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梦里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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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梦里有花香
姜稚衣是被一阵细碎的痒意弄醒的。
窗外的天光刚漫过窗纱,元策正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他眼底带着点未散的睡意,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却比平日里的沉稳多了几分柔和。
“醒了?”他见她睁眼,低声问道,掌心覆上她的额头,“昨晚睡得好吗?”
“嗯。”姜稚衣往被窝里缩了缩,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做了个好梦,梦见满院子都是梨花,还有……”她顿了顿,脸颊微红,“梦见知意抓着你的胡子笑。”
元策失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哪有胡子。”他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不过若真是女儿,定像你,嘴甜。”
晨光透过窗棂爬进来,落在他手臂的疤痕上,那道曾让她心惊的印记,如今看来竟像枚勋章,刻着他们共渡的险。姜稚衣望着那疤痕,忽然伸手轻轻抚过:“还疼吗?”
“早不疼了。”元策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吻了吻,“有你在,什么疼都忘了。”
早饭是清粥配着酱菜,简单却暖胃。姜稚衣没什么胃口,元策便坐在一旁,耐心地用小勺喂她,像在照顾个孩子。青禾端着点心进来时,见此情景,悄悄退了出去,嘴角还挂着揶揄的笑。
“下午想去哪里转转?”元策擦了擦她的嘴角,“玉泉寺的牡丹开了,听说很热闹。”
“好啊。”姜稚衣眼睛一亮,“我还想去看看当初埋话本的地方,不知那棵老槐树还在不在。”
午后的阳光正好,马车缓缓驶往玉泉寺。姜稚衣靠在元策肩头,掀开窗帘看着沿途的景致——街边的小贩在吆喝,孩童追着蝴蝶跑,墙角的蔷薇攀着砖缝开得热烈,处处都是春天的模样。
“你看,”她指着远处的风筝,“像不像灵儿叠的那只歪纸鹤?”
元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风筝确实歪歪扭扭的,却飞得很高,线绳在风里绷得笔直。“像。”他低声道,“像我们,跌跌撞撞,却也一直往前。”
姜稚衣的心轻轻一颤,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侧脸,把他的睫毛映出淡淡的影,她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颠簸,都值了。
到了玉泉寺,老槐树果然还在,枝繁叶茂,像把撑开的巨伞。树下的泥土松松软软,姜稚衣蹲下身,指尖拂过湿润的土,忽然笑了:“当年埋话本时,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挖出来呢。”
“有些东西,埋得再深,也会自己冒出来。”元策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比如缘分,比如……心。”
牡丹园里更是热闹,姹紫嫣红开得泼泼洒洒,香气漫了满园。有年轻的情侣在花前依偎,有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赏花,笑声混着花香,甜得让人心头发涨。
元策扶着姜稚衣慢慢走,忽然在一丛白牡丹前停下。那花瓣雪白雪白的,像极了侯府的梨花,却比梨花更显雍容。
“你看这花,”他轻声道,“像不像你穿嫁衣的样子?”
姜稚衣的脸瞬间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甜得像揣了罐蜜。她想起婚礼那日,他掀开盖头时,眼里的惊艳与珍重,原来那些藏在心底的欢喜,他都记得。
傍晚回府时,姜稚衣有些乏了,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元策让车夫慢些赶车,自己则抱着她,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是他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唱的,调子简单,却格外安心。
梦里,姜稚衣仿佛又回到了玉泉寺的牡丹园,元策穿着喜服站在花前,朝她伸出手。她跑过去,却被满地的花瓣绊了脚,扑进他怀里时,闻到的不是牡丹香,而是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像极了初见时,他翻墙进来带起的那阵风。
“元策……”她在梦里呢喃。
“我在。”元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真实的温度。
姜稚衣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已躺在将军府的卧房里,元策正坐在床边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窗外的天色暗了,烛火跳动着,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大又暖。
“做什么梦了?”他替她掖了掖被角,“一直在笑。”
“梦见花香了。”姜稚衣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蹭着他的衣襟,“是梨花和牡丹混在一起的香。”
元策笑了,躺下把她拥进怀里:“那是我们的香。”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姜稚衣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又沉入梦乡。这次的梦里没有牡丹,也没有槐树,只有满院的梨花,和元策温柔的笑,风吹过,花瓣落在发间,带着清清爽爽的香,像极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安稳,干净,且满是希望。
而守在床边的元策,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忽然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轻得像句承诺。
往后岁岁年年,他都会让她的梦里,永远有花香。
第十二章梦里有花香
姜稚衣是被一阵轻柔的花香唤醒的。
窗外的梨花不知何时又开了,细碎的白瓣飘进窗棂,落在她枕边。她侧头看去,元策正坐在床沿,手里拿着本话本,看得入神,晨光落在他发间,镀上一层浅金的光晕。
“醒了?”他察觉到动静,放下话本,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昨晚睡得好吗?”
“嗯,”姜稚衣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窗外的梨花香,让人安心,“做了个好梦。”
梦里有大片大片的梨花林,她穿着红裙,元策牵着她的手穿过花海,身后跟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梳着双丫髻的知意举着纸鹤,虎头虎脑的明澈追着蝴蝶跑,笑声像银铃一样脆。
“梦到什么了?”元策替她掖了掖被角,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告诉你。”姜稚衣眨眨眼,故意卖关子,却忍不住把梦里的场景捡了些说给他听,“梦到知意把你做的木剑折了,你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舍不得骂她。”
元策低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要是敢折我的剑,我就罚她抄兵书。”嘴上说得严厉,眼里的宠溺却藏不住。
这几年,知意和明澈渐渐长大了。知意像她,爱穿浅杏色的裙,总爱抱着话本坐在梨花树下;明澈像他,小小年纪就爱舞枪弄棒,却会在妹妹被欺负时,把人护在身后说“我是哥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知意软糯的声音:“爹爹,娘亲醒了吗?我把新叠的纸鹤带来了!”
门被推开,知意举着只粉色纸鹤跑进来,明澈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小小的木盒。“娘亲,你看!”知意把纸鹤递到她面前,“是我学的新花样,像不像蝴蝶?”
“像,我们知意手真巧。”姜稚衣接过纸鹤,在她脸上亲了口。
明澈把木盒打开,里面是块歪歪扭扭的木雕,雕的是只展翅的鹰,翅膀上还刻着个小小的“策”字。“爹爹,这个给你。”他仰着小脸,“先生说,爹爹是大英雄。”
元策接过木雕,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想起多年前,兄长也曾把亲手削的木剑塞给他,说“要像雄鹰一样,守好家国”。如今,他守好了家国,也守好了眼前的人。
“明澈也是小英雄。”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有些沙哑。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梨花簌簌落下,落在窗台上,落在知意的发间,落在明澈的木盒上。青禾端着早膳进来,见这一家四口依偎在一起,忍不住笑着退了出去。
姜稚衣靠在元策肩头,看着孩子们在地毯上追逐嬉闹,忽然觉得,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过往,都化作了此刻的岁月静好。她想起旧马场的野草,想起护城河的花灯,想起窗棂下的守望,想起无数个带着花香的清晨与黄昏。
原来最好的结局,从不是话本里写的“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琐碎,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是身边人温热的体温,是每个清晨醒来,都能闻到的、带着他气息的花香。
元策低头看她,见她望着窗外的梨花出神,便握紧了她的手:“在想什么?”
“在想,”姜稚衣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今晚会不会还做那个梦。”
梦里有梨花,有他,有孩子们,有永远吹不散的花香。
元策笑了,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梨花香的清甜:“会的。”
因为,他们的日子,本就是一场醒着的好梦。
窗外的梨花还在落,像一场温柔的雪,覆盖了过往的痕迹,也铺展着未来的模样。而将军府的每个角落,都浸在这带着花香的时光里,安稳,绵长。
第十二章血色余响
梨花落尽的时节,空气里总飘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元策攥着那枚染血的令牌站在旧马场的地窖前,指尖的薄茧蹭过玄铁上模糊的刻痕——那是裴家余党昨夜刺杀时,留下的最后印记。
姜稚衣站在他身后半步,青禾刚送来的药汁还在袖中发烫。她望着地窖口新翻的泥土,那里埋着三个未能逃脱的刺客,血腥味混着腐草气息,压过了春日最后一丝暖意。
“都处理干净了?”她的声音比风还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冷。
元策回头时,正撞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像淬了冰的刀锋。这几年她为母则刚,早已不是当年躲在窗棂后红着眼眶的少女,可此刻她紧抿的唇线,还是让他想起那个在侯府梨花树下,把平安结藏进袖中的小姑娘。
“暗卫在追查漏网的人,”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细密的冷汗,“知意和明澈那边?”
“青禾带着他们在别院描花样,只说我们回老宅祭祖。”姜稚衣避开他的手,从袖中摸出块素帕,仔细擦去他袖口沾染的血渍,动作稳得像在处理一件精密的兵器,“裴家那位老夫人藏得够深,竟还能动用当年的死士。”
地窖深处忽然传来木板翻动的声响,元策猛地按住腰间的佩刀,暗卫如鬼魅般现身,押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出来。是裴家的旧管家,当年经手账目的人之一。
“说,还有谁?”元策的声音冷得像冬雪,踩在老者手背上的靴底缓缓用力。
老者痛得嘶吼,目光却死死盯着姜稚衣:“沈将军的女儿……果然像你娘一样,心狠手辣……”
姜稚衣的脸色瞬间煞白。元策抬脚踹在老者胸口,骨裂声混着闷哼在空荡的马场回荡。“拖下去,”他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不及妻儿。”
暗卫拖走老者时,姜稚衣忽然开口:“等等。”她走到老者面前,蹲下身,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指尖并不存在的污渍,“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你该比谁都清楚。裴家欠沈家的,欠元家的,今日该一笔勾销了。”
老者眼里闪过恐惧,刚要嘶吼,就被暗卫堵住了嘴。姜稚衣站起身,转身时裙摆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道蜿蜒的红痕。
“回府吧。”她没看元策,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
归途的马车里一片死寂。姜稚衣望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忽然抓住元策的手——他的指腹上有道新的伤口,是昨夜搏斗时被刺客的匕首划的。
“疼吗?”她低头吮去他指尖的血珠,舌尖尝到铁锈般的涩。
元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年在地窖,你举着平安符挡在我身前时,也是这么想的?”
姜稚衣一怔,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映着她此刻的模样,也映着多年前那个雪夜,她抱着半块玉佩在侯府花园发抖的身影。
“不一样了。”她轻声道,“那时怕你死,现在怕……我们护不住孩子。”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元策低头吻她的发顶,血腥味混着她发间的梨花香,成了种奇异的安抚。
“不会的。”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当年没能护住兄长,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们分毫。”
回到将军府时,暮色已漫过朱漆大门。知意举着纸鹤在门口张望,明澈背着把小木剑,像只小兽般警惕地盯着四周。看到他们下车,两个孩子才扑过来,像往常一样抱着他们的腿撒娇。
“爹爹,你的手怎么了?”知意指着元策包扎的伤口,眼里泛起水汽。
“被花刺扎了下。”元策笑着刮她的鼻子,“我们知意吹口气就好了。”
姜稚衣看着孩子们纯真的脸,忽然觉得方才的血腥气都被洗淡了些。她牵着知意的手往里走,青禾递来的安神汤还温着,她却没喝——有些事,必须醒着记一辈子。
夜深时,元策处理完最后一份密报回房,见姜稚衣还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染血的令牌。月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幅未干的水墨画。
“睡吧。”他解下佩刀放在桌案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姜稚衣抬头看他,忽然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暖意:“元策,你说那些死士会不会做梦?梦里是刀光剑影,还是……像我们一样,有梨花,有孩子?”
元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他们不配。”
他见过太多人为了所谓的忠诚赴死,却忘了最该守护的是什么。就像当年的裴家,为了权势染红双手,最终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姜稚衣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令牌塞进他掌心:“收好吧。等孩子们再大些,告诉他们,这世上有比话本里的英雄更重要的事——守着眼前人,护着脚下土。”
元策握紧令牌,玄铁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让他无比清醒。窗外的风卷起最后几片残梨,落在窗台上,像层薄薄的雪。
他知道,这场由鲜血开始的恩怨,终将由他们亲手画上句点。而往后的每个夜晚,无论梦里是否有花香,他都会守在她身边,直到晨光穿透黑暗,照亮孩子们的笑脸。
因为有些债,要用余生来偿;有些守护,要刻进骨血里,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