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透过书店的橱窗洒进来，在林野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趴在柜台上一笔一划地涂鸦，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整理书架的程书昀。
    ”你最近画得越来越多了。”程书昀走过来，手指轻轻拂过纸面。那是一张机车设计图，线条流畅有力，旁边还标注着各种技术参数。
    林野耸耸肩：”训练间隙打发时间。”他翻到下一页，露出一个漫画分镜——程书昀戴着眼镜认真读书的样子被夸张地呈现出来，头顶还冒着一个写着”文学理论”的思维泡泡。
    程书昀忍不住笑出声：”我有这么书呆子气吗？”
    ”比这还严重。”林野坏笑着又翻了一页，这次是他自己骑机车的帅气姿势，旁边用夸张字体写着”速度与激情”。
    程书昀的目光在画作上流连：”你有没有想过系统学习漫画创作？这些真的很有特色。”
    ”随便画画而已。”林野合上本子，明显想转移话题，”对了，下周我要去邻市参加一场训练赛，可能两天不回来。”
    程书昀的手指在书脊上停顿了一下：”安全措施都做好了吗？”
    ”当然，全套护具，最新型号的头盔。”林野起身抱住他，”别担心，只是普通训练。”
    程书昀把脸埋在林野肩头，轻轻”嗯”了一声。自从上次分手风波和解后，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关系，但有些话题依然像未拆的礼物一样被搁置在一旁。
    林野没有告诉程书昀，这场”训练赛”实际上是职业机车手的选拔赛。三个月前收到的邀请函一直藏在他的抽屉深处，像一块不敢示人的珍宝。
    而程书昀也没有提及，他已经悄悄将林野的一些涂鸦作品扫描发送给了在出版社工作的大学同学。那些充满生命力的线条和独特的视角获得了高度评价，对方甚至提出了出版可能性。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对方，却不知道这种善意的隐瞒正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选拔赛前一天晚上，林野在程书昀的公寓收拾行李。程书昀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叠衣服，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真的只是训练赛？”他突然问道。
    林野的手停顿了一秒，随即恢复动作：”嗯，车队组织的，阿杰他们也去。”
    这个细微的破绽没有逃过程书昀的眼睛，但他选择了沉默。直到林野睡着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出版社同学的回复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书昀，你那位朋友的画作太棒了！我们主编想约他谈谈合作可能。这种原始而充满能量的风格现在很少见了。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程书昀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他知道林野应该自己做这个决定，但职业漫画家的道路远比机车手安全稳定。这个念头让他既期待又愧疚。
    回到床边，他凝视着林野熟睡的脸庞——那双总是充满热情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嘴角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弧度。程书昀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他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第二天清晨，林野轻手轻脚地起床，留了张便条就出发了。程书昀醒来后，盯着那张写着”两天后回来，爱你”的纸条看了很久，然后拨通了林雨的电话。
    ”你觉得我太保护他了吗？”程书昀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书昀，你知道小野从小就有多固执。爸爸反对他骑机车时，他宁可打工半年自己买零件改装也不放弃。”
    ”但那太危险了！”程书昀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知道职业赛事的伤亡率有多高吗？”
    ”所以你果然知道他参加的是选拔赛。”林雨叹了口气，”书昀，你不能替他做决定。爱一个人不是把他关在安全笼子里，而是支持他追求自己的梦想，哪怕那让你害怕。”
    程书昀握紧电话，胸口发闷：”我只是。。。不能再次失去重要的人了。”
    ”那就相信他。”林雨温柔地说，”相信他的技术，也相信你们的爱足够坚固，能经受任何考验。”
    挂断电话，程书昀坐在床边发呆。阳光慢慢移过地板，照在那个林野经常用来涂鸦的素描本上。他走过去翻开，一页页都是充满生命力的线条——有机车设计，有书店的日常，有程书昀读书时的侧脸，甚至还有他们一起做饭的温馨场景。
    每一笔都饱含热情，每一幅都讲述着一个故事。程书昀突然意识到，林野眼中的世界是如此鲜活而多彩，而自己却一直试图用”安全”的名义限制这份光彩。
    他拿起手机，给出版社同学回了邮件：”谢谢欣赏，我会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自己决定。”
    与此同时，林野在选拔赛现场做着最后的准备。阿杰凑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膀：”紧张吗？”
    ”有点。”林野调整着手套，”不过更多的是兴奋。”
    ”你家书店老板知道这是什么比赛吗？”
    林野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
    阿杰吹了声口哨：”哇哦，回去有你好受的。”
    ”我会告诉他的，只是。。。”林野望向远处的赛道，”不想让他担心。”
    ”哥们，爱一个人不就是会为对方担心吗？”阿杰难得正经地说，”我女朋友每次看我比赛都哭，但还是每场都来。”
    林野沉默地点头。他知道阿杰是对的，但每次想到程书昀担忧的眼神，他就开不了口。这种保护欲与程书昀对他的如出一辙，只是他到现在才明白。
    比赛开始前，林野给程书昀发了条信息：”无论结果如何，回去后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程书昀的回复很快到来：”我也有事告诉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
    简单的”回家”两个字让林野胸口发暖。他深吸一口气，戴上头盔，向赛道驶去。
    选拔赛分为三轮，前两轮林野表现出色，排名稳居前三。最后一轮是难度最高的障碍赛道，弯急坡陡，极具挑战性。出发前，他再次检查了护具，脑海中闪过的是程书昀温柔的笑容。
    ”一定要平安回去。”他在心中默念，然后踩下油门。
    前半段赛程顺利，林野保持领先。然而在一个高难度弯道，前面的车手突然失控摔倒，林野紧急避让时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滑出赛道。
    世界天旋地转，护具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最后停下来时，林野感到右腿一阵剧痛，头盔撞击地面带来的震荡让他眼前发黑。
    ”林野！”阿杰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他试图举手示意自己没事，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恍惚间，他想起程书昀担忧的眼神，突然无比后悔自己的隐瞒。
    ”对不起，书昀。。。”他在心中默念，随后意识沉入黑暗。
    当林野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右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额头也缠着绷带。更糟糕的是，病床旁坐着脸色铁青的程书昀。
    ”嗨。。。”林野虚弱地打招呼，喉咙干涩得像塞了沙子。
    程书昀一言不发，只是倒了杯水递给他，动作轻柔却面无表情。这种沉默比任何责备都让人难受。
    从睁开眼睛那一刻，林野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书昀，”书昀，我。。。”
    ”选拔赛。”程书昀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不是训练赛，是职业机车手选拔赛。阿杰都告诉我了。”
    林野闭上眼睛，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是的，我本来打算回去就告诉你。。。”
    ”就像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你的漫画可能被出版一样？”程书昀的话让林野猛地睁开眼。
    ”什么出版？”
    程书昀拿出手机，调出出版社的邮件：”我偷偷把你的涂鸦发给了我同学，他们想和你谈合作。”他苦笑了一下。
    林野盯着那封邮件，各种情绪在胸中翻涌。最终，他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手机。”
    程书昀疑惑地递过去，林野打开相册，翻到最近的照片——果然，阿杰已经把他摔倒的瞬间拍下来发给了程书昀。照片上的他狼狈不堪，机车零件散落一地。
    ”现在我们都看到了对方隐瞒的事情。”林野把手机还回去，”扯平了？”
    程书昀的冷静面具终于出现裂痕：”扯平？林野，你知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有多害怕吗？我以为。。。我以为。。。”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镜后的眼睛泛起水光。林野从未见过这样的程书昀，心像被狠狠揪住一样疼。
    ”对不起。”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不顾腿上的疼痛，紧紧抱住程书昀，”真的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程书昀在他怀里颤抖，终于哭了出来：”你答应过不再隐瞒的。。。答应过我们一起面对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野一遍遍抚摸他的后背，”我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
    程书昀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挣脱怀抱，擦了擦眼泪：”幸好没伤到韧带，医生说恢复后不会影响你骑车的。”
    程书昀叹了口气，”漫画合作的事你怎么想？”
    林野挠挠头：”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自己的涂鸦能出版。那只是爱好。。。”
    ”但选拔赛是认真的？”程书昀直视他的眼睛。
    林野深吸一口气：”嗯，书昀，机车是我的梦想，从十五岁开始就是。但。。。”他看着程书昀担忧的眼神，”我也开始明白，爱人的担心，我以前真的不在意别人的意见的，但这次真的不一样，隐瞒你让我觉得非常愧疚，我想比赛结束立刻告诉你的。”
    程书昀握住他的手：”我不是要你放弃梦想，林野。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一起找到平衡点。比如更安全的训练方式，或者。。。”
    ”或者考虑这个出版机会？”林野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其实。。。我画那些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尤其是画你的时候。”他调皮地眨眨眼。
    程书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的画确实很有天赋，那种动态感和表现力。。。我同学说非常少见。”
    两人陷入沉思，各自权衡着未来的可能性。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为病房镀上一层金色。
    ”我有个想法。”林野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接受出版社的邀请，但同时不放弃机车呢？不是职业比赛，而是作为业余爱好和表演赛那种。”
    程书昀认真考虑着：”这样你会很累。”
    ”但很充实。”林野眼中重新燃起热情，”而且我们可以合作！你懂那么多文学理论，我负责画画，说不定能创造出很酷的东西！”
    这个提议让程书昀眼前一亮：”你是说。。。共同创作？”
    ”对啊！机车主题的漫画，或者书店背景的爱情故事。。。”林野越说越兴奋，”就叫《书店老板与机车少年》怎么样？”
    程书昀忍不住笑出声：”太直白了！”
    ”那你想一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孩子一样讨论着各种可能性。
    医生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头脑风暴。”检查时间。”医生微笑着走进来，看了看林野的病例，”小伙子身体素质很好，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阿杰和几个车友也一起来看望林野，阿杰凑过来：”怎么样，决定好未来了吗？”
    林野看了程书昀一眼，得到鼓励的微笑后说道：”暂时放弃职业赛，但会继续骑车。另外。。。”他神秘地眨眨眼，”可能要出漫画书了。”
    ”什么？”阿杰瞪大眼睛，”你小子还有这才能？”
    ”低调，低调。”林野假装谦虚，却藏不住得意的笑容。
    回到家后，程书昀小心翼翼地把林野安置在沙发上，然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出院礼物。”他微笑着说。
    林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专业数位板和绘画软件：”哇！这太棒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试用，”等等，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出版社提前支付的定金。”程书昀有些不好意思，”我擅自答应了他们的合作邀请。。。希望你不会介意。”
    林野放下数位板，拉住程书昀的手：”这次我原谅你，因为是惊喜。”他坏笑着补充，”不过惩罚还是要有。。。”
    程书昀被他拉倒在沙发上，抗议声很快被亲吻淹没。因为担心林野的腿，书昀的身体更加顺从，手也不自觉的附在林野身上，“好烫啊！”林野的吻落在锁骨凹陷处时故意吮出轻响，“和你在一起自然烫，你再主动点，就更烫了”。。。书昀脸一热又羞又气。“看在我的腿还没恢复的份上，哥哥今天就主动点。。。”林野顺势翻身，书昀已经骑坐在他身上，像是不想让林野看到脸红的自己，俯下身去亲吻。。。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一场无声的祝福。
    在这个普通的午后，两人找到了不普通的平衡点，不是放弃梦想，而是重新定义它；不是限制对方，而是共同成长。前方的路或许仍有坎坷，但只要携手同行，就没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