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Hope-X  2.交易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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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安,我打听到了,阿尔法集团的副总Alex和销售总监这周五会去碎片大厦参加同业的交流酒会!”当舒怀将邀请函放在我桌前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犹豫,这是最好接触阿尔法集团的机会,我必须争取到一份订单,推进HOPE-X的继续研发。
    HOPE-X的核心原料RT78的供应命脉,死死掐在阿尔法(Alfa)公司,那家业内原料寡头手里。可是这家大集团一向只和知名药企合作,是块十分难啃的骨头。像我们这种初创型公司,得先通过他们一系列标准化的评级预选,上个月才好不容易搞定了预选渠道,给他们发送了订单申请,如果借这次机会能和高层打上交道,应该就有机会通过了吧。
    阿尔法集团的销售总监一直很神秘,只知道他的花名叫“Bill”,不是在签bill就是在付bill,传闻他是个非常风流的大帅哥,而且喜欢男人。
    “我觉得你可以适当运用一下你的美色。”舒怀对我挑挑眉意味深长地说,“病态美惨白色吗?”我笑了一下,继续仔细翻阅着资料,“除了是个男人,我不知道我哪里有竞争力。”
    “你总是这样妄自菲薄,大学那会儿你就是药学院的top级美男子呀,sns上现在还留着投票记录呢,要不要我找给你看?”“舒总今天不忙吗?这么有空调侃我,”我伸手阻止他要在手机上翻查那些令人羞耻的回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那时完全不会想到,被舒怀一语成谶。
    S会所的空气里混着香槟、雪茄和松木香精的味道,这些高级的味道着实让我有些反胃。我这种人是对这样的地方天然过敏的。
    舒怀刚从分会场传来坏消息,“Alex这滑溜的死胖子像条泥鳅,硬是逮不着”。
    看来直接接触副总这条线是走不通了。但那个Bill到底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这地方现在就是个标准的病毒培养皿。人多,混杂,空调循环,还有人贴面交际舞,想想那唾沫飞沫交换频率我有些浑身发毛。搭上生命健康来这么一趟,不会什么也没捞着吧?
    “Glenfarclas。纯饮。”我来到吧台最暗处的角落想静一静找找对策。
    角落里巨大的液晶屏上循环播放着什么“全球医药企业同心抗疫”、“共筑人类健康长城”的宣传片,画面上全是握手、签字的成功人士面孔,穿插着干净的实验室和象征希望的动画特效。屏幕底部,一行猩红的小字静静跳动滚动着:“本区域生存环境安全评级:B-(存在社区传播风险)K99最新致死率统计:19。7%……捐赠通道已开启……”。
    调酒师将酒推上来,我正要伸手去拿,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端走了我面前的酒杯,动作自然得像拿自己的东西。我下意识就按住了那只正端走酒杯的手,“先生,这杯是我的。”杯里的蜂蜜色酒液晃了晃。
    那只被按住的手顿住了。没抽走,也没动。接着一股气息压迫过来。
    我抬眼。
    光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过去,骤然聚焦在他脸上。金棕色的卷发并非精心打理过的温顺,更像烈马被强行勒住缰绳后披散的鬃毛,几缕桀骜的发丝滑过光洁饱满的额头,垂在眉骨之上。眉骨极高,投下的阴影如同精心凿刻的沟壑,愈发衬得那双眼睛深陷而灼人。而那双眼睛,瞳孔像被阳光熔掉表层的极品琥珀,最深处沉淀着两簇金色冷芒。
    面前这个人和我记忆中的相比成熟了太多。
    “黎贝斯……”这三个字不由自主地从我口中吐出,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他看着我。那眼神像只是在扫描一件物品。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认识吗?”
    胃里像是已经一口喝下了他手上那杯烈酒,猛地缩了一下。
    这种陌生的感觉,有些让人窒息。我立即把手放开。
    不是他。不是那个我曾经认识的人。早在十年前,那个人就离开了。
    我视线下移,瞟到了他胸前的名牌【Alpha-Bill】,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自我安慰道。能做到阿尔法的销售总监,也不算意外,毕竟以前他也是八面玲珑的万人迷。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来这里目的:“看来我们点了同一款酒……”我努力让嘴角牵出一个商务感的弧度,“我对阿尔法公司的原料供应线很感兴趣……”
    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眸子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光滑镜面上看到了一点污渍,引起了他一丝审视的兴趣。
    “原料供应?”他重复了一遍,垂眼看了一下我的名牌,最终与我对视,“凌毕安?哪里爬出来的小公司代表?”薄唇微启,伴着他轻声的冷笑,“阿尔法的门槛,可不是你们这种……”希望”作坊踮踮脚就能够到的。”
    每个字都像砸在了我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彻底击碎了我心底那点微弱的期盼。他真的不认识我了。好久没有发生异常的心脏有点刺痛。
    是因为那次事故吗?
    就在我慌神的瞬间,一个瘦削干练的身影如同无声运作的精密部件,恰到好处地卡进黎贝斯右手边半步的位置。应该就是他传闻中非常得力的助理,冯定蓉。那女人一身深灰色窄裙套装,头发纹丝不乱,脸上尽是冷漠。
    “Bill。”她的声音也很像智能ai助理,“车备好了。另外……”她将一张薄薄的、边缘闪着幽蓝冷光的电子卡片无声地滑到黎贝斯手边的吧台上,“……市场部驳回了HOPE制药的供应商准入申请。附件已归档。否决理由编码:【C级】,风险评估超阈值。”
    C级?准入否决?来得真是时候。
    那张冰冷的电子卡片像个嘲讽的笑脸躺在吧台黑亮的台面上。阿尔法那固若金汤的堡垒大门,连条缝都没开就直接焊死了。之前的所有试探,真是滑稽极了。一种混合着屈辱和无力的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全身。
    黎贝斯看都没看那张象征着我这边几个月努力的电子骨灰盒。那只搁在吧台上的手,食指指尖漫不经心地轻轻点了两下,哒、哒。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绷紧的神经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终于从我这件“不合格产品”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他杯中晃动的酒液。
    但下一秒,他嘴角攀上了一副玩味的微笑。他再次侧过头,看着我。
    “这么努力?”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接着他身体微微前倾靠我越来越近,右手随意地夹起吧台上那张电子卡,指腹在冰冷的卡面上极慢地滑过。
    我看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像野兽锁定挣扎的猎物时眼底爆发的残忍亮光。
    然后,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恶劣意味轻声说,“行啊,跟我上床,我就考虑考虑。”
    我的脸必定是瞬间就红了。之前勉强支撑的那点“希望之光”的姿态彻底碎裂。
    眼前的人像是欣赏完了标本最后的挣扎,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纹丝不动。他将电子卡随手一甩。高大的身体向后重新直起。
    冯定蓉立刻上前一步:“先生。行程需要调整吗?”
    他只是用鼻音发出一个极轻的“嗯”,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刚才那点捕猎般的兴奋仿佛从未发生过,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漠。
    冯定蓉得到信号,来到我身边。
    “一级准入否决函已绑定你的终端邮箱。申诉有效期三十天。HOPE制药标记编码:【HC0216】。放弃申诉则永久冻结。”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迅速报完一串信息,“补充建议,如果您有其他”非标准化评估资源”……”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我脸上停顿半秒,又飞快在吧台桌面放上一张白色卡片,“……请严格遵循资源方时效进行。”
    说完,她脚步轻快,追随着黎贝斯而去。
    吧台边只剩下我。
    我低下头拿起冯定蓉留下的那张卡片,是一张房卡。原来刚才那番看似信息量巨大的话,不过都是暗示罢了。
    我慢慢喝下调酒师上上来的那杯本该属于我的酒。攥紧了那张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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