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魏九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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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达京城时,万千百姓夹道欢迎,路设香炉,跪地迎接战神齐王与常胜将军魏源。
温知意和落宿骑马走在后面,少年郎意气风发,好不惹眼。
这次打了胜仗,看得出来圣上也是高兴至极,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众将领庆功。
温知意以魏源侍卫的身份进了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温知意这一刻想要读书的心达到了顶峰。
在宴席开始之前,圣上开始论功行赏,齐王作为圣上的皇叔已是封无可封,赏赐黄金万两,庭院三座,剩下的珍贵华宝不计其数。
可是温知意偷偷瞄了一眼,齐王眼中不见开心,只有诚惶诚恐,这位战神如今不过二十七岁,圣上最小的叔叔。
圣上想要为他赐婚,却以他没有生育能力而婉拒,温知意眼神扫过众人,只见有人在偷笑。
温知意此刻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很闷。
魏源被封为镇国大将军,正二品;李垣被封为怀化大将军,正三品;齐王心腹祁遂被封为归德将军,正四品;落宿被封为归德忠侯,从七品。
温知意看着落宿正经谢恩的样子替他高兴,在落宿看过来时他无声说了一句“恭喜”,落宿笑得很开心。
这场宴席持续了三个时辰,虽然席上众位大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但是温知意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虚伪、悲伤、高兴等这些情绪都在这长信殿中弥漫。
宴席进行到一半,丞相沈鉴白提议与戎狄签订和平条约,在边城进行通商,不能赶尽杀绝。
圣上也觉此计可行,太子却认为要让戎狄称臣,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圣上听了丞相的意见,签订长达十年的和平条约。
温知意只觉讽刺,众将士拼命守护的疆土在此刻竟然成了文臣的谈判之物。
他看向被称为太子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华丽的太子服饰,清冷矜贵,让人高不可攀,可是他看起来为何如此的孤寂,悲伤呢?这时的温知意根本看不清。
最后,宴席终于散了,各位大人都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李垣来到魏源身前说着什么,温知意不敢上前只听到“齐王”、“忌惮”、“太子之位”这些只言片语。
回去的路上温知意本来跟着落宿坐在车塬上,后来被魏源叫了进去。
“你可曾想过读书?”魏源看起来累极了,此时正闭着眼养神。
温知意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想过,可家中没钱。”
魏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跪的笔直的孩子,“明日起,你就跟着澜公子吧,我让他教你。”
温知意立马抬头盯着魏源,他不可置信“真的吗?”
魏源轻笑一声,“我何时骗过你?”
温知意当即磕了个头,“小子定不负将军期望。”
“好了,起来吧。”
第五章
温知意后半程在车厢内正襟危坐,手不时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只求这一切不是他睡在羊圈里的梦吧。
他自以为的隐秘举动被魏源看得一清二楚,魏源并未拆穿,只是面带微笑。
到了将军府已是子时,落宿带着温知意去了落樱园,这院子是落宿和众兄弟的住处,里面有一个床铺空着,那是他弟弟的。
进了院子,只见里面还亮着灯,卑弦起夜回来看见落宿,立马上前抱住了他,“回来就好。”
落宿笑着回抱,“府中一切可好?”
卑弦轻声道,“还好,只是那位又受人欺负了。”
温知意看着那个比落宿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青年终于看到了他,“这是?”
落宿介绍道,“这是将军所救的小兄弟,叫温知意,以后就在府里了。”
温知意不知他的名字,行了礼道,“见过兄台。”
卑弦笑着回道,“见过贤弟,我名叫卑弦。”
“卑弦兄。”
温知意很是喜欢这位温柔的大哥哥。
进了门就看到床上还有两人睡得正好,落宿见到三年未见的兄弟们,眼眶有些湿润,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这两位也是我兄弟,明日再介绍给你,连日奔波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
温知意洗漱完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几乎是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温知意刚睁眼翻了个身就看到床铺前的四双眼睛。
“醒了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他真好看。”一个兴奋的声音道。
温知意一下子瞌睡就醒了,“各位,各位兄台好。”
那清冷的声音有些兴奋,“比我还冷淡。”
兴奋的声音道,“比你好看。”
“好了好了。”落宿拦住快要拌起嘴的两人。
“这位是苍梧,这位是泠白。”落宿依次介绍到。
温知意连忙翻身下床,行了礼,“苍梧兄,泠白兄,叫我温知意便好。”
苍梧的声音依旧清冷,“以后有何事找我们便好。”
泠白看起来年纪小,性子也有些跳脱,“是啊是啊。”
第六章
温知意道了谢,穿上衣服就去了主院——澹华院。
院子里魏源正在练剑,一招一式看起来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魏源练完功就看到温知意,温知意连忙道,“将军赎罪,小子起晚了。”
没有解释,也没有推脱责任。
魏源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一旁的一个容貌昳丽的男子立马变了脸色,恶狠狠盯着那丫鬟。
小丫鬟立马推后了三步,温知意皱了皱眉。
“不晚,想来澜儿也才起呢,我叫人带你去清雅苑。”
“是。”
温知意听魏源有些恼怒,不明白是自己的原因还是那男子的原因。
带路的还是刚才的那个小丫鬟,温知意看着小丫鬟踌躇的样子,开口道,“我叫温知意,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对他笑笑,“我叫白芷。”
“白芷姐姐。”
白芷不好意思的笑笑,“知意你多大了?”
“我上个月刚过完十三岁的生辰,白芷姐姐多大了?”
“年方二八。”
两人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一前一后的走着。
温知意没问刚才的事,白芷也没说。他知道这里不是边城,是京城,少说、说问、少听、少看才是活命的正道。
魏九澜正在读书,他修长的手指翻着圣人典籍,眼睛却盯着一处走神,台下坐着一个小厮在煮茶。
一处清冷的院子正应了它的名字——清冷幽雅,岁月静好。
魏扶砚抬头想放松一下,就看见父亲身边的白芷带来一个孤傲的少年。
待那少年走进时,他才看清原来正是昨日骑马招摇过市的那位。
他细细打量着温知意,却被白芷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拜见公子,这位是将军为公子挑选的书童温知意。”
魏九澜看着冰冷的少年对他行礼道,“温知意拜见公子。”
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很疏离;但是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看。
这是魏九澜第二次看到温知意时的评价。
温知意行完礼抬头看见魏九澜的面容愣了一下,竟是昨日那位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公子吗?
可真是面如冠玉,俊美无双。温知意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魏九澜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睛,“以后,你就在我清雅苑吧。”
转头又对那煮茶的小厮道,“安顺,给温知意准备一件偏殿。”
“是。”安顺对温知意作了一揖,温知意回了他,两人就算是相识了。
后来,温知意读了书才明白当初自己看到魏九澜该如何形容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白芷看到温知意在清雅苑稳定了下来,便把他叫到一处,叮嘱道“以后仔细着些,公子喜欢安静,还有再有人来找麻烦就去澹华院找我。”
温知意不明所以,白芷看了看周围,“就是那张侍君,你今日见到的那位公子。”
温知意满眼震惊,“什么侍君?将军是断袖?”
白芷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将军才不是,当初将军救了他,他便挟恩图报威胁将军纳了他。”
白芷把手放下来,“这事没什么人知道,官府也没过了明路,所以他不算侍君,只是个蹭住的。”
温知意问道,“夫人呢?怎么没见到。”
“夫人在云雾山,保国寺中祈福,也许来年开春就回来了。”
温知意也不再问,行礼道,“多谢姐姐,小子都记住了。”
白芷笑着递给他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两个奶糖,“不用谢。”
温知意笑了一下,两人分别后他就回到了院中。
第八章
刚进去就听到魏九澜的声音,“刚来,就这般不知规矩?”
温知意低着头回道,“公子赎罪。”
“抬起头来。”
魏九澜有些生气,语气并不温和。
温知意抬头看着魏九澜,公子脸上竟有些委屈?
魏九澜就是有些生气,这人明明是他的书童,却被其他人拉着说走就走。
“你是我的书童。”魏九澜故意把“我的”两个字咬的很重。
温知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公子是为了这事啊。
“公子放心,我永远都是您的。刚才只是白芷姐姐交代了我一些事而已。”
温知意看魏九澜脸上的表情好了一些,又说道,“公子以后遭人欺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回去。”
魏九澜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你比我小那么多,怎么帮我。”
温知意笑着回,“应该小不了多少吧。”
“你多大?”
“十三。”
“比我小了五岁呢。”魏九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恼。
温知意却不在乎,“那又如何?”
魏九澜不敢再看这个少年坚定的眼神,转身回了屋。
只留下一句,“桌上的《三字经》你先看看,有什么不会的问安顺,下午我考你。”
温知意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是。”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安顺在一旁听着温知意读书,频频点头,温知意捧着书将那《三字经》读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读书是这种感觉,少时在家只能看着好友去读书,他跟着父亲贩马,家里虽有闲钱但却不敢动一分一毫,只因阿娘的病还未好。
后来狄戎人来了,他的家没了,父母没了,好友也没了。
如今他坐在这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院子里,手中捧着公子珍藏的书籍,这般的悠闲日子最是难得。
梅花上的雪变成水珠滴在地上进入土壤之中成了养分,温知意已能倒背如流。
魏九澜在屋里练着字,听着少年背书的声音感到心安,这少年身上有着别样的魅力,让人忍不住靠近。
魏九澜放下笔走到门口叫了温知意一声。
“温知意,进来。”
温知意缓步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公子一一考校书中内容,他便全部作答,态度谦卑。
魏九澜暗自惊叹,这少年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再看作答时的神情不卑不亢,真是有读书人的风骨。
温知意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知道公子不说话了。
“公子,意所答您可还满意?”
魏九澜哼了一声,“还不错,回去看看《百家姓》好好练字。”
“是。”
温知意拿了书就回了自己的偏殿,屋中朴实简陋,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有点像公子正殿中的味道。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随手翻了翻书,都是些简单的字。
不过等他开始写的时候就发现那字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他想写笔画“竖”,却成了“撇”。
这真真是为难他了,在安顺的指导下写了两天才堪堪写出了两个较为简单的字,这一刻他觉得他应该要辜负将军的期望了。
魏九澜这两天倒是乐得自在,父亲那个讨人厌的侍君看父亲回来了,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
每日里读书,练字,礼佛也算是安静了两天,还有那个冷冰冰的书童也不知道在干嘛,每天早晚跟他请完安后就不见踪影。
魏九澜走进偏房看见那书童正端坐在桌前练字,皱着眉,拿着笔不知如何是好。
他轻轻走近一看,那纸上写的是字?
温知意闻到一丝幽香朝自己而来,直到宣纸上落下一个影子他才抬头,入眼的便是公子带着揶揄的笑脸。
他温知意立马站起身,“意不知公子到来,请公子责罚。”
“免礼,我让你练字,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魏九澜拿起宣纸递到他面前,温知意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意不曾学过写字,正在努力。”
魏九澜看着他粉红的小脸,努力憋笑,“那你怎么也不来找我。”
温知意一脸懵懂,“可以吗?”
“当然。”
温知意闭了闭眼,“公子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魏九澜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温知意看着他笑得很开心,也自嘲的笑了起来。
待魏九澜笑罢后,温知意说道,“公子教意写字吧。”
魏九澜坐在了温知意的位子上,提笔蘸墨写了一个“永”字。
“你写我看,只要这一个字写好了,你其他的字也能写好。”
温知意抬来一把椅子,坐正后开始写,写了十几遍还是不堪入目。
魏九澜实在看不下去,扶了扶额,站起身来到温知意后面,握住他的手。
“你看,你这一笔要这样写。”
魏九澜教的认真,温知意的手僵着根本不敢动。
魏九澜看他心不在焉的,敲了敲他的头,“好好写。”
温知意立马写了一个,比之前好了太多。
“你看看,你不是能写好吗?看来之前是在偷懒。”
温知意看着笑的得意的公子,很是无奈,“意没有。”
魏九澜蜷了蜷手指,哪里还有少年像玉一般的手的触感停留。
“好好练。”
温知意摸了摸自己的手,看着公子落荒而逃。
笑了一下,跑什么?
第七章
魏九澜刚出了院门就看到苍梧走来,“公子,将军请您过去,说是有事与您商量。”
魏九澜的眉头一皱,看来又是娶妻之事,这是在他十六岁时就父亲就再说。
他对苍梧说道,“走吧。”
苍梧没动,“将军说了要知意与您一同前去。”
“知意?”叫的真亲。
苍梧不明所以,自顾自道,“正是。”
安顺将温之意叫了出来,他刚出来就看见梅花树下站着两人,“公子,苍梧兄。”
“走吧,意儿。”魏九澜暗暗和苍梧较上劲了。
温知意觉得今日的公子有些反常,但也没放到心上,可能是看自己还小的缘故吧。
“是。”
三人来到澹华院,进了正房行了礼。
“免礼。”
魏源示意魏九澜坐在他下首位置上,又看了一眼温知意,“你也坐吧。”
温知意默默走到魏九澜下首坐了下来。
这次魏源叫魏九澜管不起然还是那件事,“澜儿你也不小了,该成婚了,那唐侍郎的爱女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最是与你相配。”
魏九澜呷了一口茶,“父亲,儿子的婚事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您怎么讲母亲接回来才是。”
魏源叹了一口气,“我怎能不知,只是这张侍君之事还没有了结,我怎有脸接回你母亲。”
魏九澜冷笑一声,“若是心中这有这人就不会让她受委屈,父亲当时纳了张侍君到底是被胁迫,还是自愿您心里清楚。”
魏源恼怒道,“放肆!自然是被他胁迫。”
温知意听着人家院里的秘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魏九澜还是不肯松口,“父亲可知孩儿这三年过得什么日子?”
说着他便抽泣了起来,“那张侍君长着您的宠爱,有管家权。完全不讲我放在眼里,克扣我的月例,吃穿用度已是常态。”
魏源将信将疑,“卑弦,你来说说。”
卑弦立马走进房中,跪下磕了一个头,“公子所说句句属实,属下不敢妄言。”
魏源怒不可遏,“好啊,这事你都敢瞒着我。”
魏九澜立马拦住魏源,“父亲,卑弦不过一个侍卫怎敢与您的侍君抗衡。”
魏源早就想料理了张侍君,正好儿子讲把柄递到他手上,他岂有不用之理。
那天之后温知意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位侍君,倒是见到了将军府的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