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扩宽了一倍，勉强能容下吴同。他再次起身关上阳台所有窗户，捡起刚刚被自己甩到地上的衣服穿上。
    身上毯子刚好盖住肚子，吴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沈念安情动时绯红的肤色。如果不是砸到了旧伤。
    他想……
    他想掠夺他口中所有空气，让他无助挣扎。像第一次在网吧看到的片子那样，让沈念安也……
    吴同眼睛闭的紧紧的，怎么都赶不走这些念头。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他将脑袋深深地扎进沙发里，强迫自己入眠。突然感觉到一颗圆形扣子硌到了眉间，又双手摸索着寻找到其他四个，想着明天重新缝上。
    主卧内。
    沈念安在门后站了许久平复情绪，皱着眉头懊恼自己今日放纵的举动。又换好了一样的黑色睡衣，直到客厅里没了动静才躺下。他觉得自己像一支快要燃烬的烟花，遇到吴同好像让他余下的时间更加夺目，也更加短暂。
    沈念安盯着漆黑的屋顶，看的时间太久眼睛酸涩的生出液体。该睡觉了，他熟练的从床的四角各拽出一条细细的钢制链条，用末端的皮质手铐铐住自己。将被子拉至肩膀，沉沉睡去。
    吴同困的迷迷糊糊的，也许是睡不惯较软的沙发。总感觉腰酸背痛。
    突然一声异响。
    又是金属清脆的撞击声，吴同一个激灵睁开眼没敢动。屏住呼吸仔细听，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哼唧的喘息声。
    这声音吴同简直不要太熟悉，开学前他在宿舍连听了三天。现在却从沈念安的房里传出来。
    他抄起拖鞋光着脚几步跑到主卧门前，侧着耳朵听。
    确实是。
    离得近了，沈念安痛苦又压抑的声音更清晰。刺激着吴同的神经。
    男人狞笑，不着寸缕的晃荡着逼近遍布青痕的年轻人。
    四肢被铁链捆绑磨出骨血，恶心粘腻的体液糊住了眼睛，身下流出的鲜血混合物滑腻腻的让他无法动弹。
    手铐脚铐被解开，他如获新生般拼命的往窗口爬。红色蔓延一路，双手刚刚攀上窗台又被无情的拖回。
    又一次。
    这一次排在最后的人近两百斤的体重，飞扑在他身上的冲劲压断了左腿根。结束后又用一根棒球棍猛地敲在了伤处。
    好痛…浑身都在痛……
    爸爸…救救我……
    沈念安知道自己又梦魇了，他挣不脱，醒不来。每次都要将那些回忆再经历一次，才能在湿透的床单上醒来。那痛彻心扉的断骨之痛，明知是假的。还是会让他五内俱焚。
    吴同力气大的快把门拍碎了，他猜测沈念安又在屋里干了什么想自杀。情急之下没穿鞋就拿脚踹门。
    “沈念安！他妈的你又在里面干什么！开门！再不开门我就砸了！你等你出来的！看老子不搞死你！”
    砰砰两脚！
    “是不是因为我刚才亲你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说完就去餐厅搬椅子，实木的凳子砸在门上，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恐怕楼上下的邻居都听到了。
    几下没砸开，吴同恼火的头脑发蒙。不管不顾的用身体撞门，忽然触到门把手下插在孔里的钥匙。沈念安反锁了门却忘记把钥匙拔掉，
    啪的一声将门锁转开，锁链晃动的声音瞬间更清楚了。通往卧室阳台的玻璃门遮光帘拉紧。室内没有光源一片漆黑。
    吴同脚下一滑踩到一根光溜溜的棍子，咚的一声趴到沈念安床边。嘴唇磕在硬梆梆的床板上被牙硌出满口血腥味。
    嘶……好疼…
    顾不上查看，吴同只感觉嘴角有咸腥味。舌头舔了舔牙齿。
    没事，牙没断。
    他扶着床边爬上去，双手压制住沈念安，顺着衣摆往上摸。很快摸到了他被束缚的手腕。
    心下一惊，吴同快速打开床头灯看到了一切。
    沈念安双手双脚被困住，只差腰部没有绑带。此刻紧闭双眼，眉头深锁着不断挣扎。嘴唇呢喃着什么，全身大汗如同刚从水中捞出。
    吴同大脑宕机，这屋里不是只有沈念安一个人吗，是谁把他绑上了。他后脊发凉。只好把四肢都用上压制他，不断在他耳边喊。
    “沈念安！沈念安！醒一醒！”
    持续叫了十几声，沈念安渐渐失了力气停止挣扎。吴同趴在他肩窝累的大口喘气，转头看到他忽的睁开了眼睛。
    眼神空洞无光，没有焦点，毫无生气。
    吴同心里一沉想叫人。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沈念安的眼神聚焦在吴同脸上。继而变得凶狠，眼底泛起红光。仅靠腰腹力量从床上弹起，力气大到将趴在身上的人也顶起来。
    吴同这下真的害怕了，他瘫坐在沈念安两腿之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床下逃。链条被绷的紧紧的咔咔作响，仿佛恶魔的低笑。
    床上的人小腿夹住吴同的腰往前一送，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鼻子凑上来在他受伤的唇角上嗅了嗅，然后一口咬住。
    我艹你妈……
    吴同痛的口中发出呜呜声，双手使劲推，身子往后撤。可沈念安就像许久没见肉的饿狼，牙齿咬着他的下唇，用舌头在他口中扫荡着腥甜。让他一后退嘴唇被扯的更疼。
    力气很快耗光，再这么下去自己嘴上都要少一块肉了。他想了个阴招，腾出一只手掐住沈念安的大腿根用全力一按！
    对不住了！！
    沈念安吃痛松嘴，强烈的痛感让他找回一丝理智。双手抱住左腿痛苦的蜷缩着。
    吴同赶紧跳下床，看他痛的发不出声音又于心不忍。伸手抓住进门滑倒自己的棍子，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沈念安泄了力在床上瘫着，好大一会儿没有动静。吴同拿棍捅了捅他后腰。
    “哎？？”
    闷闷的用鼻子嗯了一声回应他，吴同用棍子隔开一个安全距离，慢慢绕到他面前。
    看到少年的脸色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亮温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同碰了碰他的手铐，挑了挑眉。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沈念安抬起手指向床头，柜子上摆着一个短裤造型的笔筒。
    吴同从里摸出一个银白色的小钥匙，犹豫着要不要帮他解开。
    沈念安自嘲的笑。
    “放心开吧，这个距离我原本就能够到。只不过刚才注意力不在那。”
    挨个将锁打开，吴同嘴里念叨着。
    “你别怪我啊，换成杨齐看到你这样都得掉头就跑。你不说话我不敢帮你打开。”
    是，你说的一点没错。任谁看到都会害怕。
    沈念安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轻揉捏着被磨出的红痕。又从抽屉拿出一罐药膏熟练的涂抹在破皮的地方。
    吴同稍微坐的近了点。
    “我看着你自己进的屋，谁给你锁起来的？”
    “我自己。”
    沈念安轻轻用食指打圈按摩药膏，低着头回答。
    “你自己？！！”
    吴同的嘴巴已经充血肿起来了，像两根香肠叠在一起一样。再加上瞪的溜溜圆的眼睛。显得滑稽可笑
    沈念安抬起头，仔细观察着吴同脸上的细微表情。
    “今天睡前情绪波动很大，我害怕会伤害你。”
    吴同呆愣愣的听着，脑袋里一下接受的信息太多。难以理解。
    “意思是你会像上次对杜庆一样对我吗？”
    “应该是。”
    沈念安轻轻点头。
    “因为他言语和行为上同时刺激了我，我当时太生气了所以……”
    “那你身上这些伤…”
    “都是我自己弄的，也有被皮手铐磨伤的，有的是其他人压制时留下的…”
    吴同想起门口那个棍子，看手感应该是钢管。原来放在那里是方便制服他。
    沈念安手掌不安的揉搓着床单，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不敢看吴同，
    “对不起…”
    吴同没有应声，坐在床尾的一角。
    “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你，会害怕吗。
    吴同依旧没有回应，他胸口起伏着，轻耸肩膀。沈念安双膝挪动到他跟前，两手托住他的下巴。
    毫无征兆，两滴热泪洒在沈念安伤口上。
    内心涌上难以言表的心疼，吴同捂住眼睛，嘴唇发抖。
    “你是不是生病了，宁海高中有多大的压力能把你逼成这样，你成绩已经很好了，不要这样对自己。这么粗的棍，每次发作他们就拿这个打服你吗…”
    沈念安笑了，学习压力吗？这个理由也不赖。看吴同眼泪吧嗒抽抽的像个孩子，还得自己反过来宽慰他。
    “没事的，如果不这样做，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误伤了其他人。我会比自己受伤还难过的。”
    链条另一端焊接在床脚，吴同抓起来全都甩到床底。按住沈念安的肩膀让他躺下，用被子将他裹成麻花，只露出头和一只手。
    “睡觉！”
    随后从客厅抱来毯子，在沈念安身边侧躺枕着手肘。
    左手轻轻覆上去，沈念安睫毛颤动，扫的他手心痒痒的。吴同闭着眼睛，声音懒散。
    “沈念安，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