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盯着纸条上的字，指腹轻轻摩挲“男朋友”三个字，眼眶突然发热。
    手机屏幕亮起来，魏林枫发了条语音，他点开，听见那熟悉的、带着点咋呼的声音：“到家没？明天记得看窗台，给你留了好东西，绝对惊喜！”
    林望笑了，回了句“知道了”，把纸条小心夹进笔记里。夜里做梦，又梦到和魏林枫在天台喝啤酒，火车汽笛声变成了他们的笑声，在梦里飘得很远。
    第二天清晨，林望是被窗台上的动静吵醒的。推开窗，看见魏林枫不知道啥时候放的——几个用易拉罐改的小花盆，里面种着薄荷，居然活了几株，蔫巴巴的叶子支棱起来，在风里晃。
    林望在心里想：肯定是晚上偷溜来的，林望笑着摇头，洗漱完去学校，路过车棚，发现自行车上的黄铜齿轮被人擦得锃亮，转动时“咔嗒”声更脆了。
    到教室，前桌女生戳戳他，递过来个小袋子：“魏林枫转学那天，托我给你的，说你发现了螺丝刀，就把这个给你。”
    林望打开，是个迷你八音盒，拧开开关，放的是《雨滴前奏曲》。他怔了怔，女生又说：“他那天在走廊站了好久，看你收拾书包，眼睛红红的，还不让我告诉你。”
    林望攥着八音盒，喉咙发紧。中午广播站放音乐，居然又是《雨滴前奏曲》，这次没卡壳，流畅的旋律飘出来，他知道肯定是魏林枫搞的鬼——说不定昨晚偷偷溜回学校，把广播站设备修好了。
    下午物理课，老师发竞赛模拟卷，林望做题时，看见卷角有铅笔写的小字，歪歪扭扭的“LW”，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低头笑，旁边同学凑过来：“你和魏林枫到底啥情况啊，他转学后，咱学校论坛全是你们的帖子。”林望没说话，心里却甜，原来那些藏着的、没说破的喜欢，大家都看得到。
    放学回家，信箱里又有封信，牛皮纸信封上画着个小齿轮。拆开，是魏林枫画的涂鸦：他站在新学校围墙边，旁边画了个戴眼镜的小人，写着“周末等你拆监控（记得带螺丝刀）”。
    林望把信折好，塞进笔记里，和之前的纸条、车票放在一起。
    周末清晨，林望又踏上去找魏林枫的路。大巴上，他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想起这些天收到的零碎惊喜，嘴角就没下去过。
    到了魏林枫学校，刚出站，就看见那抹蓝灰色头发在人群里晃。魏林枫眼睛瞬间亮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撞得林望肩膀生疼，却紧紧攥住他手腕，像怕人跑了，喘着气喊：“你怎么才来！我在站牌底下晒了快半小时，头发都要晒成枯草啦！”
    边说边把林望往阴影里拽，手牢牢扣着林望的，指尖还不自觉摩挲他手背。
    这次不是翻墙，魏林枫熟门熟路带他从侧门进，保安叔叔看见还笑着打招呼：“小魏又带朋友来啦？”林望才知道，魏林枫这些天总跟保安套近乎，就为了正大光明带他进来。
    魏林枫凑到林望耳边，小声得瑟：“看，我厉害吧，以后光明正大牵你进来，再也不用翻墙摔屁股墩儿。”说这话时，手还偷偷往林望掌心扣得更紧。
    魏林枫的教室，窗台上的薄荷又蔫了点，他挠挠头：“食堂的水有股怪味，下次带矿泉水来浇。”林望笑着坐下，发现桌洞里多了本新的物理题集，封面写着“给我家L的上分秘籍”，字还是龙飞凤舞的。
    魏林枫突然弯腰，凑到林望跟前，鼻尖差点碰到，眼睛亮晶晶的：“这题集我做了标记，都是你容易卡壳的知识点，下次做题卡壳了……不对，你肯定不会卡壳，不过卡了就找我，我随时接电话！”说罢，指尖蹭了蹭林望手背，又迅速收回，耳朵尖泛红。
    中午他们没吃麻辣烫，魏林枫神秘兮兮带他去学校后门，有家小面馆，老板是个退休物理老师，听说魏林枫总提“我朋友特厉害，物理竞赛肯定能拿奖”，非拉着林望要出题考他。
    林望被逗得不行，三两下解了题，老板乐得给他们加了份卤蛋，说：“小情侣要一直这么好。”魏林枫瞬间直起腰，大声应和：“那肯定！”手猛地伸过去，握住林望的手，在桌下悄悄捏了捏，力道又轻又快，像挠痒痒，林望差点笑出声，用另一只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魏林枫笑得灿烂，林望耳朵红了，低头扒面。
    下午魏林枫拉着他去了实验室，说要搞“秘密项目”。林望看着他鼓捣一堆零件，才知道魏林枫想做个能播放《雨滴前奏曲》的自动装置，装在林望学校的天台上，这样每次林望去天台，都能听到曲子。
    “虽然我不在，但音乐在，就像我在监督你别偷懒！”魏林枫说着，额头沁出汗，转身时突然踉跄，林望眼疾手快扶住他，他顺势抓住林望的手，贴在自己汗津津的额头，耍赖道：“你看，为了你，我都累出汗了，晚上得给我买冰淇淋赔罪。”
    林望递过去螺丝刀，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浑身机油味、永远折腾些小发明的人，把自己放进了未来的每一个计划里。
    黄昏又爬上实验楼天台，这次没有啤酒，魏林枫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桶：“我妈熬的绿豆汤，补补你上次被辣坏的胃。”林望刚要接，魏林枫却往后躲了躲，掀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又吹，递到林望嘴边，眼睛盯着他嘴唇，声音软乎乎：“啊——张嘴，小心烫。”
    林望乖乖咽下，魏林枫瞬间笑开，自己也舀了一勺，却没往嘴里送，偏头凑到林望脸侧，轻声问：“甜不甜？”
    林望还没回答，他就把勺子里的汤往自己嘴里送，含糊道：“我尝尝……嗯，我妈手艺真好，不过没你甜。”
    林望喝着绿豆汤，看夕阳把魏林枫的头发染成金红，突然说：“魏林枫，你转学这阵子，我才发现，你在我生活里埋了好多”小炸弹”，每个拆开，都是你。”
    魏林枫笑着撞撞他肩膀：“那以后埋更多，让你拆一辈子。”撞完还不忘揽住林望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带，胳膊紧紧圈着，像要把人嵌进身体里，下巴抵在林望头顶，嘟囔：“一辈子不够，要两辈子、三辈子……”
    天黑时，林望要走，魏林枫往他书包里塞东西，这次不是零件，是件黑色T恤，和魏林枫身上那件一样，胸前有扳手图案。
    “穿情侣装，下次见面好认。”他说着，突然抓住林望手腕，把T恤往他怀里一塞，人往前凑了凑，嘴唇擦过林望脸颊，又快又轻，像羽毛挠过。
    “下次见面，要穿给我看呀……不对，每天都穿，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却硬撑着直视林望眼睛。
    大巴上，林望摸着T恤笑，掏出手机给魏林枫发消息：“下次我带绿豆汤去找你。”窗外月光如水，照着他怀里的书包，里面装着魏林枫的温度，装着他们没说完的、要一起走的路。
    周一上学，林望穿着新T恤进教室，前桌女生眼睛瞪得溜圆：“和魏林枫的情侣装！论坛要炸！”果然，课间论坛刷满了“LW情侣装实锤”“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望看着那些帖子，想起魏林枫写纸条时的笨拙和认真，嘴角扬起笑。
    手机震动，魏林枫发了条语音，他躲去走廊点开，听见魏林枫带着笑喊：“我就知道你会穿！早上看你发的论坛截图，都快开心疯了！宝贝，你穿情侣装真好看，晚上视频给我看看好不好……不对，现在就想看，你快拍张照片发我！”
    林望笑着回了张自拍，没过几秒，魏林枫回了条语音，声音甜得发腻：“我家宝贝怎么这么好看呀，好想现在就抱抱你……”林望红着脸把手机塞回口袋，耳朵还烫着。
    中午广播站又放了《雨滴前奏曲》，这次是完整的、流畅的版本，全校都听见了。林望知道，肯定是魏林枫修好设备后，特意录了完整的曲子。他爬上天台，风里真的有淡淡的机油味，像魏林枫刚离开。
    铁盒里多了张纸条，画着魏林枫学校天台的路线，写着“下次来这听曲子，比你们学校的好听”。林望笑着给魏林枫发消息：“你留的纸条我看到啦，不过你学校天台的风，有没有我学校天台的甜呀？”
    没过一会儿，魏林枫回了条超长语音，扯着嗓子喊：“当然没有！你在的地方，风都是甜的！下次你来，我站在天台风口，把甜风都攒起来给你！”林望听着语音笑，远处云朵被风吹得慢悠悠飘，像他慢悠悠漾开的欢喜。
    晚上回家，信箱里的信等着他，魏林枫画了他俩站在天台的涂鸦，旁边写着“周末见，这次带你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监控（他老收我螺丝刀！）”
    林望笑着回信，把纸条和之前的小心收好，知道不管转多少学，走多远的路，他们的故事，都藏在这些细碎的、温暖的“下次见”里，永远不会停。
    后来的每个周末，林望和魏林枫都这样穿梭在两座城市之间。魏林枫会在新学校搞些“恶作剧”——比如把教导主任的茶杯换成带齿轮的、会自己转的小玩意儿，然后拉着林望躲在楼梯间笑；
    魏林枫把林望堵在楼梯转角，身体微微前倾，把人圈在自己和墙之间，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教导主任发现茶杯转的时候，脸都绿啦！”说罢，忍不住凑过去，在林望脸颊亲了一口，又迅速退开，紧张地问：“好不好玩？下次带你拆他办公桌抽屉！”
    林望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心里甜得冒泡。林望则把物理竞赛的新思路写成纸条，塞进魏林枫的桌洞，看着他收到时眼睛发亮的样子。
    学校论坛的“LW故事”越攒越多，他们成了大家眼里“分不开的连体婴”，可只有他们知道，这些跨越距离的奔赴，是因为心里装着对方，装着无数个“想和你一起做的小事”。
    又一次在魏林枫学校天台看夕阳时，魏林枫突然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齿轮形状的戒指，边缘刻着“LW”。
    “林望，”他声音发颤，单膝微微弯曲，手紧紧攥着盒子，眼睛里有光在晃，“虽然现在我们还在上学，还在两座城市跑，但我想和你说，不管以后去哪，我都想和你一起。这戒指是我用实验室零件做的，有点糙，但……你愿意戴着不？”
    说这话时，手不自觉发抖，眼睛死死盯着林望，生怕错过一丝表情。林望看着戒指上的机油味还没散，看着魏林枫紧张到发红的脸，突然笑了，把戒指套进手指：“糙是糙了点，但比商场买的好看。魏林枫，我也想告诉你，不管你转学去哪，不管要拆多少个校长办公室的监控，我都跟着你。”
    魏林枫瞬间站起来，把林望紧紧抱住，力气大得像要把人揉进骨子里，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笑：“真的吗？你真的愿意？”
    林望回抱他，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真的，愿意得不得了。”魏林枫松开些，额头抵着林望的，鼻尖蹭着鼻尖，嘴唇几乎要碰上，轻声说：“我爱你，林望。”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戒指上的齿轮在光里闪闪发亮，像他们永远转不停的、滚烫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