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顾清寒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个不停。
    她摸到手机时，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眼睛发酸。
    热搜榜首的标题像根细针，直接扎进神经：“夜莺歌手抄袭顶流陆屿深曲风？业内人士曝曲谱相似度超85%”。
    配图是两张并排的五线谱，一张标着“陆屿深《荆棘王冠》小样”，另一张赫然是她昨晚即兴创作的《暗涌》片段。
    “清寒？”陆屿深从浴室探出头，发梢滴着水，“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顾清寒没答话，指尖颤抖着点开热搜内容。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最顶上的热评是周婷粉丝团官微：“早就说夜莺是幕后黑手！看这曲谱，连转调位置都和陆少上个月直播弹的一模一样，抄袭实锤！”配图里，周婷在直播间举着平板，屏幕上的匿名举报截图格外刺眼——举报人ID“暗夜蔷薇”，尾缀的花体字母与她锁在抽屉里的母亲手稿边缘，那行被茶水晕开的“暗涌·暗夜蔷薇”，笔画走向分毫不差。
    “哗啦”一声。
    顾清寒踉跄着撞翻床头柜，玻璃水杯滚落在地。
    陆屿深赤着脚冲过来，把她捞进怀里时，掌心触到她后颈的冷汗，凉得像冰。
    “是周婷。”她咬着牙，指甲掐进陆屿深手腕，“她直播间的举报截图……和我妈手稿上的字，是同一个人写的。”
    陆屿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那叠手稿，纸页边缘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左手写的——顾清寒说过，母亲临终前右手已经握不住笔。
    手机在两人交叠的掌心再次震动。
    顾清寒低头，是陈默的语音：“立刻来茱莉亚琴房，带降噪耳机。”
    琴房的门被撞开时，陈默正攥着声纹**的数据线，耳机线在他脖子上缠成乱麻。
    见顾清寒进来，他扯下一只耳机扣在她耳上：“听。”
    电流杂音里，逐渐析出模糊的旋律。
    顾清寒瞳孔微缩——那是她昨晚在张总办公室即兴弹的《暗涌》，但比记忆中多了层若有若无的底噪。
    “这是声纹**捕捉到的次声波频段。”陈默调出数据图，红色曲线像条扭曲的蛇，“每个乐句的频段波动，对应着2015年7月12日23：47的风速变化。”他指尖重重敲在“37米/秒”的峰值上，“那天晚上，你母亲的工作室失火了。”
    顾清寒的手突然抚上锁骨。
    那里有块淡粉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残缺的枫叶。
    此刻数据图上的红色曲线，正与那片“枫叶”的脉络完美重合。
    “你母亲在火灾前录了段语音。”陈默从西装内袋抽出张泛黄的磁带，“她说”暗涌是风的语言，当音符频率与风速共振，所有秘密都会显形”。”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灼灼，“而你的胎记，是她用火焰在你皮肤上刻下的乐谱。”
    顾清寒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记忆如潮水翻涌——十二岁那年，母亲发着高烧，用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锁骨：“小寒，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等你找到真正的风，它就会说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陆屿深的消息：“张总那边炸了，来董事会。”
    推开会议室大门时，红酒的酸腐味扑面而来。
    张总正揪着助理的衣领，金丝眼镜歪在鼻尖，地上碎着半瓶波尔多红酒：“谁让你们把录音送鉴的？那是三年前直播的杂音！”
    “是我让送的。”陆屿深倚在长桌尽头，指节敲了敲桌上的录音笔，“周小姐，要听听你和助理的私聊吗？”
    录音笔里传出尖锐的女声：“……把顾清寒的胎记PS成与乐谱吻合的样子，就说她用身体标记抄袭……”“张总不是要彻底搞臭夜莺吗？等她身败名裂，顾氏就不会再查当年的火灾……”
    周婷的脸瞬间煞白。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你偷听我说话！”
    “是你自己没关直播间的麦克风。”陆屿深扯了扯袖扣，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昨晚你躲在张总办公室墙角录顾清寒弹琴时，直播后台的录音功能，可一直开着。”
    顾清寒望着周婷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昨夜应急灯亮起时，那女孩藏手机的位置——正好对着墙角的直播补光灯。
    原来不是她藏得隐蔽，是周婷根本没打算藏。
    “清寒。”陆屿深朝她伸出手，掌心还留着刚才替她捡碎玻璃时的血痕，“去录音室吧，《暗涌》该录完了。”
    录音室的混响器在顾清寒戴上监听耳机的瞬间发出嗡鸣。
    红色警告灯开始闪烁，所有设备的屏幕同时黑屏。
    她摘下耳机，听见消防通道传来陆屿深的声音，带着点闷笑：“他们切断了所有供电，但你记得吗？阿姨教过你，如何用体温唤醒休眠的音符。”
    顾清寒低头看向钢琴。
    琴键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母亲临终前插在她床头的白玫瑰。
    她将手掌按在琴盖上，体温透过木质纹路传递到内部的钢弦——那是母亲教她的老办法，用身体的温度让金属恢复振动频率。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混响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顾清寒看见录音棚玻璃外，陆屿深举着手机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录完最后一个音轨时，陈默抱着母带闯了进来。
    他的手机贴在耳边，脸色比刚才更白：“张总刚才在电话里喊”把茱莉亚那封未读邮件删掉”。”他将手机递给顾清寒，“我查了邮箱，凯瑟琳教授的信没了，但……有封匿名信。”
    附件打开的瞬间，顾清寒的呼吸停滞。
    37米/秒的风速曲线、23：47：03的精确时间、还有一行被火烤过的字迹：“当风与音符共振，钥匙在火焰里重生”——和母亲手稿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叮——”
    手机弹出新的消息提醒。
    顾清寒点开，是音乐盛典的邀请函，红毯时间定在三天后。
    最后一行备注突然刺痛她的眼睛：“特邀嘉宾：顾氏集团董事长”。
    她抬头看向窗外，暮色正漫过城市天际线。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音忽远忽近，像极了母亲磁带里那阵未完成的风。
    陆屿深走过来，将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衣袋：“三天后，我陪你走红毯。”
    顾清寒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匿名信里的最后一句话：“钥匙在火焰里重生”。
    而此刻，她的掌心正压着母带，里面存着《暗涌》的完整音轨——那是风的语言，也是火的密码。
    三天后的红毯上，会有什么在等她？
    或许是一封镶金的合同，或许是一个被火灼烧过的真相。
    但无论如何——
    顾清寒轻轻勾住陆屿深的小指。
    她知道，这次，她不再是独自面对火焰的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