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离开后，周默立刻将舌下的药片吐进掌心。那枚蓝色药片在昏暗的病房里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某种深海生物的卵。他盯着它忽然想起游戏里的第三条规则——「不要吞咽任何发光的药物」。
    药片在他的注视下开始溶解，化作一缕缕细密的青烟，盘旋上升，最终在天花板上凝结成一行模糊的字迹：
    「监管者正在监听」
    周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聪明。”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猛地抬头，看见通风口的铁栅栏缝隙间，倒悬着一张布满伤疤的脸。那只仅剩的右眼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某种夜行动物的瞳孔。
    ——是刚才那个拖着断腿爬过走廊的男人。
    “但别高兴太早，菜鸟。”对方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吐药只是第一步。”
    周默的喉咙发紧：“你是……陆霖？”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从通风管里滑了下来。他的动作诡异得像没有骨头，落地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月光透过铁窗照在他的右腿上——那里本该是血肉模糊的断肢，此刻却以一种非人的速度蠕动着愈合，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在重组骨骼和肌肉。
    “规则第五条补充项。”陆霖甩过来一张沾血的便签纸，“当药片冒烟时，假装吞咽动作持续三分十二秒。”
    周默低头看去，便签上的字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监管者通过声纹监测是否真服药」
    他下意识摸向喉咙，果然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们给你装了监测器。”陆霖冷笑，“就在你被”诊断”的那天。”
    周默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逃出过那个游戏——所谓的“精神病院”，不过是另一个更精致的牢笼。
    就在这时，月光偏移，照在了病房的墙壁上。原本空白的墙面，此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十三条规则文字正在扭曲变形，第十四条如同活物般从缝隙中挤出：
    「规则十四：安全区护士不会携带骨锯」
    “他们升级游戏了……”周默喃喃道。
    昨天林修查房时，明明带着骨锯。
    陆霖突然捂住他的嘴。
    走廊尽头，传来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夹杂着液体滴落的动静。
    “夜班护士来了。”陆霖从病号服里掏出一把生锈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掌心，将血抹在周默的额头上，“我的血能骗过她们三十秒。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病房的门锁自动弹开。
    三个穿白色护士服的身影滑了进来——她们没有腿，裙摆下是数十条纠缠在一起的橡胶管，像蛇群般蠕动着前进。为首的护士脖子扭转180度，后脑勺的位置裂开一张布满锯齿的嘴。
    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
    一支装有不透明液体的针筒
    半截人类小指（指甲上还涂着粉色指甲油）
    周默的病历，封面上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第14号实验体」
    橡胶管悄无声息地缠上周默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达骨髓。护士的锯齿嘴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针筒朝着他的眼球缓缓刺来——“滴——！”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座病院。护士们同时僵住，橡胶管像触电般缩回。广播里传来林修医生温和的声音：
    “全体注意，B区出现规则污染，所有医护人员立即撤离。”
    护士们以诡异的速度滑出病房。陆霖一把擦掉周默额头的血迹：“你运气不错。”他指向窗外，“看那里。”
    对面B区的走廊窗户上，密密麻麻贴满了人脸。那些面孔像被高温融化的蜡像，正缓慢地互相吞噬。每吞噬一张脸，玻璃上就多出一行血字：
    「规则十五：被吃掉的人从未存在过」陆霖咳嗽着，指缝间漏下几缕潮湿的黑色纤维。他拽着周默来到卫生间，指着排水口：“下次查房前，从这里爬到洗衣房。红色工作柜后面有安全区地图。”
    “为什么帮我？”周默拦住他。
    陆霖转过头，左眼的窟窿里突然钻出半截蜈蚣：“因为你是第一个看到规则增生的人。”
    那只蜈蚣抖动着，在空中组成一个∞符号。
    “系统在害怕你。”
    当通风口的铁栅栏重新合上时，周默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多了一张字条：
    「下雨的时候把药吃了。——陆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