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智能门打开，温和的灯光环绕客厅，有几个灯紧贴墙壁，映下椭圆形的阴影。左侧是拱形的门，连接厨房。
    装修风格像是由黄舒云一手操办的，书桌、墙角，有各式各样的坑，里面装有书本。
    晏星一回家，就奔向电视机下面的柜子，抽出一本红色的绘本，“我，上次没有，看完。”
    “不可以看太久哦，妈妈提醒会睡觉的，”黄舒云说完后就没管他了，“不管当年什么结果，你就是我的孩子。”
    “这里，就是你的家。”
    林柚之还站在门口，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他愣愣地低下头。
    这句话他等了好久，像漂流瓶一样，终于有了沙滩收留。迟到的诺言。
    温暖的手拉住他的手，牵引他走向一间房间。
    淡黄色的床，还有奶白的窗帘，还有一张很长的书桌沿着墙壁。
    他想起来了，不知道多小的时候，他用小手指向一张画，天真地说：“妈妈，我喜欢。”
    回响就在今天。
    “接到你班主任电话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你的生活用品。快去睡吧。”
    温暖离开手心，林柚之没再抓住。他迅速想到，所以，这样一间房一直都在等待自己。
    “你是不是一直记得？”林柚之扒住门，不让它关上。
    一句问话，问的东西很多。
    “我怎么舍得忘记…（傻孩子）”黄舒云回头，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让落下来。
    一个人在门外，一个在门内，房里的灯光挣扎出来，照亮外面的一角，黄舒云的衣裙在光里。
    血缘的相连，让两人都生出一种冲动，没有原因，就是想拥抱。
    “妈妈，我睡觉……”晏星左手拿绘本，右手揉眼睛，哈切连连。
    林柚之伸出的右手缩回去了，他一下惊醒，头慌忙撇过去，“妈，你早点睡觉。”然后匆匆关门。
    晏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关门，而且没说晚安，“哥哥，讨厌（我）。”
    黄舒云接过他手里的本子，趁机擦了泪，“怎么会，他很喜欢你。”她抱起晏星往房间走。
    林柚之洗完澡，躺在床上。舒服柔软，还有淡淡的清香。
    难以消化的情绪，压在心底，喘不过气。拿起手表一看，十二点了。
    准备去关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睡姿很别扭，这么足的空间，他却不敢占用太多。
    于是，林柚之强迫自己摆成大字型。奇怪，习惯了狭小又赢的床后，竟然不适应了，之前在陈秋声家也是，他只靠墙睡。
    昏暗之中，林柚之闭上双眼睡过去了。
    他回到了父亲抢他床的时候，那时林海刚离婚，发誓再也不睡结婚的那张床，于是，抢了林柚之的。
    这么荒唐可笑，他跑到邻居家求助，但是看到林海厉鬼的样子，又慌忙关上门。
    这以后林海就开始打他了。
    没有血色的拳头一次次打在他身上，钝痛从内脏里迸发——
    林柚之急促喘气，几乎从床上弹起来。胸膛在剧烈地起伏，脸颊苍白，耳边闹钟在响。
    再也不会有了，林海进去了不是吗？
    洗漱完，他出了房门，看见在厨房的黄舒云。早餐的香气早已漫到客厅，晏星坐在椅子上，书也不看，光顾着闻味道了。
    “哥哥，说，晚安。”晏星见到他，拍拍旁边的座位。
    “你想让哥哥补一个晚安？那得等晚上哦。”黄舒云摆好盘子，说道。
    林柚之坐到他旁边，说：“那…对不起，晚上我在说。早安。”
    “小鸟说早早早……”晏星点点头，自顾自唱起儿歌。
    林柚之隐约察觉到不对，以前母亲不光写点作品，还有打工的工作。
    他没有“证据”说，母亲成了全职妈妈，就是直觉。
    黄舒云在厨房路说：“柚之，你的那个同学……”
    “要送早餐吗？我现在就去，我和他一起去学校。”
    林柚之起身去厨房，拿起准备好的早餐，“我吃完再去，他都买好了。先走了啊。”
    “啪嗒。”门关上。
    “妈妈，哥哥不要（我）。”晏星咬一口包子。
    “没有，哥哥的朋友等不及啦。”
    到陈秋声楼下的时候，正好六点半，不出意外，陈秋声也快下楼了。而且出门时，他发消息了。
    空荡荡的楼道口，偶尔会传来声音，林柚之会无聊地辨别，是不是心里的那个人。
    周围有人经过，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林柚之不好意思，低下头等。
    等待太辛苦了，尴尬又显得人很突兀，尤其是只有一个人在等。
    “你在等我吗？”熟悉的嗓音，有点低沉，钻进耳朵里。
    林柚之转头，把早餐塞进他怀里，“嗯！上学。”
    他有点尴尬地向前走，一段时间后，又会回头确认，陈秋声有没有跟上来。
    “先别急着生气，上次我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陈秋声也不急，跟他保持两个身位。
    前面的林柚之顿了脚步，“我跟踪你，不行吗？”
    这句话半真半假。他不是故意的，没坦白之前，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去陈秋声那里，躲避林海的暴力。
    可能是陈秋声对他太好了，加上那段时间，林海的状态很不稳定，于是，他悄悄地跟在陈秋声身后。虚假地到访了。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啊。”陈秋声在他身后，走得很悠闲，说的话也是。
    林柚之知道是取书的那次。可他左想右想，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好了，我说不许。”
    真是没道理，蛮横无理。林柚之有点嫌弃自己，应该语气更好一点。
    陈秋声轻快地跟上他，揽住他的肩，勾唇道：“收到。”
    林柚之眼睛瞪大了，心里没由来地泛起涟漪。在他看陈秋声不知道多少秒后，对方塞进手里一样东西。
    玻璃质感，一个手掌大小的酸奶。淡紫色的包装环住玻璃，葡萄果粒落在底部，酸奶里，下了一场葡萄的雪。
    林柚之专心看瓶子，半个身子靠在陈秋声身上。脚步可以算是陈秋声带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林柚之抬头看他，手里握着酸奶。
    “知道你喜欢葡萄味？”陈秋生低头看他一眼，抢过话头。
    “嗯。”旁边的人点头，发丝摇晃到飞起来。
    陈秋声忍住笑声，捻了他几缕头发，“我猜的。”
    也对，这是个无聊地问题。没告诉过，不就是猜的吗？林柚之简单地没思考那么多，打开瓶盖，尝了一口。
    酸甜味炸在口腔里，葡萄的香气好似要粘在人身上。
    “很好吃。”
    陈秋声没回话。上辈子你最喜欢喝这个了，这样的作弊当然开不了口。

    作者闲话：

    老师开班耽搁了，今日又耕耘了。
    看文开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