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春心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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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春心暗动
元灵儿在将军府住了半月,把府里搅得像开了锅的糖粥,甜丝丝又热热闹闹。这日她被接回元家老宅,府里刚清净没半日,姜稚衣就捧着空了的蜜饯罐子,对着荷花池发起了呆。
“夫人这是怎么了?”青禾端来新沏的雨前龙井,见她望着水面的涟漪出神,忍不住打趣,“莫不是嫌府里太安静,想那小丫头了?”
姜稚衣回过神,指尖在罐口划了圈:“也不是,就是觉得……她带来的那本《将军府的小趣事》,倒比先前的话本有意思些。”
话里写着元策笨手笨脚给娃娃编竹马的样子,写着她教娃娃认梨花的场景,字里行间都是柴米油盐的暖。她摸着微隆的小腹,忽然盼着这孩子快点落地,看看是不是真像话本里写的那样,眉眼像元策,性子随自己。
正想着,元策从外面回来,玄色衣袍上沾着些暮色的凉意。他走到池边,见她手里捏着本话本,便俯身看了看:“又在看这些?”
“才不是”这些”,”姜稚衣把话本往他面前推,“你看这段,说你给孩子起名字,想了三天三夜,最后叫”元念梨”,说是念着梨花,念着我。”
元策的耳尖微微发烫,伸手合上话本:“胡说八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悄悄记下了“念梨”二字。
晚风拂过,带来荷叶的清香。姜稚衣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往廊下走:“我给你留了好东西。”
是她亲手酿的梅子酒,埋在梨花树下半月,此刻开封,酒香混着果香,清冽又甘甜。她给元策斟了杯,自己则捧着杯酸梅汤,小口啜饮。
“尝尝?”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元策举杯饮尽,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微醺的暖意。他望着灯下的姜稚衣,她的脸颊被酒气熏得微红,眼尾泛着水润的光,像春日里沾着晨露的梨花,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柔媚。
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蹲在玉泉寺的石阶上数青苔,一身鹅黄衣裙,像株怯生生的春草;想起旧马场里,她拉着他的衣袖提醒地窖危险,眼里满是担忧;想起窗棂下,她红着眼眶说“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纸鹤。
原来这一路的心动,早就藏在点点滴滴里。
“稚衣,”元策放下酒杯,声音低沉了些,“明日陪我回趟旧马场吧。”
姜稚衣一愣:“去那里做什么?”
“去看看。”他望着她,眼底的光比灯火还亮,“去看看我们走过的草,看过的窖,也算……给过去的日子,画个圆满的句号。”
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日清晨,两人骑着马往城西去。旧马场的木门换了新的,是元策让人修缮的,上面还挂着两串红绸,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场地上的野草除了,种了片新的苜蓿,绿油油的,看着格外喜人。
“你看,”元策指着远处的马厩,“地窖入口我让人封了,上面种了紫藤,来年开花,定很好看。”
姜稚衣望着那片新绿,忽然觉得,那些藏着阴谋与危险的过往,真的被这春日的生机,悄悄覆盖了。
两人走到马厩旁,元策忽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支木雕的小梨花,花瓣雕得栩栩如生,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给念梨的。”他把木雕塞进她手里,声音有些不自然,“提前备好,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姜稚衣握着那温润的木雕,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又暖又软。她抬头望进元策的眼睛,那里映着蓝天,映着苜蓿,也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真切。
“元策,”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花瓣落在皮肤上,“我也有东西给你。”
是她昨夜绣的帕子,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鸟,站在梨花枝上,针脚细密,情意却藏不住。
元策接过帕子,指尖抚过上面的针脚,忽然将她拥入怀中。苜蓿的清香混着她发间的梨花香,涌入鼻尖,让他心头的悸动再也按捺不住。
“稚衣,”他低头,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虔诚的珍重,“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像要化开来。远处的苜蓿地里,几只蝴蝶翩跹起舞,翅膀上的花纹,像极了当年他们放的纸鹤。
姜稚衣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的春心,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藏在岁月里的细水长流——是他为她修的玉佩,是她为他绣的平安结,是护城河上相依的花灯,是窗棂下无声的守望,是此刻,他怀里的温度,和眼底的深情。
风穿过马场,带着远处的花香,也带着他们未完待续的故事,往更远的春天里去。
从旧马场回来时,夕阳正把天际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元策牵着马,姜稚衣坐在马背上,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像只停在马背上的蝶。
“累不累?”他仰头问她,目光落在她被夕阳映得泛红的脸颊上。
“不累。”姜稚衣低头看他,手里把玩着那支梨花木雕,“就是觉得,这里的风都比别处暖些。”
元策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那是因为,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暖的。”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愣。空气里忽然漫开点甜,像刚开封的梅子酒,清冽中带着让人微醺的香。姜稚衣慌忙别过脸,却没注意到,元策的耳尖也悄悄红了。
回到将军府时,青禾已备好了晚膳。翡翠虾饺、水晶烧卖,都是姜稚衣爱吃的。元策替她布菜,夹了只虾饺放在她碗里:“多吃点,给念梨补补。”
“谁准你用这个名字了?”姜稚衣嘴上反驳,却乖乖把虾饺吃了下去,心里甜得像浸了蜜。
“那你想个更好的?”元策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姜稚衣托着下巴想了想:“若是女孩,就叫”知意”吧,知书达理,也懂人意。若是男孩,叫”明澈”,光明磊落,心思澄澈。”
“知意,明澈。”元策在舌尖念了两遍,点头道,“好名字。”
晚膳后,两人坐在廊下乘凉。月光透过葡萄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姜稚衣靠在元策肩头,听他讲起小时候的事——他和兄长在马场驯马,摔断了腿还嘴硬说不疼;元灵儿偷喝他的酒,醉得抱着柱子喊“哥哥最帅”。
“原来你小时候这么皮。”姜稚衣笑着打趣,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着圈。
元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绳:“那时候总想着,要像兄长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将军。可现在觉得……”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守着你和孩子,比什么都好。”
姜稚衣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眼底。月光落在他眼里,像揉碎了的星子,亮得让人心头发颤。她忽然想起初见时,他翻墙进来,玄色衣袍上沾着的青苔,那时的他像柄藏在鞘里的剑,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可现在,这柄剑有了温度,会为她洗手作羹汤,会为她描眉画眼,会在这样的月色里,说一句“守着你就好”。
“元策,”她鼓起勇气,轻声道,“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元策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也是,稚衣,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或许是在她把平安符塞进他手里时,或许是在她趴在窗棂外红着眼眶看他时,或许是在护城河上,看着两盏花灯依偎在一起时。那些藏在心底的悸动,像春日里的藤蔓,早已悄悄爬满了整个心房。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葡萄藤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晃动,像幅温柔的画。姜稚衣靠在元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不过就是这样——有良人在侧,有岁月可依,有说不尽的情话,和道不完的欢喜。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的蛙鸣和近处的花香。元策低头,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羽毛落在心上,轻柔而珍重。
“睡吧,”他轻声说,“梦里有知意,有明澈,还有满树的梨花。”
姜稚衣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闭上了眼睛。梦里,果然有满树的梨花,有笑着跑来的小小身影,还有元策温柔的目光,像这月色一样,一直一直,落在她身上。
而廊下的月光,还在静静流淌,仿佛要将这满院的春心,温柔地,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