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昏暗尚未散尽，晨光已斜斜切入书房，瑾泉的神经依旧紧绷，没半分松弛。
    他在地板上跪到现在，膝盖早没了知觉，只靠僵硬的肢体勉强撑着，稍微一动，整个人就晃得厉害。
    书房门被推开，文仲钧神色冷硬，脚步声落在空旷的房间里，每一下都沉重地敲在人心上。
    他停在瑾泉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声冷笑从喉咙里滚出：“关系还挺好？”
    瑾泉没应答，涣散的目光直直落在地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一叠文件抽过他的脸颊，随后被狠狠抵着下巴，强迫他抬头。
    “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文仲钧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逼人，“怎么，觉得自己能翻手为云了？”
    瑾泉侧过脸，刻意避开父亲的视线，连一秒都不愿对视。
    “别忘了是谁在养着你，又是谁供你拥有现在的一切。”文仲钧的语气慢下来，字句都不容反驳，“你母亲常年缺席，你的死活她从来不管，是我教你规矩，让你站到今天的位置。”
    “外人都把你捧多高啊？你用的钱，甚至你的命！”他抬手，指尖重重抵在瑾泉的额头上，“哪一样不是我给的？”
    “可惜这点聪明，总往错处用，”文仲钧收回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做错事了，你说我该怎么奖励我的好儿子？”
    话音刚落，文仲钧慢悠悠拍了拍手。
    书房门再次被推开，几个保镖架着个奄奄一息的人走进来，动作粗鲁，毫不留情地把人重重摔地上，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瑾泉猛地抬头，瞳孔迅速收缩。姜助理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呼吸格外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啧，瞧瞧这小脸被打得，没个人样，”文仲钧勾出轻慢的笑，眼底的冷意渗得人发慌，“你认得出来是谁吧？”
    “你折腾那些不上台的小把戏，最后都连累了谁？”
    “先是我干儿子，拼了命护你；现在这位，”他缓缓俯身，死死盯着瑾泉的眼睛，“也是为了护你，死都不肯松口！”
    “我倒挺好奇，怎么都这么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文仲钧笑了笑，笑得凉薄，“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小姜！小姜醒醒！”瑾泉挣扎着要扑过去，文仲钧一把扣住他肩膀，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摁回原地跪着。
    “我错了！”肩胛疼得钻心，可眼里只剩地上的人，红着眼眶恳求，“我知道错了！留他一命……都是我的错。”
    瑾泉颤着手，攥紧文仲钧的裤腿，头抵着地面：“父亲……父亲，求您了。”
    这是他第一次彻底丢开所有执拗，只为挽回那因自己险些丧命的人，而这人，从前也是他拼力护下的。
    “我听话，”瑾泉哑着声，混着哭腔求，“我一定听话……放了他。”
    文仲钧抬脚挪开那只手，眼神满是看戏的冷漠：“这才是我的乖儿子。”
    “可惜啊，”他顿了顿，话音陡然沉下去，冷冽穿心，“他这条命，自从跟了你，确实走到头了。”
    文仲钧抬手一挥，保镖立刻架起昏迷的姜助理，转身走了出去。
    瑾泉怔怔盯着地板，眼神迷茫得发空，整个身体都在颤，膝盖的疼早已深入骨髓，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彻底撑不下去了。