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匿名神曲的漩涡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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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寒的指尖在琴盖上顿了顿。
    她蹲下身,骨节泛白地捏住那半张黑胶封套边缘,轻轻一抽——整枚封套便从琴角滑了出来。
    烫金标题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私生女剽窃顶流练习生作品”。
    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封套背面贴着张打印纸,上面是匿名平台的截图,首页明晃晃挂着《孤岛》改编曲的下架通知,评论区翻涌着红着眼的谩骂:”夜莺根本是小偷!”配图里,她举着手机偷拍的模糊身影被放大,背景里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侧过脸——正是陆屿深在练习室练声的模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顾清寒摸出来时,屏幕亮得刺眼,是室友发来的链接:”寒寒你看!
    有人说你偷了陆屿深的原创!”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发抖,点进链接的瞬间,无数条消息涌进来。
    有同系同学的质疑,有匿名账号的”实锤”,甚至有营销号贴出”顾家私生女”的旧闻——那是她最不愿被提及的标签,此刻正和”剽窃”二字纠缠在一起,在热搜上爬得飞快。
    ”顾清寒。”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清寒猛地转身,额头差点撞上玻璃窗。
    雨雾里,陆屿深的轮廓被水痕揉碎,他单手撑着窗沿,另一只手在玻璃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狼爪。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他屈指敲了敲窗,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滴在校服领口。
    下一秒,陆屿深翻窗而入,带起一阵冷风,还有股甜丝丝的烤红薯香。
    ”热的。”他从怀里掏出个裹着报纸的红薯,直接塞进她冻得冰凉的掌心,”琴房暖气坏了,你手冰得像块玉。”
    顾清寒低头盯着红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她听见陆屿深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惯常的清冽:”唱片是顾清瑶伪造的。
    我让经纪团队查了录音室时间戳,她上周三凌晨两点去过录音棚,比你投稿《孤岛》早了十七分钟。”
    ”为什么帮我?”她突然开口,红薯的温度透过报纸灼着掌心,”我们不过是在琴房见过三次。”
    陆屿深没回答。
    他转动耳坠上的银狼,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琴键。
    然后他从内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纸页,边缘焦黑,却能清晰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简谱——正是顾清寒藏在枕头下的,母亲临终前用烧残的日记本写的最后一段旋律。
    ”你上周改《潮汐》副歌的休止符时,比原谱多出三十七种和弦可能性。”他指腹轻轻抚过焦痕,”我在旧物市场淘到这张谱子,老板说卖主是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说”这破纸留着晦气”。”
    顾清寒的指尖掐进红薯皮里。
    甜糯的薯肉渗出来,混着她眼底的热意。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顾家把母亲的遗物装进纸箱扔到门外,她蹲在雨里一张张捡,被管家拽着头发拖走时,最后一张乐谱飘进了焚化炉。
    ”顾小姐。”
    刺耳的推门声炸响。
    陈昊带着两个保安冲进来,他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着冷光:”有人举报你在琴房非法拍摄练习生,跟我们去保卫处配合调查。”
    顾清寒攥紧那半张黑胶封套。
    陆屿深突然挡在她身前,反手掀开外套——大片青紫色的淤痕从腰侧蔓延到后背,像团狰狞的墨。
    ”是我自愿把练习室监控视频给顾清瑶的。”他声音平稳得像在念台词,”我退出练习生计划。”
    陈昊的镜片闪了闪:”陆先生,您知不知道退队要赔三千万违约金?”
    ”知道。”陆屿深转头看向顾清寒,眼尾发红,却笑得像只偷到肉的狼,”现在没人知道我替你顶了剽窃黑锅。”
    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拍在她手心,是打印好的退队声明,签名栏的”陆屿深”三个字力透纸背。
    顾清寒望着他背上的伤痕,突然想起上周在琴房外撞见的场景——他被经纪人拽着往保姆车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也有类似的淤痕。
    窗外的雨又大了。
    陆屿深撑开那把黑伞,伞骨上还挂着没擦净的水珠:”要去看真正的孤岛吗?”
    他指向墙上的电视,不知谁开了新闻频道。
    顾清寒的呼吸一滞——她匿名发布的《孤岛》改编曲虽然被下架,播放量却像涨潮的海水,正疯狂冲破两千万的大关。
    热搜榜首位的话题是”夜莺是谁?”,配图是她投稿时总画在角落的银狼,瞳孔里的星子亮得刺眼。
    而镜头扫过某娱乐公司大楼时,公告栏的LED屏正滚动着红字:”陆屿深永久退出娱乐圈”。
    顾清寒攥着退队声明的手在抖。
    她望着雨幕里陆屿深微弯的眉眼,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寒寒要好好活”——可她从未想过,”好好活”会是被人护在伞下,看自己的名字在千万人嘴里发烫。
    ”走吧。”陆屿深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雨水顺着伞沿砸在他肩头上,”明天是音乐学院的年度选拔赛,你该准备新曲子了。”
    顾清寒跟着他往门外走。
    经过琴房时,她余光瞥见钢琴上多了个牛皮纸袋,封面上印着”选拔赛指定曲目”的烫金字样。
    她伸手去拿,却见袋口露出半页乐谱——那不是她准备的《月光变奏》,而是满纸复杂的音符,分明是那首让所有琴手闻风丧胆的《卡农变奏曲》。
    ”怎么了?”陆屿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清寒把纸袋攥进怀里,抬头时雨丝落进眼睛里:”没什么。”
    她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教学楼,想起顾清瑶昨天在走廊里说的话:”选拔赛的评委名单我已经递上去了,顾家养了这么多年的狗,总得会点真本事。”
    而此刻,牛皮纸袋里的乐谱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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