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大学的军训比想象中严格。
    烈日把操场烤得像块铁板，林烬站在队列里，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红头发被晒得愈发的亮，像团快要蔫掉的火苗。他偷瞄了眼旁边的沈夜，对方站得笔直，黑色T恤被汗湿了大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深紫色的眼眸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那个红毛，出列！”
    教官的吼声打破了寂静。林烬一愣，看到教官正指着自己，只好出列站到队伍前。
    “听说你是虚拟竞技系的？”教官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昨天有人举报，说你带了大功率神经接入舱，还没报备？”
    林烬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解释，就听见队列里有人嬉笑。他回头看，是几个高个子的男生，正冲他挤眉弄眼，带头的那个叫赵磊，昨天在宿舍楼道里撞了他一下，还嘲讽他的接入舱是“破烂”。
    “教官，他何止没报备啊，”赵磊阴阳怪气地开口，“听说他玩《神兽纪元》玩疯了，公测第一天就敢闯高阶副本，结果把服务器都搞崩了，说不定是来我们学校混日子的。”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林烬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最烦别人拿游戏说事，更别说还是这种带着恶意的嘲讽。
    “我没搞崩服务器。”他咬着牙说。
    “哟，还敢顶嘴？”赵磊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动手，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教官在这，你想干嘛？”
    陆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他比赵磊高半个头，身材壮硕，眼睛瞪过来时，带着股凶悍的劲儿。赵磊被他按得一哆嗦，讪讪地收回手：“我就是跟学弟开玩笑。”
    “玩笑开到拳头上来了？”陆骁挑眉，手腕一翻，露出半截运动手环，手环上面刻着个小小的虎头图案，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我们战斗系的，最讨厌有人背后搞小动作。”
    赵磊的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灰溜溜地回了队列里。
    教官看了陆骁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对林烬道：“接入舱的事，下午记得去教务处报备，下次注意。归队。”
    林烬回到队列，低声对陆骁说了句“谢了”。
    陆骁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小事。那家伙就是仗着自己是学生会的，到处欺负人。对了，你真闯过炎狱之塔？可以啊兄弟！我昨天维护前就在塔门口，就差一步没进去！”
    林烬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愣了愣，点头道：“进去了，不过没打完就崩了。”
    “牛逼！”陆骁比了个大拇指，“等服务器开了，带我玩玩呗？我ID”虎啸”，你呢？”
    “”烬”。”
    “”烬”？”陆骁眼睛一亮，“我知道你！上次内测抢”雷鸣兽”BOSS，你用的那招火焰突进帅炸了！不过被那个”白夜”阴了一手，可惜了。”
    林烬瞥了眼旁边的沈夜，对方似乎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依旧笔直地站着，只是耳根好像红了点。
    下午军训休息时，林烬去教务处报备接入舱，正好碰到苏璃。她抱着一摞文件从办公室出来，蓝头发在空调风里飘了飘，看见林烬，停下脚步：“在报备设备？”
    “嗯。”
    “需要帮忙吗？我对流程熟。”苏璃笑了笑，眼睛弯成浅蓝的月牙，“对了，《神兽纪元》服务器开了，你登了吗？”
    “还没。”
    “我刚登过，收到一个”青龙试炼”的任务，奖励挺丰厚的。”苏璃拿出个人终端，调出任务界面给林烬看，“地点在学校的灵能实训楼，现实里的位置和游戏里的”青龙遗迹”是对应的，据说完成任务能解锁特殊技能。”
    林烬看着界面上的任务描述，想起自己的“寻羽”任务，心里一动：“你们灵能研究系的，对这个很熟？”
    “算是吧。”苏璃收起终端，语气轻快，“我们系的教授，就是《神兽纪元》的顾问之一。他说这游戏的地图，其实是按现实里的”灵能节点”设计的，挺有意思。”
    林烬没接话。他总觉得苏璃知道些什么，尤其是提到“灵能节点”时，她眼底闪过的那丝认真，不像是普通玩家的好奇。
    晚上回到宿舍，林烬迫不及待地打开神经接入舱。
    【神经连接中……意识同步率99%……欢迎回到《神兽纪元》。】
    熟悉的白光闪过，林烬站在了灵都的复活点。玩家比公测时更多了，不少人举着“求带青龙试炼”的牌子，喊得震天响。
    他刚打开任务面板，就弹出一条组队申请——发件人：白夜。
    林烬挑眉，点了同意。
    【玩家“白夜”加入队伍。】
    沈夜的身影凭空出现，一身深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他调出地图，指了指“青龙遗迹”的位置：“你的”寻羽”任务，和我的”玄武试炼”目标一致。”
    林烬看了眼自己的任务描述：“寻找散落在青龙遗迹的”朱雀残羽”，解锁完整火焰形态。”确实和沈夜的“收集玄武龟甲碎片，强化寒流护盾”目标重合。
    “组队效率高。”沈夜的声音隔着斗篷传来，没什么情绪。
    “行。”林烬没意见。他也想看看，这个“白夜”到底有多少本事。
    两人传送到青龙遗迹门口，这里已经围了不少玩家，但大多不敢进——遗迹入口飘着层淡青色的雾，碰一下就会被电得直哆嗦。
    “青龙的雷雾，物理攻击无效。”沈夜抽出短刀，玄色的光在刃上流转，“我来破雾，你跟上。”
    没等林烬反应，沈夜已经冲进了雾里。他手腕一翻，短刀划出道道寒流，所过之处，雷雾瞬间凝结成冰，咔嚓一声碎了。林烬趁机跟上去，跑进遗迹内部。
    遗迹里比想象中还复杂，到处都是盘旋的石柱，上面刻着青色的纹路，像无数条小蛇在爬。地面时不时冒出尖刺，墙壁上还会射出雷箭，稍有不慎就会掉血。
    “左边有陷阱。”沈夜突然开口，拽了林烬一把。
    林烬踉跄着躲开，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冒出带刺的藤蔓——是游戏里的“暗影藤蔓”，专缠移动中的玩家。他下意识调动灵力，匕首上窜出半寸黑红色的火苗，砍向藤蔓。
    “嗤——”火苗沾到藤蔓，那东西像被泼了硫酸似的，瞬间枯萎下去。
    沈夜看了眼他的匕首，眸色深了深，没说话，只是挥刀冻住了右边射来的雷箭。
    两人配合着往前冲，林烬负责清藤蔓，沈夜负责挡雷箭，竟意外地默契。到了遗迹中层，他们遇到了第一个小BOSS“雷纹蛇”，蛇身上的纹路和石柱上的一模一样，吐着分叉的舌头，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它怕火。”林烬道。
    “我冻住它，你来输出。”沈夜说着，猛地冲向BOSS，短刀插进地面，寒流瞬间蔓延开，冻住了雷纹蛇的尾巴。
    林烬抓住机会，匕首上的火苗暴涨，纵身跃起，狠狠劈在蛇头上。黑红色的火焰顺着刀刃钻进蛇身，雷纹蛇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抽搐着化成光点。
    【恭喜队伍击杀“雷纹蛇”，获得“朱雀残羽1”“玄武龟甲碎片1”。】
    【触发“羁绊增幅”，临时战力+5%，持续10秒。】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林烬感觉体内的火苗烫了些，沈夜的寒流似乎也更冷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随即又默契地移开目光。
    “继续？”沈夜问。
    “继续。”林烬点头。
    等他们走出青龙遗迹时，天已经黑透了。林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背包里多了三片朱雀残羽，组合起来像半只燃烧的翅膀；沈夜的龟甲碎片也集齐了，拼成个小小的玄色盾牌。
    【队伍解散。】沈夜发了条消息，转身就要走。
    “喂。”林烬突然开口。
    沈夜停下脚步，没回头。
    “下午军训，谢了。”林烬道。他刚才才反应过来，陆骁帮他解围时，沈夜虽然没说话，但悄悄往赵磊那边挪了半步，挡住了对方可能偷袭的路线。
    沈夜顿了顿，闷闷地说了句“不关我事”，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白光里。
    林烬站在原地，摸了摸背包里的朱雀残羽，觉得这游戏，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不知道的是，宿舍里，沈夜摘下神经接入设备，看着个人终端上弹出的消息——【实验体7号，青龙遗迹的灵能波动已记录，尽快提交残羽分析报告。】
    沈夜皱了皱眉，把终端扔到一边，抓起桌上的黑色金属片摩挲着。上面的龟蛇图案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道解不开的锁。
    窗外，新纪元大学的灵能实训楼亮着灯，顶楼的窗户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青龙玉佩。苏璃看着终端上“林烬”“白夜”的组队记录，指尖在玉佩上轻轻敲了敲，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夜色渐深，校园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动了操场边的梧桐叶。没人知道，一场围绕着游戏与现实的暗流，已经悄悄涌动起来。
    （第三章完）第三章军训场上的暗流与游戏里的首次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