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戚接通电话，他没说话，在等宋符开口。
    宋符刚打听到周戚的身份，通俗点就是个大老总，很有钱。
    他为了卖宋巽的消息，无论重不重要，周戚都会给他钱，因此这让宋符的老毛病犯了，旧账没清，现在又多欠出二十万的烂账，他不敢跟宋巽说，这一通电话过来，试着想找周戚帮忙。
    宋符颤颤巍巍开口:“周总，这么晚给您打电话，没打扰您吧？”
    周戚抿口酒，语气平淡:“说吧，什么事。”
    “关于我哥的消息，您还需要吗？我最近急用些钱，或者，您借我也行。”
    周戚嗤笑出声，语气里尽是嘲讽与不屑:“我借你钱，你拿什么还？你有本事把你哥屁股送上来吗？”
    就宋符这种人，纯靠宋巽养的废物。
    这一句话让星伦笑出声，他被周戚扫一眼，眸光冷厉得吓人，很快怯下。
    “那算了，本来也没想成功。”
    “要多少。”
    “二十万。”
    “这笔钱不用你还，我打不通宋巽的电话，作为交换，你哥的情况，继续定期向我汇报。”
    宋巽现在用的号码是周绍元给的，周绍元想动手脚很简单。
    只要有钱，宋符对于他的要求爽快答应。
    秦少泽好奇问道:“谁啊？”
    周戚把手机丢回桌上:“宋巽他弟，找我借钱。”
    秦少泽诧异:“所以你借了？不是不联系了吗？”
    周戚唇角扬起一抹笑:“有时候会想想。”
    秦少泽一听，狠狠白他一眼。
    周戚这一下也没心情继续玩，他把星伦踢到一边站起身，跟秦少泽挥个手，先行离开。
    星伦见他要走，连忙爬起身跟在他身后，他送下楼。
    这是基本服务礼仪。
    周戚回到车上，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咬出一根，燃起星火，想到几个月前，宋巽在警局说的那些话，心里生出一股烦躁，眉头紧锁，他狠吸一口，唇间散出几分轻雾，不再去想。
    周戚没抽尽，把剩下半根烟丢弃车外，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宋巽收拾完厨房，顾绍装可怜想留宿在他家，却被宋巽拒绝了。
    两人停步在玄关，顾绍拉着他的手，神情有些难过:“小巽，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走近你的心。”
    宋巽看着他，轻声道“顾哥，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顾绍眉头微皱，眼里尽是不舍，抬起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如果你先遇见的人是我就好了。”
    宋巽不知道怎么回答，朝他浅浅笑了出来。
    宋巽何尝不在想呢，如果他先遇到的是顾绍，他每一天都能过得很快乐幸福。
    可这中间有个矛盾点，他忘不掉周戚，即使这样，他也不敢奢想自己的未来能有周戚。
    如果还像第一次那样，盲目的借用别人来忘记心里的那个人，事情只会重蹈覆辙。
    宋巽也不想让顾绍难过。
    在圣诞节来临之际，宋巽依旧按部就班，家与公司两点一线，顾绍偶尔路过，也会约他下来吃午餐，宋巽不会拒绝。
    日子渐长，宋巽眼看圣诞节越来越近，心里很快滋生出许多期盼。
    不知道从哪一刻起，他心中的天平，在慢慢向顾绍倾斜。
    宋巽最近收到不少宋符的消息，临近各类大小节日的时候，宋符都也不忘找他要点钱，宋巽对此并不会觉得奇怪。
    宋符也会问他近况，宋巽没提及关于顾绍的事，基本都是叫他找份工作，什么时候筹办婚礼之类的问题，但都被宋符敷衍了事。
    宋巽对于宋符的事比较懊恼，虽然靠着他养不是问题，但如果宋符真的结婚了，那么宋符也是要肩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的，单养一个宋符可以，但是要宋巽来养宋符一家，那真是有点吃不消。
    宋巽一想到圣诞节礼物，他也来了心思，打算给顾绍也送一个，不论其他，这段日子里，顾绍都很照顾自己。
    下班后，宋巽直奔商城，独自逛了许久，最后走进一家钢笔专卖店。
    宋巽对钢笔了解不多，加上自己财力有限，就挑了一支三万左右的价位，外形也相对大气些的万宝龙钢笔。
    平安夜当天，严笙给办公室所有人都送了苹果，虽然她不喜欢方旭，但也买了方旭的份。
    宋巽作为领导，下午的时候也给部门全部人点了奶茶和蛋糕，所有人都起哄，夸他阔达大气。
    下午茶送达的那一刻，全部人暂时放下手中工作，都围在一起吃，包括宋巽也在其中，严笙凑到宋巽旁边，小声偷偷问一嘴。
    “老大，你跟顾总明天晚上什么安排？”
    宋巽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其实我都知道，上次周总请全公司吃饭的时候，是我和顾总送你回家的，他跟我说了。”严笙不好意思挠挠脸，嘿嘿笑着。
    宋巽听完，想起那天他们其实已经分手了。
    “嗯，去看电影。”宋巽说完，又轻敲她的小脑袋，“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八卦。”
    严笙诶呦一声，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毕竟刚出来工作就能遇见一个像您一样这么帅的领导，男朋友还是个成熟帅哥大总裁，这比小说还好看，后续可以求细节吗？”
    宋巽一听，刚喝的奶茶差点呛出来，他有点不理解现在年轻人是什么思想。
    “少乱说。”宋巽低声道。
    黄子昂见他们偷偷摸摸的，一下子窜出来上来，叫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严笙被他吓个激灵，直骂道:“黄子昂，你有病是不是！”说着，拿起手边的文件夹恶狠狠的拍在他背上。
    黄子昂连连叫疼:“你这个毒妇！”
    说完就很快跑开，严笙一听更是来气，追在后面叫他站住，两人在办公室追赶着，宋巽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们慢点，别摔了。
    可巧的是今年圣诞节在周五，明天就是双休，才刚到下午，办公室里有对象的人都已经蠢蠢欲动，就连宋巽的心，也带着些喜悦的燥动。
    圣诞节当日，对于顾绍来说，他等这一天太久了，下午没去公司，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光在镜子前就试了好几套衣服，他计划今晚就跟宋巽告白。
    突然，他听见屋外的门铃声响，突然有些好奇。
    当他打开外门，入眼的是那一张他思盼已久的面容。
    是顾绍的初恋，林衿。
    林衿穿得比较简洁单薄，白色长袖短绒卫衣，配着一条水色牛仔裤，他们在是大学认识的，林衿是顾绍的学弟，宋巽不戴眼镜的样子，跟林衿很像。
    林衿见他开门，凑近他身前，用鼻子在他身上低嗅，是他喜欢的香水味道。
    林衿见他的模样，很快笑出来:“顾哥，你今晚有约会呀？”
    顾绍怔怔看着他，神色有些恍惚:“你回来了。”
    林衿在三年前就跟家人一起去美国了，他们拿了绿卡，想跟顾绍在美国结婚，那时候的顾绍没有勇气敢出柜，两人因此吵了一架，而在此后，顾绍后悔了。
    林衿见他没回答，又再次好奇问道:“嗯，你交新男朋友了吗？”
    “没有。”顾绍回答得很干脆。
    林衿自然不信，很快拆穿:“骗人，今天圣诞节，打扮那么好看，对方好看吗？”
    “只是约了朋友出去吃饭，不过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会躲着我，毕竟当年的事…”林衿没继续说下去，神情露出些许难过。
    林衿的突然出现，这一举动让顾绍猝不及防，他已经把宋巽的事抛之脑后。
    顾绍道:“既然你回来，还愿意来找我，或许我们的事情可以重新说一下，你喜欢吃的那家餐厅现在还在，口味还和大学的时候一样。”
    话音刚落，林衿拢掌打了个喷嚏，顾绍才发现自己让人在外面吹冷风。
    顾绍很自然的拉上他的手，温柔责备:“快先进屋吧，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林衿进来的时候，先是看着这套房子熟悉的陈设，平安从房间跑出来，这让林衿更加惊喜。
    他蹲下把平安抱了起来，隐约可见费了不少力气。
    “平安都这么大了。”林衿朝他一笑。
    顾绍看着他的笑容，无意让他心神恍惚，回忆起从前，林衿抱平安的时候，还只是怀里小小只的。
    林衿没等他说话，自顾把平安抱去沙发上逗着，顾绍回了房间，给他拿来件米白色风衣。
    “你先穿着，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去吃饭。”
    林衿没看他，双手搓玩着平安脸一直蹭着，应了句好的。
    平安在他手里一直咕噜噜的，摇着尾巴特别开心。
    平安是顾绍和林衿热恋的时候养的，直到林衿去美国后，后面就是顾绍一个人在照顾。
    高楼的霓灯交相辉映，因为节日的衬托，夜晚的市道比白日更加喧嚣，宋巽看着周边来往的人，心间一下融进这甜腻的气氛。
    宋巽低头看眼手表，他是提前到的，手表指针指到了八点半，他的神情有些不安，他跟顾绍约的时间是八点。
    宋巽点进顾绍的聊天框，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可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工作耽搁晚了些，现在也已经路上了呢。
    才过半小时，节日到处都是堵车，催人家也不好。
    他默默息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他站在商场门口，拢掌呵出一口热气，缩回口袋里。
    又过了十分钟，宋巽忍不住给顾绍发了条信息:顾哥，路上在堵车吗？
    宋巽静静看着屏幕，内心有些急切，等待他的回复。
    顾绍跟林衿在餐厅吃饭，手机弹出宋巽给他发来消息，他神色微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宋巽给忘记了。
    顾绍看了手机久久不动，林衿注意到他的动作，拿起桌上的香槟杯抿了一口酒:“怎么了吗？”
    顾绍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他道:“没事，工作上的事。”
    他快速回复一条信息给宋巽:抱歉小巽，刚刚项目来了个紧急文件，不小心给忙忘了，很抱歉，今天无法赴约，下次回请你。
    发送成功，顾绍快速手机息屏，收回来大衣口袋里，他轻举起香槟杯，笑着脸跟林衿碰了杯。
    宋巽看见回复，面色愁然渐起，心中很快生出一股失意，指尖敲打屏幕，简单回复一句:好的，注意身体。
    他静伫许久，寒风轻掠过身，不禁让他身颤，抬头望向天空，城市的霓灯遮过了零点星色，而他的镜片上，也起出一片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