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升任户部尚书兼领吏部侍郎的消息传开，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有人羡慕他平步青云，有人忌惮他权倾朝野，也有人暗自揣测——皇上如此重用沈彻，究竟是真心倚重，还是想让他制衡三皇子赵奕？
    沈彻自己心里最清楚。皇上的恩宠，从来都带着算计。他手握人事与钱粮大权，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这日，皇上在御花园召见沈彻，说是要商议来年的春耕事宜。沈彻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皇上真正想谈的，怕是另有其事。
    御花园的暖阁里，炭火正旺。皇上坐在榻上，脸色比往日憔悴了些，咳嗽声也比从前频繁。他看着沈彻，开门见山：“沈彻，你觉得奕儿，如今可堪大用？”
    沈彻心中一凛，躬身道：“三皇子殿下贤明睿智，体恤民情，近年来辅佐皇上处理朝政，功绩卓著，自然是可堪大用的。”
    “哦？”皇上挑眉，“那你觉得，立他为太子，如何？”
    沈彻的心跳漏了一拍。皇上这话，看似询问，实则是在试探他的立场。他若表现得过于急切，只会让皇上疑心；若含糊其辞，又会让赵奕不满。
    “储君乃国之根本，当由皇上圣心独断。”沈彻斟酌着说道，“臣以为，三皇子殿下是否适合成为太子，不在于臣如何评判，而在于他是否能始终秉持初心，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
    这话既没直接表态，又暗暗称赞了赵奕，算是稳妥的回答。皇上看着他，眼神深邃，半晌才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朕年纪大了，有些事，也该定下来了。”
    沈彻没接话，只是垂首侍立。他知道，皇上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朕听说，奕儿近来与萧策往来甚密？”皇上缓缓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彻心中一动。皇上果然还是忌惮赵奕与军方走得太近。萧策手握北境兵权，若与赵奕联手，足以动摇皇权。
    “回皇上，”沈彻镇定道，“三皇子殿下与萧将军往来，不过是商议北境防务之事。萧将军忠君爱国，三皇子殿下也只是为国着想，绝无其他心思。”
    “是吗？”皇上冷笑一声，“朕倒听说，萧策最近给奕儿送了不少北境的特产，还说……要唯奕儿马首是瞻？”
    这话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挑拨。沈彻立刻道：“皇上明鉴！此乃谣言！萧将军戍守北境多年，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说出这种话。定是有人嫉妒三皇子殿下受皇上信任，故意散播谣言，挑拨离间。”
    皇上看着他，眼神复杂：“沈彻，你是个聪明人。朕知道你与奕儿关系亲近，但你要记住，你首先是朕的臣子，其次，才是他的辅佐。”
    “臣谨记皇上教诲。”沈彻叩首道，“臣此生，唯有一愿，便是辅佐皇上，国泰民安。绝不敢有半分私心。”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来吧。朕知道你是个忠臣。只是，这皇家之事，复杂得很，你日后行事，还需多加谨慎。”
    “臣遵旨。”
    离开御花园时，沈彻的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他知道，皇上对赵奕的猜忌，从未消失。立太子之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果然，几日后，皇上并未下旨立赵奕为太子，反而下旨让他去江南巡查吏治。这明着是委以重任，实则是想让他离开京城，远离权力中心。
    赵奕接到旨意时，脸色有些难看。“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眼看储位之事就要定了，为何突然让我去江南？”
    “殿下息怒。”沈彻劝道，“皇上让您去江南，未必是坏事。江南乃富庶之地，近来吏治有些混乱，您若能借此机会整顿吏治，安抚百姓，定能进一步赢得民心，也让皇上看到您的能力。”
    赵奕皱眉：“可我走了，京城这边怎么办？万一有人趁机搞小动作……”
    “殿下放心。”沈彻道，“京城这边有臣在，定会替您稳住局面。若有任何异动，臣会立刻派人告知您。”
    赵奕看着沈彻，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京城的事，就拜托你了。”
    “殿下放心。”
    赵奕离京后，京城的气氛果然变得微妙起来。一些原本依附于赵奕的官员，开始动摇；而那些被打压的太子、七皇子残余势力，则蠢蠢欲动，试图抓住机会反扑。
    最让沈彻警惕的，是宫中的动向。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李贵妃虽然还被禁足，但她的娘家并未完全倒台，一直在暗中活动，想让皇上重新考虑太子的人选。
    这日，沈彻正在处理公务，苏笔吏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大人，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皇上病倒了！”
    沈彻心中一沉：“什么？皇上病情如何？”
    “听说很严重，已经卧床不起，连早朝都免了。”苏笔吏道，“现在宫里由李贵妃的人在伺候，连三皇子殿下的人，都很难见到皇上。”
    沈彻的指尖微微收紧。皇上病重，李贵妃趁机掌控宫禁，这绝非好事。若他们趁机在皇上面前说赵奕坏话，甚至伪造遗诏，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南，告诉三皇子殿下，让他尽快回京！”沈彻当机立断，“另外，让人盯紧宫门，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是！”苏笔吏领命而去。
    沈彻站在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神凝重。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次，赌注是整个大雍的未来，也是他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