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阳带着宋临舟拐进了一条更加阴暗，堆满废弃杂物的巷子深处，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和劣质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巷子尽头，一扇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震耳欲聋的电子乐，人群狂热的嘶吼以及一种肉体撞击的沉闷声响。
    陆南阳推开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血腥和烟味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宋临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门后是一个未经装修的地下空间，原本可能是停车场或仓库，中央是一个被简陋铁笼围起来的方形擂台，刺眼的聚光灯打在台中央，照亮了台上两个正在疯狂互殴的身影。
    台下挤满了情绪亢奋的人群，他们挥舞着钞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面目狰狞。
    空气中充斥着原始暴力的狂热。
    陆南阳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她拽了一下有些发愣的宋临舟的胳膊，示意他跟上，边走边说道。
    “我们这儿啊，不讲赢，只讲输，会打拳的我们反而不要，你只要会躲，抗揍就行。”
    她熟门熟路地穿过拥挤喧嚣的人群，走向擂台后方一个用帘子隔开的简陋区域，那里算是个简陋的后台。
    几个身上带着纹身，眼神凶狠的男人正在那里抽烟，点数钞票，或者给拳手缠绷带，看到陆南阳，其中一个像是管事的光头男人抬了抬下巴。
    “陆姐，又带新人来了？”
    他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宋临舟：“看着不怎么样啊，太瘦了。”
    陆南阳没理会他的评价，直接问：“今晚还有几场？沙包位有空吗？”
    “最后一场了，正愁找不到耐揍的，”光头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宋临舟，“小子，以前挨过打吗？”
    宋临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前的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暴力以如此赤裸和商业化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感到本能的反感和恐惧。
    陆南阳没等他回答，就替他接了话：“没练过，但抗揍，家里缺钱，急着用。”
    光头男人嗤笑一声：“抗不抗揍，上了台才知道，老规矩，沙包位，一场三百，撑过五分钟再加两百，撑不过，医药费自理。”
    他瞬间明白了陆南阳说的不讲赢，只讲输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来打拳的，他是来挨打的，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对方的击打，以满足台下那些观众对暴力和碾压的渴望，换取微薄的报酬。
    陆南阳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三天打一场，一个月打十天那就是三千，能者多劳，劳者多得，你赚大了，来不来？”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垂下眼睛，最终，他点了一下头。
    “······来。”
    陆南阳脸上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表情，她对光头男人扬了扬下巴：“给他找件能穿的，最后一场，让他上。”
    光头男人咧嘴笑了笑，扔给宋临舟一件汗渍斑斑，散发着馊味的背心：“小子，撑不住就别硬抗，别死台上了。”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