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馆的玻璃穹顶下，魏林枫站在行星模型前给小学生讲解轨道参数。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举手：”哥哥你怎么懂这么多？”
    ”看书。”魏林枫指了指太阳系模型，”比如这个土星环，其实是由——”
    ”冰块和岩石碎片组成。”林望接过话头，把志愿者手册递给他，”该去星象厅了。”
    放映开始后，魏林枫在黑暗中小声说：”我第一次来是七岁。”银河的光影在他脸上流动，”我妈抱着我指仙后座。”
    林望听见他手表齿轮的细微声响。三分钟后，魏林枫突然起身离场。
    洗手间里，魏林枫用冷水扑脸。林望递来纸巾时，看见他手腕上的橡皮筋换成了金属表带。
    ”我爸昨天给的。”魏林枫甩甩手上的水珠，”我妈的遗物。”
    物理竞赛前一周，魏林枫连续三天没来上学。林望骑车到他家，发现琴房亮着灯。透过玻璃能看到魏林枫在拆解一台老式留声机，零件铺满了整个地板。
    ”校队集训。”魏林枫开门时手上沾满机油，”老头要求的。”
    林望蹲下来帮他分类齿轮。留声机的铜喇叭反射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扭曲成模糊的轮廓。
    ”修好能放黑胶唱片。”魏林枫用螺丝刀调整主轴，”我妈收藏了不少。”
    他们安静地工作到天黑。临走时，魏林枫塞给他一个黄铜齿轮：”练手做的，送你。”
    齿轮边缘刻着极小的凹槽，转动时会发出类似八音盒的声响。林望把它穿在钥匙链上，金属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皮肤。
    竞赛当天，魏林枫提前交卷。林望追出去时，看见他在走廊尽头拆手表。
    ”卡针了。”魏林枫把表盘对着光，”总快两分钟。”
    林望从笔袋里取出微型螺丝刀：”试试这个。”
    表盖打开的瞬间，他们同时看见机芯背面刻的字：”给阿凛，时间会治愈一切。2009.12.24”
    ”她生日。”魏林枫合上表盖，”也是平安夜。”
    回程公交上，魏林枫靠着车窗睡着了。他的睫毛在颠簸中颤动，右手还攥着那把螺丝刀。林望轻轻抽出他口袋里的试卷，在最后一道题旁边补了两行推导过程。
    成绩公布那天，张旭在公告栏前拦住他们：”作弊还上瘾了？”
    魏林枫径直走过他身边，扳手吊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光。他的竞赛成绩排在第三，比张旭高十七分。
    梅雨季开始后，琴房的地板总是返潮。魏林枫铺了旧报纸，两人盘腿坐在上面组装电路板。雨水顺着玻璃屋顶的缝隙滴下来，在报纸上晕开一个个圆斑。
    ”我爸要再婚了。”魏林枫突然说。电烙铁在他手里冒出细烟，”对方带个儿子，比我小两岁。”
    林望调整万用表的探针。表盘指针轻微晃动，最终停在220V的位置。
    ”下个月搬家。”魏林枫剪掉多余的导线，”转学手续都办好了。”
    窗外雨声渐大。留声机突然开始运转，播放的是一首法语歌。魏林枫说那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曲子，关于塞纳河上的落叶。
    ”至少修好了。”他关掉机器，”最后一样。”
    林望撇撇嘴“可是马上高考了。”
    魏林枫愣了愣“没事，我爸会安排好的。”
    “那我呢。”
    “什么？”
    “魏林枫，你走了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