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调离的真相:老周的“抑郁症”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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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锋把公文包搁在值班室沙发上,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盯着门缝下那张复印件,老周女儿的脸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是他自己写的字:“她现在安全”。他没再翻文件,也没起身,只是把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冷茶。
    电话响的时候,他正盯着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十三分。
    “是我。”老李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你说的……是真的?”
    “她现在在南方,没人知道她是谁。”陈锋说。
    老李沉默了几秒,“你来城西旧所吧。别开车,走小路。”
    赵大川半小时后赶到支队楼下,林悦已经在车里等。他们没说话,一路穿街过巷,最后把车停在废弃派出所后巷。陈锋下车时,看见老李站在铁门边,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半个身子藏在灯影外。
    “你问吧。”老李说,“但我不会说名字。”
    “他调走前,有没有收到什么?”陈锋问。
    “一封信。”老李声音压得很低,“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他女儿在校门口的抓拍。背面写着”别问,走人”。那天他回来,脸色发灰,一句话没说,直接去政工科递了申请。”
    “谁送的信?”
    “不知道。信箱里发现的,没邮票,没地址。”
    赵大川问:“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比如记录、笔记?”
    “有次我看见他在车库烧东西。”老李摇头,“我问他,他说是旧案卷。可火光里有照片的边角,像是……被人剪过的。”
    林悦突然开口:“他那时候,精神状态怎么样?”
    “不像有病。”老李冷笑,“是被逼的。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要是不走,她活不过夏天”。”
    陈锋低头看着地面,水泥缝里长着一截枯草。他想起老周最后一次拍他肩膀,说“查到一半就得停”。那时候他以为是劝他别惹事,现在才明白,是保命。
    “他女儿多大?”林悦问。
    “八岁。”老李说,“那年夏天,她被送去乡下亲戚家,再没回来。老周从那以后,再没提过她。”
    陈锋抬头,“你有没有见过他穿什么特别的衣服?比如……厚的,像防护用的?”
    老李皱眉,“有次半夜我去他家送材料,看见他车库里亮着灯。他穿着一件铅灰色的外套,沉得抬不动,说是厂里领的劳保用品。可他从没在工厂上过班。”
    三人回到市局时,天刚蒙蒙亮。林悦直接去了实验室,赵大川调了城建档案,查到老周名下有一间私人车库,位于老城区边缘,产权未移交,属于个人财产。
    “可以申请临时勘查。”赵大川说,“理由是排查遗物。”
    陈锋签字时,手边电话响了。林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化验了他家茶杯,残留物里有长期服药痕迹。药瓶在抽屉底层,标签写着”舒郁宁”,但成分分析是碘化钾复合剂。”
    “不是治抑郁症的?”
    “这种药只在两种情况下用。”林悦说,“一是预防放射性碘吸收,二是核事故后紧急防护。正规医院不会这么开。”
    “黑市买的?”
    “批号查不到,包装粗糙,像是私人分装。”
    陈锋放下电话,盯着桌面。老周的调动申请上写着“因家庭原因申请心理干预”,报销记录里三次城南精神病院的车费,审批人是政工科长。可医院没有就诊记录,药也不是治抑郁的。
    他被人用假病历送走了。
    赵大川拿着勘查令回来时,林悦也到了。三人开车出发,穿过半个城区,停在一排老旧平房后巷。车库锈迹斑斑,门锁已经发黑。
    撬锁花了不到三分钟。
    里面堆着旧工具箱、报废轮胎和几箱杂物。赵大川用强光手电照了一圈,蹲下身敲了敲靠墙的工具柜底部。声音发空。
    他把柜子拖出来,掀开底板。下面是个夹层,里面裹着一件折叠整齐的铅灰色防护服,肩部有破损,边缘发毛。
    林悦戴上手套取出衣服,用便携检测仪扫过肩部破损处。仪器屏幕跳动几下,数值稳定下来。
    “放射性同位素水平超标。”她低声说,“和第四名死者牙釉质里的沉积物一致。”
    赵大川翻看衣服内衬,“缝线是手工补的,针脚不齐,像是他自己缝的。”
    陈锋伸手摸了摸防护服内层,指尖沾到一点灰色粉末。他没擦,只是把手指凑近灯光下看了看。
    “他不止去过一次。”他说,“这种剂量,不是一天能沾上的。”
    林悦把防护服装进密封袋,赵大川拍了照。勘查结束前,陈锋又在角落发现一个旧塑料盒,里面是几粒药片,包装纸已经泛黄。标签写着“舒郁宁”,生产批号模糊不清。
    “拿回去分析。”林悦说。
    回程路上,赵大川坐在副驾,一直没说话。快到支队时,他忽然开口:“老周要是真在核电站待过,为什么没人发现?他没权限进那种地方。”
    “有人给他开了门。”陈锋说。
    “王振海。”
    “或者比他更大的。”
    林悦在后座翻看检测报告,“这件防护服的磨损程度,说明他穿了至少半年。而他调离前,最后一次门禁记录是7月20日。那天之后,他再没出现在单位。”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跑核电站。”赵大川说。
    “为了什么?”
    “送东西?拿东西?还是……监视?”
    陈锋没答。他想起日记最后一页:“约见老陆,核电站废弃区,带底片。若我未归,烧了它。”老周没去成,因为他被提前调走了。
    可他还是去了。
    不然,防护服上的灰从哪来?药片从哪来?他女儿的照片又怎么会出现在威胁信里?
    车停在支队后门。赵大川提着物证袋下车,林悦抱着检测仪紧随其后。陈锋最后一个下车,手里攥着那张老周女儿的照片复印件。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东边天际线泛起青灰。
    林悦在门口转身,“你要去查她现在在哪?”
    “已经查了。”陈锋说,“她在南方一所小学当老师,用了新名字。没人知道她是老周的女儿。”
    “她安全?”
    “暂时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锋没说话。他把照片折好,塞进内袋,然后从包里取出那份“1998-异常审批”的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
    王振海的晋升审批表上,原定日期是7月20日,后来被改成7月23日。三天的差距。
    而7月20日,是老周最后一次出现在门禁系统里的日子。
    也是他收到威胁信的第二天。
    赵大川走过来,“防护服已经封存,检测数据备份了两份。”
    林悦点头,“药片成分明天出结果。”
    陈锋合上文件夹,抬头看着办公楼。窗玻璃映出他的脸,还有身后渐渐亮起的天空。
    “老周不是抑郁症。”他说,“他是被逼停的。”
    “因为他不肯闭嘴。”
    “因为他还想查。”
    “所以他必须走。”
    “可他没停。”林悦低声说,“他去了核电站。”
    “带着底片。”
    “也带着命。”
    陈锋把文件夹放进公文包,拉上拉链。他转身走向痕检科,脚步没停。
    赵大川在后面喊:“你要去哪?”
    陈锋没回头。
    “查他最后一次出门,坐的是哪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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