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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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得能听见呼吸的起伏,李疏晏身上那点散漫的气息瞬间收拢。
他微微倾身,嘴角勾出一抹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捡到了一枚普通棋子,而是寻到了一把天生适配的刀。
出身敌营,知其软肋,连思维都与自己同频。
此刻他心里盘的,早已不只是如何控制、培养乔恪,而是如何借这把刀的利,精准剖开乔家的肌理。
“很好。”李疏晏慢悠悠起身,手背轻轻掸了下衣角:“三天后,我会在港江之星宴请港澳的头面人物,别给我丢脸,乔恪。”
乔恪脑中瞬间检索到“港江之星”的信息。
那不是普通的综合度假村,而是李疏晏摆出来的黄金名片,是他接待上流、整合人脉资源的地方,每一寸都透着李家的地位与影响力。
他面上依旧恭顺,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仿佛下一秒便要撞开肋骨。
他垂首,声音稳得没半分颤抖:“先生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疏晏回到房间,未作停留便进了浴室。
水声渐息,他裹着一件深色浴袍走出来,腰间的系带随意搭着,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线条清晰的胸膛。
刚擦着湿发走到客厅,房门便被敲响。
“先生,有些事需向您汇报。”管家温和的声音在外响起。
李疏晏抬手将毛巾搭在沙发扶手上,又将浴袍带子系紧了些,随后落座:“进。”
管家推门而入,在他面前站定:“先生,张助理刚来过,托我转告,深圳那边递了消息,乔成择已经知道码头事件的前因后果了。”
李疏晏倒了杯白葡萄酒,琥珀色液体晃了晃,他仰头灌下大半,喉结滚动间,语气没什么起伏:“他有动作吗?”
“派了人过去,没藏着掖着。”管家如实回答。
“嗯。”李疏晏应了一声,将酒杯搁在身旁的桌上。
管家正想退下,却被他叫住:“港江之星的邀请函,发了哪几家?”
管家脚步一顿,回道:“港澳排得上号的都发了。其中陈氏航业、风云资本、濠江信托、东华投资、西湖时报传媒这六家,于太平洋海运而言有合作价值。”
李疏晏指尖在杯沿划了圈,脑中闪过陈枕流那张五官冷厉的脸,淡淡道:“知道了,这几家重点关注,尤其是陈氏航业。”
他稍作停顿,话锋转向:“还有乔恪,你多教教他。”
管家应声“是”,没多问一句,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三天,李疏晏并未再亲自见乔恪,所有指令通过管家无声下达。
一套接着一套极致精良的定制西装陆续送至乔恪房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加密的宾客名单与背景分析。
乔恪将自己囚在房中,近乎贪婪地吞噬着每一个名字背后的势力图谱、合作脉络与潜在嫌隙。
他睡眠极少,眼底熬出淡淡的青灰,目光却日渐沉静,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汲取着一切能让他“不出错”,甚至“更有用”的养分。
偶尔望向窗外,他看着澳门的天际线,心底总会生出一种扭曲的期待。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何处,只觉得还不赖。
第三日黄昏如期而至。
维港的海面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取而代之的是沿岸鳞次栉比的璀璨灯火。
港江之星犹如一枚被精心切割的巨大黑钻,稳稳锚定在最为耀眼的位置。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无声滑至主入口,车门推开,李疏晏迈步而出。
他身着墨蓝色定制西装,色泽深邃近乎融于夜色,剪裁考究,衬出矜贵之气。
他并未急于步入,只立在车边微侧过头,从容整理袖口,冷白手腕与名贵腕表一掠而过。
他目光未扫向周遭灼热的注视,只淡声问身旁助理:“乔恪到了?”
“到了,先生。”
助理话音刚落,另一辆黑色宾利慕尚便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劳斯莱斯之后。
车门被侍者恭敬拉开。
先探出的是一只擦得纤尘不染的黑色牛津鞋,紧接着,乔恪躬身下车。
他身着李疏晏挑选的午夜蓝丝绒礼服,发丝利落后梳,露出光洁的额与沉静的眼。
神情镇定几近漠然,唯有身侧微微收紧的指节,泄露出一丝被妥帖藏起的紧绷。
李疏晏并未回头,只向身后抬手示意。
乔恪立即趋步上前,无声地落在他身后半步。
李疏晏这才缓缓转头,目光沉静地掠过他周身。
他没说话,只极轻地颔首,随即抬手,将他领口那枚本就端正的温莎结再度细致地调整了一番。
“跟上。”
李疏晏收回手,率先走向那扇巨大的水晶雕花门。
乔恪紧随其后,依旧保持着那恰到好处的半步距离。
就在李疏晏推门的瞬间,门内辉煌的光浪与鼎沸的人声如洪流般倾泻而出,顷刻将他们笼罩。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芒碎成奢靡的光斑,洒落在觥筹影晃之间。
杯盏轻响、低语与笑谈,以及无数道不动声色衡量彼此价值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蔓延。
李疏晏一入场,便攫住了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所经之处人群自然分流,谄媚的问候与敬畏的视线如影随形。
他却视若无睹,只偶尔向某位举杯的显要微微颔首,姿态矜持而疏离。
乔恪如同紧附于巨轮尾流的一叶孤舟。
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混杂着好奇、探究与轻蔑,几乎要将他刺穿。
他心跳如擂,却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目光定定落在前方李疏晏那挺拔而略显散漫的背影上。
李疏晏忽然在一个稍显僻静,却能纵览全场的位置停下,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随意地递给身后的乔恪。
“准备好了?”李疏晏的嗓音低沉,擦过乔恪耳畔,如亲密耳语。
乔恪微微一颤,抬头正迎上他冷峻的侧脸和低垂的眼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慌乱,再度抬眼时,目光已静如止水。
“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