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不见底，灰雾贴着地面漫开，呼吸间满是潮冷的湿意。
    墓地静得没一点声音，四周堆着黑沉沉的影子，土腥气混着腐烂的霉味往鼻腔里钻。
    脚下的泥带水，踩下去就陷进半只鞋，拔出来时“咕叽”一声响。黏腻的湿感顺着鞋底边缘往上渗，糊在脚踝皮肤上。
    瑾泉继续往前走，雾里慢慢显出石碑的轮廓，走近才看清，碑面刻的是“姜朗”的名字。
    他的脚骤然定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皮快速跳动，冷汗顺着耳后往下滑，滴进衣领时，皮肤一阵发麻。
    石碑后面忽然露出半张脸，皮肤沾着深褐色痕迹，结痂边缘还挂着碎土。
    这人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瑾泉，开口问：“文少，您还认得我吗？”
    “你……”瑾泉指尖瞬间变凉，后背肌肉绷得发僵，嘴唇紧抿，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不是已经——”
    话没说完，雾突然往中间聚拢，一道白影猛地冲过来。
    这身影皮肤没有血色，嘴唇呈乌紫色，眼睛睁得极大，眼白里布满红血丝。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尖啸声直接钻进瑾泉耳朵，震得他耳膜发疼，“是你害死了我，你忘了吗？”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死！”
    瑾泉瞳孔缩成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心脏的刺痛，让他不自觉弯下腰。
    “闭嘴！”他牙齿咬得相互磕碰，“那不是我能说了算！我也不想让你死……”
    那张脸还在往前凑，鼻尖快要碰到瑾泉的脸。
    “是你把我逼到了死路！”他眼里的红血丝更密，“你欠我的命，怎么还？”
    瑾泉喉结上下滚动，呼吸越发急促。
    “我没逼你！”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用尽力气喊回去，“我……我从没想过让你死！”
    可声音刚出口就被雾裹住，传出去没半米就变细，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下一秒，那身影突然扑上来，双手直接扣住瑾泉的脖子。
    指尖冰凉，顺着皮肤往骨里钻，指节用力收缩，气管被勒出“咔咔”声，根本吸不进气流。
    瑾泉瞳孔睁得极大，手死死扣着对方的手腕，胸腔每次抽搐，都带着强烈的窒息感。
    他无法闭眼，视线里的雾开始发暗并晃动，喉咙里只能挤出气音：“小姜……放开我！”
    空气越来越少，眼前的一切慢慢被黑暗覆盖，梦惊醒了。
    瑾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后背的汗已浸透衣服，贴在皮肤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指尖明显颤抖，手背青筋暴起。
    “你醒了！”书生见状立刻俯身上前，紧紧握住他的双臂，“你这是……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瑾泉眼前阵阵发黑，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狠狠甩开书生的手，喉间爆发出一声怒吼：“走开！”
    书生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整个人顿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完全没反应过来。
    “药呢！”剧烈的刺痛在瑾泉脑中反复炸开，他用力晃了晃头，双手颤得越来越严重，只能单手提劲儿扶住发胀的脑袋，“快把药给我，快点儿！”
    书生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对方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有不停发抖的身子，自己也慌了神。
    毕竟他对瑾泉吃的药一无所知，只能支支吾吾地追问：“你平常……你需要吃什么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