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台的暖光灯在香槟杯沿镀了层蜜色，顾清寒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播放量数字仍在疯狂跳动，像一串被风吹散的星子。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银狼挂坠，金属凉意透过锁骨渗入皮肤——那是陆屿深在她二十岁生日时亲手打的，说要替她守着所有不安。
    ”手要冻红了。”温热的红酒杯突然贴上她手背，陆屿深不知何时卸了演出服，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着，耳坠残片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银。
    他弯腰时发梢扫过她额角，声音里带着演出后未褪的低哑，”听说热搜第二是”陆屿深风衣下摆扫过琴键的玄学”？”
    顾清寒被他的体温烫得缩了缩手，抬头时撞进他眼底的星子。
    他眼尾还留着演出时画的银线，此刻正弯成月牙：”刚才在后台，有工作人员说，我扫过琴键那下，正好是《火中涅槃》转调的节点。”
    ”玄学。”她轻声嗤笑，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衬衫下摆。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微红，”不过......”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确实像你在替我垫着台阶。”
    陆屿深的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李主任的声音透过门板渗进来，带着明显的发颤：”顾同学......陆先生......”
    门推开的瞬间，顾清寒就看见李主任额角的汗珠。
    他手里捏着份烫金封皮的文件，封面上”顾氏集团”四个大字刺得她瞳孔微缩。”顾家律师函。”李主任将文件递过来时，指尖在抖，”要求你退出百年校庆演出，理由是......是”与劣迹艺人同流合污”。”
    ”劣迹艺人？”陆屿深的尾音突然沉下去。
    他原本搭在顾清寒腰上的手收紧，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李主任的话截断在空气里。
    下一秒，他扯开左侧风衣，露出半边结实的后背——一道暗红的凤凰疤痕从肩胛骨蔓延到腰际，边缘呈焦黑色，像被火舌舔过的图腾。
    ”这是顾清寒母亲救我的勋章。”他侧过脸，眼尾银线在阴影里淬了冰，”您要没收吗？”
    李主任的喉结上下滚动，视线在疤痕和顾清寒之间来回扫。
    顾清寒伸手按住陆屿深的背，触感隔着衬衫依然粗糙——她记得这道疤，在陆屿深醉酒的夜里，他曾攥着她的手贴在上面，说：”这是我活下来的证据。”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顾清寒低头，论坛消息弹窗像潮水般涌进来，最上面一条标题刺得她呼吸一滞：”夜莺的休止符里藏着狼的齿痕，但你们听过被火烧断的琴键声吗？”
    发信人ID是”顾清瑶”。
    她点开语音的手在抖。
    电流杂音里，先是玻璃碎裂声，接着是急促的咳嗽，然后——是钢琴声。
    那旋律支离破碎，却让顾清寒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她匿名发布的第一首曲子《休止符》的前奏，只不过此刻的琴键声带着焦糊的撕裂感，像有人用指甲在钢丝上刮擦。
    ”这是......”她抬头看向陆屿深，瞳孔骤缩成针尖。
    陆屿深的脸色比她更冷。
    他突然攥住她手腕，将她拽进更衣室。
    金属门”砰”地撞上，他从风衣内袋摸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时，烧焦的琴键残片在射灯下泛着暗褐。”火灾那晚，你母亲用最后力气弹了这段旋律。”他指尖划过残片边缘的齿痕，”和你匿名曲里的装饰音完全一致。”
    顾清寒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残片。
    焦黑的木头上还留着极浅的指腹纹路，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琴谱夹，最底层那张便签的边角，也有同样的齿痕——她小时候总爱咬着笔杆写谱，母亲总说：”清寒的小牙齿，要在音乐里留记号。”
    警报声突然炸响。
    李主任撞开更衣室门，手里举着新的律师函，额角的汗滴成串往下掉：”顾清瑶举报你剽窃已故音乐家作品！
    现在校纪委的人已经往后台来了——”
    陆屿深突然笑了。
    他摸出兜里的烟盒，点燃的烟头在指尖明灭，映得他眼底有火星跳动：”正好，我有份火灾当晚的完整录音。”他晃了晃手机，”需要直播现场播放吗？”
    顾清寒望着他手机屏幕上的”播放”按钮，突然想起演出时他覆盖住她手的温度。
    那些被火舌吞掉的夜晚，被谎言埋住的真相，此刻正随着他的话，在空气里噼啪作响。
    深夜的风从后台窗户漏进来，卷起顾清寒落在桌上的琴键残片。
    她弯腰去捡，指尖触到残片时，突然想起琴房里那架老钢琴——第二排C调的琴键，去年冬天被她不小心磕掉了边角。
    ”寒寒？”陆屿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安抚的低哑，”要回学校吗？”
    顾清寒将残片攥进手心。
    焦木的刺扎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热。
    她转头看向他，眼尾的泪在灯光下闪了闪：”去琴房吧。”她说，”有些记号......该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