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饿狼与病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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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后,管家前来汇报。
    当听到乔恪的房间被安排在自己卧室隔壁时,李疏晏正用餐巾仔细擦拭嘴角,面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管家有些拿不准,犹豫着提起了安德烈:“先生,安德烈少爷那边……”
    “先让他在这里乖乖呆两周,之后我会让助理在集团给他安排个稳定职位。”
    李疏晏放下餐巾,声线不起波澜。
    吃饭前,他刚和舅舅通过电话,那边的意见是,向对方家族让渡两个高利润的合作项目作以显道歉的诚意,但婚约本身维持不变。
    不过,同意先让安德烈暂留澳门,跟随他学习历练,等人稍微成熟点之后,再回国履行婚约。
    “那乔恪少爷这边……”管家欲言又止。
    李疏晏起身走向酒柜,声音随着开启柜门时流泻出的光影一同传来:“就让他住我旁边吧,你去查查他在大陆读的哪个大学,把学籍调过来挂在澳门大学。”
    他拿出一瓶白葡萄酒,接着道:“明天让裁缝过来,他的衣服要用顶级料子,生活必需品也都添置好,每月拨给他十万生活费。”
    管家听到数目,明显惊了一下,追问:“这个十万是葡币还是……”
    李疏晏头也没回,指尖划过酒瓶上的标签:“美金。”
    乔恪与安德烈一道用餐,并未和李疏晏同席。
    他吃饱后本想径直回房,没想到被安德烈拦下。
    安德烈嘴里叽里咕噜迸出一连串话,脸上带着明显的敌意与不屑。
    乔恪听不懂俄语,只从对方的神情判断绝非善言。
    他知道安德烈是李疏晏的表弟,便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反驳,也不退缩,他不想因为听不懂的言语,给李疏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安德烈像是终于没了兴致,挥挥手让他走。
    乔恪这才得以脱身,回到房间后,他第一件事便是打开了电脑浏览器。
    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李家,了解李疏晏,这个将他从绝境中拉出来的人,到底身处怎样的世界。
    很快,答案铺陈在屏幕上。
    李家的核心支柱产业,是他此前隐约听过的太平洋海运集团,业务涵盖国际集装箱运输、散货船运输、港口运营管理以及物流供应链等,根基深厚,实力强劲。
    而真正为李家贴上“澳门豪门”标签的,却是博彩与综合度假村产业。
    显而易见,李家必然握有至少一张价值连城的赌牌,那是进入澳门博彩业的稀缺许可证。
    并且围绕这两大核心,李家还衍生出诸多关联产业,与海运、博彩相互依托,形成一个闭环且稳固的商业生态。
    乔恪浏览完所有资料,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家的商业帝国,可以说是传统与现代的完美融合。
    如果太平洋海运是硬实力,博彩帝国代表着显赫特权与软实力,那么其他衍生产业则如触手般,深入经济各领域,确保财富与影响力长盛不衰。
    “先生,李家……很厉害。”他喃喃自语。
    可他想不明白,如此厉害的李疏晏,为何会选择他。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枚被抛弃、等待命运裁决的棋子,突然被棋盘上最强大的玩家拾起,放在了身侧。
    他不懂那些宏大的棋局,唯一清楚的是紧紧跟随李疏晏,这个给予他庇护与“意义”的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房门被敲响时,乔恪刚松开鼠标。
    他起身去开,视线撞进李疏晏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眸,神经瞬间绷死,喉间溢出微颤的“先生……”。
    下一秒,他侧身让开,邀请道:“要进来吗,先生?”
    李疏晏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却莫名品出点别的味道,像是……期待?
    他晃了晃脑袋,大概是错觉。
    他走进房间,扫视一圈,见该有的物品都已添置妥当,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正要移开视线,却被亮起的电脑屏幕攫住目光,屏幕上正停留着关于李氏产业的搜索结果。
    “所以……”李疏晏挑眉,侧头看向乔恪,语调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味:“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乔恪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闻言答得自然:“如果李家是一头由顶尖大脑指挥的饿狼,那乔家是一头肥硕但病入膏肓的牛。”
    后半句“而狼吃牛是自然法则”,他没说出口,只安静望着李疏晏。
    闻言,李疏晏脚步有半秒凝滞,旋即转身,正面看向乔恪,目光重新将他细细审视。
    有意思。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本以为乔恪顶多看出李家有钱、强大,没料到他能用这般生动又残酷的丛林法则作比。
    这说明乔恪绝非表面上肉眼看见的那样木讷,观察力、归纳力与洞察力,都远超常人。
    李疏晏靠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目光始终锁在乔恪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引导:“比喻很精彩,继续。”
    他稍作停顿,似在给乔恪反应时间:“既然狼发现了牛,那依你看,这头病牛身上,哪块肉最肥,又最容易被狼得手?”
    李疏晏的问题直白到近乎不加掩饰,将吞并乔家的野心全然摆在了明面上。
    乔恪心头一震,瞬间清醒,眼前的男人,既是庇护他的人,更是手握屠刀的掠夺者。
    他迅速压下眼底的波澜,维持着恭顺的姿态,指尖却在身侧悄悄攥紧,飞速盘算着利害。
    片刻后,他终于轻声但肯定地附和一句:“先生您说的很对,那头牛确实病得很重。”
    接着,他抬眼看向李疏晏,将乔家的软肋和盘托出:“最肥的肉,是寰宇航运旗下,连接东南亚的那几条核心航线,还有配套的深水泊位。”
    李疏晏眯了眯眼,这小孩倒真是一针见血,那几条航线是乔家的命脉,现金流最稳、利润最厚,啃下这块,乔家就等于断了造血能力。
    “这块肉容易得手,是因为守它的人,早就在啃噬它了。”
    乔恪的声音低沉下去,隐约透出一抹自嘲:“我之前在乔家,听过也见过,负责航线运营的是乔家几个叔公,他们把航线当成私产,虚报燃油损耗、吃回扣,还用自己的皮包公司接业务,利益输送得厉害。”
    李疏晏屈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正要开口,乔恪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那语调平稳如常:“要动手,或许能从财务漏洞开始,他们的账目肯定经不起查,一查,乔家内部自己就会乱。”
    没有煽风点火,只是陈述“病情”,但这恰恰是最有力的投诚。
    乔恪用自己对病牛骨骼经络的熟悉,清晰地告诉李疏晏这头饿狼:
    我不仅愿意看着您吃它,我还能告诉您从哪里下口最省力、最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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