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枫突然抓住林望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林望，”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我他妈喜欢你。不是同桌那种，不是朋友那种。”他另一只手狠狠抓了把自己的蓝灰头发，”是想到你要和别人一起放学就难受得要死那种。”
    林望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全是血液奔流的声音。
    ”我修钢笔是因为想碰你的东西，半夜弹琴是希望你能听见。”魏林枫的拇指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血管，”你那天在教室说”他没作弊”的时候，我就完了。”
    留声机突然又开始转动，放出的却是卡带的杂音。魏林枫一脚把它踹开，零件散落一地。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混蛋。要高考了，我还要转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如果你不要这个答案，我现在就走。”
    林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撞。
    ”你设计的破自行车，”他的气息喷在魏林枫脸上，”后座凭什么就一定是你的？”
    魏林枫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秒林望就被按在墙上，后背撞得生疼。魏林枫的吻又凶又急，牙齿磕到嘴唇也顾不上。林望尝到铁锈味，不知道是谁的血。
    分开时两人都在喘。魏林枫的额头抵着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可以在新学校附近租房子。周末你过来，我给你补物理。”
    ”谁要你补。”林望用袖子擦嘴，”上次那道题明明是我——”
    魏林枫又亲上来，这次温柔得多。他的手指插进林望的发间，轻轻揉着刚才撞到的地方。
    ”林望，”他在呼吸的间隙低声说，”我会考上清华。你也要来。”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商量，是通知。”
    林望揪住他后脑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月光下，魏林枫的嘴唇还带着水光，蓝灰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魏林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听好了。我会去清华，但不是为了你。”手指收紧，”是因为我要站在领奖台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男朋友有多厉害。”
    魏林枫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他抓起林望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快得吓人。
    ”感受到了吗？”他说，”这是你刚刚那句话害的。”
    林望抽回手，从地上捡起那张宿舍设计图，指着某个角落：”这里要加个书架。我的竞赛奖杯很占地方。”
    魏林枫抢过图纸咬在嘴里，双手捧住他的脸又亲了一下：”遵命，男朋友。”
    回去的路上，魏林枫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其实那个八音盒...我做了两个。另一个刻的是”在我最锋利的时刻，如何让你爱上我”。”
    林望肘击他的腹部：”闭嘴，太肉麻了。”
    但黑暗中，他悄悄勾住了魏林枫的小指。林望的小指被魏林枫一把攥住。夏夜的风裹着蝉鸣声从两人之间穿过，魏林枫的掌心烫得惊人。
    ”松手。”林望挣了一下，”热。”
    魏林枫反而握得更紧，扳手吊坠硌在两人相贴的皮肤上：”不松。”他声音里带着笑，”男朋友特权。”
    路灯突然闪了几下，照亮魏林枫沾着机油的校服下摆。林望这才注意到他膝盖上还有道伤口。
    ”修留声机摔的？”
    ”前天夜里翻墙去琴房。”魏林枫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那道疤，”保安新装了铁丝网。”
    林望突然拽着他拐进路边药店。碘伏棉签被拍在收银台上时，魏林枫挑眉：”这么心疼我？”
    ”怕你破伤风死了。”林望拧开瓶盖，”债主就没了。”
    棉签按在伤口上的瞬间，魏林枫倒吸一口气。他垂眼看着林望的发旋，突然说：”明天别来送我。”
    林望手上力道骤然加重，魏林枫疼得”嘶”了一声。
    ”我爸找的私立学校，”魏林枫盯着便利店玻璃上两人的倒影，”全封闭管理。第一个月连电话都不让打。”
    碘伏瓶子被捏得咔咔响。林望扔掉棉签，突然抓起魏林枫的手腕，在他母亲留下的表带上狠狠咬了一口。金属表扣在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留个记号。”林望松开时，表带上多了道清晰的牙印，”让新学校的人知道你有主了。”
    魏林枫低头看着那道痕迹，喉结动了动。他忽然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皮肤：”要不要再盖个章？”
    最后是林望踹着他出的药店。夜班公交早已停运，两人沿着路灯走，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开。经过学校围墙时，魏林枫突然助跑翻了上去。
    ”上来。”他骑在墙头伸手，”带你看看我的秘密基地。”
    天台风很大。魏林枫从水箱后面拖出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半包受潮的香烟，几张电路图和一把锈迹斑斑的小提琴。
    ”初二开始的据点。”他拨了下琴弦，发出刺耳的噪音，”每次老头发疯，我就来这儿。”
    林望拿起一张电路图，认出是学校广播系统的改造方案。右下角标注着日期——正是上个月运动会时，广播突然故障播放《婚礼进行曲》的那天。
    ”你干的？”
    魏林枫笑得肩膀直抖：”张旭他们入场的时候，可惜被切得太快。”
    夜风掀起图纸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照片。林望抽出来，是初中毕业照。十三岁的魏林枫站在最后一排，蓝头发还没染，但已经挂着那个扳手吊坠。
    ”你男朋友帅不帅。”魏林枫凑过来，呼吸喷在他耳畔。
    ”自恋。”林望把照片塞进口袋，”没收了。”
    魏林枫没反对。他躺下来望着星空，突然说：”知道为什么选清华吗？”
    ”因为机械系最好？”
    ”因为他们天文社有台能用的射电望远镜。”魏林枫指向天鹰座，”我想试试能不能捕捉到12年前的电波。”
    林望在他身边躺下。水泥地还带着白天的余温，魏林枫的手指悄悄勾住他的。
    ”物理定律说信息不会消失。”他的小指在林望掌心画圈，”也许某一刻的无线电波里，还留着她说”生日快乐”的声音。”
    远处传来火车鸣笛。林望突然翻身压住他，在星空下接了个带着铁锈味的吻。魏林枫的睫毛扫过他脸颊，潮湿得像夜露。
    ”我会修好那台望远镜。”分开时林望说，”但你要先把转学手续搞定。”
    第二天清晨，林望在课桌里摸到个金属物件——是魏林枫的扳手吊坠。
    张旭的嗤笑声从后排传来：”哟，定情信物？”
    林望把吊坠戴在脖子上，转头露出一个假笑：”羡慕？你连作弊都找不到人帮忙。”
    全班哄笑中，他摸出手机拍了张坐标照片。发送前犹豫片刻，又补了句话：”敢在新学校沾花惹草，我就用这个砸你脑袋。”
    消息显示已读。对方正在输入的光标闪烁很久，最后只回了个齿轮表情包。
    午休时广播突然故障，刺啦几声后，熟悉的《婚礼进行曲》响彻校园。林望望向监控室方向，玻璃窗后有个蓝灰头发的影子一闪而过。
    书包里传来震动。最新消息是一张照片：魏林枫站在新学校门口比中指，背景里教务主任的脸黑如锅底。配文只有五个字：
    ”等我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