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我们就是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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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怒火,在第二天的清晨,便以最狰狞的面目,扑向了雷西米罗的领地。
冈萨雷斯伯爵彻底疯了。
粮草被烧,让他失去了持久战的资本;营帐上那句血淋淋的羞辱,则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用最残忍的方式,踏平眼前这座木墙,抓住雷西米罗,将他千刀万剐。
“进攻!给我不计代价地进攻!”冈萨雷斯双目赤红,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这一次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也都要卑劣。
伯爵的士兵们,驱赶着数百名从附近村庄抓来的平民,走在了阵列的最前方。
这些平民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被绳索粗暴地捆绑着,手中被强塞了一些木棍和农具,身后则是闪着寒光的刀剑。
“前进!谁敢后退,杀无赦!”督战的雇佣兵队长挥舞着皮鞭,狠狠地抽打在那些哭喊着、踌躇不前的平民身上。
这是一道由血肉和绝望组成的人墙。冈萨雷斯的目的歹毒至极:他要用这些无辜者的生命,来消耗圣星卫队的箭矢、体力和最宝贵的战斗意志。
木墙之上,所有圣星卫队的士兵都惊呆了。他们可以面无惧色地与敌人搏杀,但他们无法向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
“领主大人……我们……”一名年轻的弓箭手握着弓,手臂却在剧烈地颤抖,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别放箭!”雷西米罗的声音如同寒冰,却异常坚定。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
“可是大人,他们后面就是敌人的主力!一旦让他们靠近……”费尔南多焦急地喊道。
“我说,不准放箭!”雷西米-罗的吼声压过了战场上的嘈杂。他的双目,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知道,一旦他下令放箭,无论杀死多少敌人,他的仁慈领主之名将彻底破产,他所守护的信念将瞬间崩塌。圣星卫队的士气,也会因此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冈萨雷斯,就是要逼他做出这个选择。
但雷西米罗,选择给他第三条路。
他猛地脱下自己的头盔,一把抓起旁边象征着他领主身份的圣星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了木墙最前方的箭垛。
他就这样,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弓箭射程之内。
“所有被胁迫的同胞们!听着!”
雷西米罗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他的声音,灌注了他全部的意志和愤怒,竟然奇迹般地盖过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是雷西米罗!这片土地的守护者!”
被驱赶的平民们,绝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他们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站在高墙之上,如同神祇般的身影。
“看看你们身后那些驱赶你们的懦夫!他们抢夺你们的家园,奴役你们的妻女,现在,还要用你们的血肉来为他们的贪婪铺路!”
“放下你们手中那些可笑的武器!它们不是你们的工具!到我身后来!到墙下来!我,雷西米罗,以我家族的荣耀和神之名义起誓,我的士兵,绝不会向你们射出一支箭!我将与你们同在,绝不抛弃任何一个子民!”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魔力。它让那些被恐惧支配的平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它让那些挥舞着刀剑的敌人,心中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寒意;它更是让墙上所有圣星卫队的士兵,胸中燃起了一股名为荣耀和守护的烈焰!
“领主万岁!”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木墙之上传来,汇成一股钢铁洪流,直冲云霄!
被驱赶的平民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木棍,他颤抖着,转身朝着木墙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的举动像是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武器,他们哭喊着,不顾身后敌人的鞭打和砍杀,拼命地向着木墙的方向涌来。
“杀了他们!这些叛徒!”冈萨雷斯的军队彻底乱了。他们没想到,这些羔羊竟然敢反抗。
“开门!”雷西米罗对着费尔南多下令。
“大人,这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雷西米罗的眼神不容置疑。
木墙侧面的一个小门,被缓缓打开。它像一个希望的入口,吸引着那些奔逃的平民。
冈萨雷斯的士兵们,以为防线出现了缺口,立刻抓住机会,混在人群中,蜂拥而上,试图从这个小门冲进领地。
“就是现在!”雷西米罗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就在敌人冲到墙下,以为胜利在望的瞬间,墙头之上,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巨大的木桶。
“为了家园!”费尔南多亲自举起一个木桶,用尽全力,将里面滚烫的、冒着黑烟的液体倾泻而下!
那是雷西米罗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在夜袭之后,他让领地内所有人连夜烧制,将所有的沥青、油脂,甚至动物脂肪都收集起来,熬制成的滚烫热油!
“啊——!”
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那种声音,已经不似人声,而是来自地狱深处恶鬼的哀嚎。
滚烫的沥青热油,如同黑色的瀑布,将墙下那片区域彻底覆盖。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敌军,瞬间被浇成了火人,他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木墙之下,瞬间化为一片人间地狱。
后续冲上来的敌人,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他们疯狂地后退,与后面督战队逼迫他们前进的士兵撞在一起,阵型大乱。
而那些平民,则在圣星卫队的掩护下,安全地从侧门进入了领地。
雷西米罗以最铁血、最残酷的手段,化解了冈萨雷斯最恶毒的阴谋。他不仅守住了防线,更用实际行动,兑现了他的诺言,守住了人心!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冈萨雷斯的军队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猛攻,但每一次,都被墙头之上那悍不畏死的圣星卫队和层出不穷的防御手段所击退。
滚石、檑木、热油……这座小小的木墙,仿佛变成了一座吞噬生命的血肉磨坊。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
当冈萨雷斯鸣金收兵时,他清点了一下人数,惊恐地发现,仅仅一天,他的兵力就损失了近一半!超过两百具尸体,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他败了,败得体无完肤。他的士气已经跌入谷底,残余的士兵看着那座仿佛不可逾越的木墙,眼中充满了恐惧。
但他不甘心!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绝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
“毒蝎……”冈萨雷斯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毒蝎是他最后的王牌,一名重金雇佣的、在整个地区都臭名昭著的刺客。此人如同鬼魅,擅长用毒和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取人性命,从未失手。
“去,”冈萨雷斯对着阴影中的一名传令兵说道,“告诉毒蝎,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我一定要看到雷西米罗的人头!价钱,翻倍!”
他知道,只要雷西米罗一死,那支军队的意志就会瞬间崩溃。
夜色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空气中的杀机,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