,酒香混合着菜香,形成一种颓败的气息。
    方夕站在厅中,月白衣裙上的污渍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一块。她低头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前世她视若珍宝的衣裳,如今不过是一件工具。前世她拼命维护的体面,如今不过是一场戏。
    “小姐,要不要回去更衣?”春桃小声问。
    方夕摇摇头:“我想去花园走走。”
    ***
    花园里夜色渐浓。
    一弯新月挂在树梢,洒下清冷的月光。园中的花草在月光下显出朦胧的轮廓,夜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还有泥土湿润的气息。
    方夕沿着石子小径慢慢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踩在石子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远处传来几声虫鸣,忽远忽近,更添静谧。
    她走到池塘边。池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几片荷叶漂浮在水面,偶尔有鱼儿跃出,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夕在池边的石凳上坐下。
    夜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带着湿意。她抱紧双臂,看着池中的倒影——月光,树影,还有她自己模糊的轮廓。
    “方小姐好雅兴。”
    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方夕身体一僵。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前世无数个日夜,这个声音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许下山盟海誓。最后也是这个声音,冷漠地宣布她的死刑。
    她缓缓转过身。
    赵明轩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海棠树下。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身上,斑斑驳驳。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
    但方夕知道,那笑容底下藏着怎样的算计和冷漠。
    “赵公子。”她站起身,声音平静,“这么晚了,赵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方府今晚设宴,特来拜访。”赵明轩走近几步,“没想到宴会已经散了。方伯父说你在花园,我便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方夕裙摆的污渍上。
    “方小姐的衣裳……”
    “不小心弄脏了。”方夕说,“不碍事。”
    赵明轩看着她,眼神深邃。月光下,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鼻梁高挺,眉眼如画。前世方夕就是被这副皮囊迷惑,以为找到了真爱。
    “方小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赵明轩忽然说。
    “哦?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方小姐,温柔娴静,说话轻声细语。”赵明轩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三尺,“但今晚在宴会上,方小姐言辞犀利,步步紧逼,让令妹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探究的意味。
    方夕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冷,在月光下像一朵冰雕的花。
    “人总是会变的。”她说,“尤其是当你知道了一些……真相之后。”
    “真相?”赵明轩挑眉,“什么真相?”
    方夕没有回答。她转过身,继续看着池水。月光在水面碎成千万片银鳞,随着波纹荡漾。
    赵明轩走到她身边,也看向池水。
    两人并肩站着,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赵明轩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夜晚的凉意。方夕身上则是清冷的桂花香。
    “方小姐。”赵明轩低声说,“我听说,宰相府有意与方家结亲。”
    方夕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动声色。
    “赵公子消息真灵通。”
    “京城就这么大,什么事都传得快。”赵明轩说,“而且刘相权倾朝野,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
    “那赵公子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赵明轩沉默了片刻。
    夜风吹过,池边的柳枝轻轻摆动,拂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亥时正。
    “刘相此人……”赵明轩缓缓开口,“野心太大。与他结亲,未必是福。”
    方夕转头看他。
    月光下,赵明轩的侧脸线条分明,眼神望着池水,深不见底。他的表情很认真,像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前世,他也是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一点点获取她的信任。然后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转身将她推入深渊。
    “赵公子是在关心我?”方夕问。
    “自然。”赵明轩也转过头,与她对视,“方小姐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如何选择。”
    他的眼睛很亮,像夜空中的星。前世方夕就是沉溺在这双眼睛里,以为看到了真心。
    但现在,她只看到了算计。
    “赵公子。”方夕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讽刺,“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赵明轩愣了愣。
    “方小姐何出此言?”
    “玉镯。”方夕说,“你送给方玉儿的那对玉镯,有一只在今晚的宴会上,成了她私会外男的证据。”
    赵明轩的脸色变了。
    虽然只是瞬间,但方夕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已经足够。
    “我不明白方小姐在说什么。”赵明轩说,“我与令妹只是普通相识,何来私会之说?至于玉镯……那不过是寻常礼物。”
    “寻常礼物?”方夕轻笑,“赵家的传家宝,龙凤玉镯,一只在赵公子腕上,一只在方玉儿腕上。这礼物,可不寻常。”
    赵明轩的眼神冷了下来。
    月光似乎也冷了几分。池水不再荡漾,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两人对峙的身影。
    “方小姐。”赵明轩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温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赵公子心里清楚。”方夕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我只是好奇,赵公子一边与方玉儿私相授受,一边又来关心我的婚事。这唱的是哪一出?”
    赵明轩盯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夜风更凉了,吹得方夕的衣袂飘飘。她站在月光下,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完全没有前世那个柔弱女子的影子。
    “你变了。”赵明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以前的方夕,不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以前的方夕,不知道真相。”方夕冷笑,“不知道有些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不知道有些情意看似真挚,实则满是算计。”
    她向前一步,逼近赵明轩。
    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赵明轩身上檀香的味道更浓了,混合着夜晚的凉意,形成一种压迫感。
    但方夕不怕。
    她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明轩。”她直呼其名,声音冰冷如刀,“我不管你和方玉儿在谋划什么,也不管你和刘瑾有什么交易。但有一点你记住——”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别惹我。”
    月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她的眼神锐利如刃,里面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赵明轩怔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方夕——强势,凌厉,像一把出鞘的剑,寒光逼人。
    许久,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复杂,有惊讶,有欣赏,还有一丝……兴奋?
    “有意思。”他说,“方小姐,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方夕没有笑。
    她转身,准备离开。
    “方小姐。”赵明轩在身后叫住她,“我们还会再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