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宇的笑声像冰碴子落进滚油里，带着说不出的刺耳。他身后的四个护卫同时上前一步，腰间的佩刀发出“噌”的轻响，淬体七层的气息在晨雾里弥漫开来。
    林辰将苏沐玥往身后拉了拉，掌心的伤口因为用力又裂开了，血珠滴在青石上，洇出小小的红点。他看向萧天宇，声音冷得像黑风森林的晨霜：“比武大会还有三个月，现在动手，不怕被人笑你萧家没种？”
    “没种？”萧天宇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慢条斯理地用折扇敲着掌心，“收拾你这种废物，还需要等三个月？”他突然收了笑，眼神淬着毒，“昨天让你侥幸逃脱，今天正好让这三条青鳞蛇当你的陪葬。”
    苏沐玥突然往前一步，挡在林辰身侧：“萧天宇，你敢动他试试？”她的声音发颤，握着匕首的手却很稳，月白色的裙摆还沾着蛇血，像雪地里开了朵红梅。
    “沐玥妹妹，何必为了个废柴毁了自己？”萧天宇的语气又软下来，甚至带着几分蛊惑，“你要是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会跟你走。”苏沐玥的杏眼亮得惊人，“而且林辰不是废柴。”
    “哦？”萧天宇挑眉看向林辰，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那我倒要看看，他能护你到几时。”他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腿，扔去喂狼。”
    四个护卫立刻拔刀围上来，刀锋在雾气里闪着寒光。李浩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捡起地上的石头，挡在林辰另一边：“你们不能欺负辰哥！”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他现在刚突破淬体四层，对付一个护卫或许还行，四个一起上，根本没有胜算。
    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突然发烫。墨老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左边第二个，下盘不稳。”
    林辰浑身一震，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过左边护卫劈来的刀。同时攥紧拳头，灌注气血，狠狠砸向那护卫的膝盖——正是昨晚对付萧霸天时用的“裂石”！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护卫的惨叫，那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跪了下去。
    剩下三个护卫都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林辰敢先动手，而且一出手就废了个同伴。
    “找死！”领头的护卫怒吼着挥刀砍来，刀风比刚才凌厉数倍。
    林辰拉着苏沐玥往后急退，同时喊道：“李浩，带沐玥走！”
    “辰哥——”
    “走！”林辰的吼声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知道，只有让苏沐玥和李浩离开，自己才能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
    苏沐玥也反应过来，拉着还在犹豫的李浩往密林里跑：“林辰，我们去找人来帮你！”
    “想走？”萧天宇冷哼一声，亲自追了上去。他的速度极快，折扇直点苏沐玥的后心，带起的劲风刮得树叶簌簌作响。
    林辰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抓起地上的蛇尸，狠狠砸向萧天宇！
    萧天宇被迫侧身躲开，苏沐玥和李浩趁机钻进密林，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
    “废物！”萧天宇怒极反笑，转身看向林辰时，眼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现在没人护着你了，我看你还怎么蹦跶。”
    三个护卫再次围上来，这一次没了顾忌，刀刀都往要害招呼。林辰只能依靠墨老的指点勉强躲避，身上的衣服很快被划开数道口子，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淌。
    “右边第三个，左肩旧伤。”墨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用”破甲”！”
    林辰咬牙，猛地矮身躲过劈来的刀，同时一拳捣向右边护卫的肩膀。只听“砰”的一声，那护卫闷哼着后退，左手再也握不住刀，哐当落地。
    但另外两个护卫的刀已经到了眼前！
    林辰急忙后仰，刀锋擦着鼻尖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他借着后仰的力道，双脚猛地蹬向前面护卫的胸口。
    “嘭”的一声，那护卫被踹得后退三步，撞在树上。
    短短几个呼吸间，四个护卫已经倒了三个。最后一个吓得脸色发白，握着刀不敢上前。
    萧天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林辰的拳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你果然突破了。”
    林辰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刚才踹出去的那一脚几乎耗尽了他的气血，眼前阵阵发黑。
    “看来墨老给你的东西，比我想的要多。”萧天宇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不过，这还不够。”
    他突然动了。
    林辰只觉得眼前一花，萧天宇的身影已经到了面前。淬体八层的气息像座小山压过来，折扇带着破风之声，直点他的胸口——那里正是锁脉咒所在的位置！
    “不好！”墨老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惊惶，“这杂碎练了噬血教的”蚀骨扇”！”
    林辰想躲，却发现身体像被钉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折扇越来越近，扇骨上的黑色纹路在雾气里泛着诡异的光。
    就在折扇即将点中胸口的瞬间，一道金光突然从玉佩里飞出来，化作半透明的光罩，将林辰护在里面。
    “铛”的一声脆响，折扇被弹开，萧天宇踉跄着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向林辰胸口：“那是什么？”
    林辰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光罩里的温度，像小时候父亲的手掌覆在他头顶。
    墨老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赶紧跑！老子这魂罩撑不了一炷香！”
    林辰这才回过神，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萧天宇在身后怒吼：“林辰！我不会放过你！”
    晨雾越来越浓，参天古木的影子像张巨大的网。林辰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胸口的玉佩不再发烫，光罩彻底消失，才扶着棵古树大口喘气。
    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又被汗水泡得发白，疼得钻心。但他顾不上这些，心里反复回响着萧天宇刚才那句话——“墨老给你的东西”。
    萧天宇怎么会知道墨老？
    “别想了，那杂碎肯定是猜的。”墨老的声音有气无力，“噬血教的狗鼻子向来灵，估计是闻到老子的魂火味了。”
    林辰靠在树干上，看着掌心的血痕：“您认识萧天宇？”
    “不认识，但认识他那把扇子。”墨老哼了一声，“蚀骨扇是噬血教的入门法器，看来萧家跟那帮杂碎勾连得很深。”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他原本以为，只要在比武大会上打败萧天宇，就能查清五年前的真相。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先别管这些，”墨老的声音严肃起来，“前面三里地就是淬骨泉，再不去，等会儿萧天宇的人追上来，你就真成狗肉了。”
    林辰咬紧牙，忍着疼往深处走。古木越来越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斑驳的网。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拨开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方圆十丈的泉池藏在山谷里，泉水泛着淡淡的赤红，像融化的朱砂。水面上腾着白色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泉边的石头都被泡成了暗红色，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着的古老纹路。
    “就是这儿了。”墨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赶紧脱了衣服跳进去。”
    林辰皱眉看着那滚烫的泉水：“这温度……”
    “废话！不烫怎么叫淬骨泉？”墨老不耐烦地催促，“这泉水里有地火精华，正好能烧开你血脉里的淤塞。记住，泡够三个时辰，少一刻钟都不行。”
    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粗布衣衫。胸口的淡青色咒印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像片蜷缩的枯叶。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跳进泉池。
    “嘶——”
    滚烫的泉水像无数根针，扎得他浑身刺痛。皮肤瞬间泛起红晕，血管里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林辰咬着牙，按照《血狱炼体诀》的图谱，盘膝坐好，努力引导泉水里的热气往骨头里钻。
    “忍不住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墨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林辰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胸口的咒印。他看见那些暗红色的泉水接触到咒印时，竟像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白色的烟雾。而那淡青色的纹路，似乎淡了一丝丝。
    有效果！
    林辰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运转功法。时间一点点过去，泉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骨头缝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疼得他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额发。
    他好几次想跳出去，但一想起父亲被废时的眼神，想起苏沐玥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想起萧天宇那把闪着寒光的蚀骨扇，就又咬紧了牙。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煮熟时，胸口的咒印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咒印里涌出来，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原本刺骨的疼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舒畅。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被泉水泡得发软的骨头，正在发出“咔咔”的轻响，仿佛在生长。
    “第一重锁脉咒开了！”墨老的声音带着惊喜，“赶紧凝神，别让这股气血跑了！”
    林辰立刻收摄心神，按照《血狱炼体诀》的法门，引导那股暖流一遍遍冲刷经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淬体四层的壁垒正在松动，丹田气海的灵力像涨潮般越来越满。
    “砰！”
    一声轻响在体内炸开，林辰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淬体五层！
    他纵身跃出泉池，落在岸边的石头上。阳光照在他身上，水珠顺着肌肉的线条滚落，映出健康的古铜色。刚才被刀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甚至开始脱落。
    “不错不错，总算不是块朽木。”墨老难得夸了句，“现在去泉眼看看，那里有好东西。”
    林辰走到泉池中央的泉眼处。那里的水色最红，温度也最高，水底似乎沉着什么东西，泛着淡淡的金光。他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泉水比表面更烫，像有无数小火苗在舔舐他的皮肤。林辰忍着疼，伸手去摸那发光的东西——
    入手是冰凉的金属质感，形状像块残缺的令牌。他猛地将其捞出水面，发现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牌，上面刻着半个狰狞的兽头，正是父亲画像里战甲上的纹饰！
    “战神令！”墨老的声音激动得发颤，“这是你林家的信物！有了它，以后去了东域，就能调动战神世家的旧部！”
    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父亲临走前说的话：“辰儿，记住，林家的根不在青风城。”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他们会离开这里。
    “别傻乐了，赶紧把令牌收好。”墨老的声音恢复了镇定，“萧天宇的人估计快找来了，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林辰将青铜令牌贴身藏好，刚想穿上衣服，突然听见谷口传来脚步声。他心里一紧，急忙躲到泉边的巨石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李浩和苏沐玥！
    “辰哥！辰哥你在吗？”李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干粮。苏沐玥跟在他身后，裙摆上沾了不少泥土，显然是跑了不少路。
    林辰松了口气，从巨石后走出来：“我在这儿。”
    “辰哥！”李浩看见他，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太好了！”
    苏沐玥也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眼眶红了：“你的伤……”
    “没事，已经好了。”林辰笑了笑，不想让他们担心。
    苏沐玥却没信，从袖中掏出疗伤膏，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我帮你涂。”她的指尖很轻，带着药膏的清凉，触得林辰心里痒痒的。
    李浩在一旁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辰哥，刚才我们跑的时候，看见萧天宇被一个穿黑袍的人拦住了，好像在吵架。”
    “黑袍人？”林辰皱眉。
    “嗯，”李浩点点头，“那人蒙着脸，手里拿着根黑色的拐杖，看起来好吓人。”
    墨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是噬血教的执事！看来萧家的狗主人亲自来了。”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苏沐玥认真涂药的侧脸，又摸了摸胸口的青铜令牌，突然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忍受屈辱的废柴。
    淬骨泉的水还在哗哗流淌，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三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林辰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青风城方向，眼底的血色纹路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三个月后的比武大会，他不仅要赢，还要撕开萧家背后那张遮天蔽日的黑网。
    因为他胸口的战神令，已经开始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